【22【0】 臉紅
昨天晚上睡得早,今天錦瑟起了個大早。
其實,到了後半夜,她就總是醒過來,睡得一點都不踏實。少了那個熟悉溫暖的懷抱,她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變了。
直到天亮以後,錦瑟就在床上躺不住了,聽到客廳里有了動靜兒,也翻個身下床,洗漱之後就出了房間。
「丁大姐,你今天給我做什麼好吃的啊?」
錦瑟循著廚房裡傳出來的動靜兒就往廚房的方向走,精緻的小臉兒上一點兒惺忪的睡意都沒有。早就醒了盹兒的她,這會兒更是精神的不行。
「雞蛋餅,怎麼樣?」
丁玲一邊忙著打雞蛋,還不忘沖著錦瑟笑笑。
錦瑟一直都覺得,她和丁玲的關係,是朋友,也是姐妹。丁玲能給丁當的包容,也分給了她一部分。就像現在,丁玲的口吻,完全是對妹妹的寵溺。
「好啊,那我切蔥花兒。」
一邊興沖沖的說著,錦瑟已經開始擼胳膊挽袖子,說干就干。
雖然她昨天是答應了要將丁玲留下來,但絕對不是因為她需要丁玲的照顧,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兒,她絕對會自己做。況且,她現在沒有工作,十分閑,要是再不找點事兒做,日子就更加難熬了。
丁玲留下來,對錦瑟來說最大的幫助還是因為她能帶給錦瑟心理上的安慰,精神上的。是陪伴,而不是這些實質的體力活兒。她有手有腳,除非必要,否則她都會親力親為。
「誒,你別碰,不用你,我自己來就好,很快的。」
看著錦瑟已經將洗好的香蔥放在了案板上,眼看著就要去拿刀,丁玲趕緊放下手裡的雞蛋,上前一步去阻攔錦瑟。
然而,丁玲快,錦瑟更快。
不過眨眼的工夫,錦瑟的小手兒已經將菜刀給攥緊了,成功的躲避了丁玲伸過來阻攔的手。
「我又不是殘廢。」
錦瑟滴溜溜的大眼睛略顯俏皮的對著丁玲眨眨,帶著些小傲嬌,繼續開口,「我跟你說,你最好別攔著我啊,要不然我不用你照顧了啊。」
其實,錦瑟何嘗不知道丁玲的好心。只是,她就是看不得丁玲把自己當成傭人看待。她們是朋友,是知己,是閨蜜,從來也沒有誰低誰一等。
哪怕是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錦瑟也沒有覺得自己比丁玲高貴在哪裡,她們是平等的。
丁玲是來陪她的,而不是來伺候的。
錦瑟十分明白自己的用意,丁玲也懂。見她如此,也只好作罷,由著她在那兒低著頭認真的切著蔥花兒。
錦瑟專註的看著自己手裡的動作,剛要走神兒,就立馬拉回了自己的思緒,開始和丁玲閑聊,「丁當什麼時候出國?」
從昨天到現在,錦瑟最怕的就是閑下來。身體閑下來,心裡就閑不下來了,忍不住的瘋狂想念。想念那個人,想念他的一切。
錦瑟的話音才落,丁玲手裡的動作一頓,然後平靜的開口,「最多再過一個月,她已經在準備了。」
「她要是閑著沒事兒的話,讓她過來玩兒吧。她這一走,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說到這裡,錦瑟眉眼間不禁染上了幾分憂愁。
畢竟是相處的久了,有感情了。一想到自己將要在很長的時間內都見不到曾經天天見的人,錦瑟心裡就忍不住一陣感慨。再退一步說,她還能有機會再見到丁當么?
不過是幾十個小時的時間,感覺一切都變了。那個被她視為家的地方,一下子就少了三個人,也不知道那邊現在會是什麼情況?
當然,她最關心的,還是帝豪府邸的主人。
「我昨天過來之前,已經告訴她最近不要聯繫我。一切,都要等你平安生完孩子再說。如果她現在過來的話,沒準兒就會暴露了你,你要相信二爺,他絕對有這個實力。也許,這個時候二爺已經開始地毯式找你了。」
丁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丁當也不小了,可以照顧好自己,你放心吧。」
丁玲這麼說,無非是要消除錦瑟的顧慮。這一點,錦瑟也是知道的。她想讓丁玲去陪丁當,但是她也知道丁玲是一定不會去。
顧慮不是隨便說說就能消除的,為自己給她們來的麻煩,她很抱歉。
但是,朋友之間若是說多了抱歉,就顯得太過矯情了。
總之,這情,她深深地記在心裡了。
然而,現在的錦瑟絕對不會想到未來某天會發生的事情。她欠丁玲的,何止是情那麼簡單?欠了,沒有辦法還,才是最讓人痛苦的。
「她這一走,邱狄知道么?我覺得他們倆……」
說到這裡,錦瑟沒有繼續說下去把話給挑明,但是她相信,丁玲肯定會明白她的欲言又止。
其實,最初的時候錦瑟是很不看好丁當和邱狄的。可是,她沒有想到邱狄竟然會對丁當如此堅持,好像非丁當不可似的。每每邱狄的失落錦瑟都看在眼裡,那樣陰鬱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
起初錦瑟以為邱狄只是一時興起,三分鐘熱度,可是一來二去,這都過了多久了,邱狄也依然在堅持,更是不在乎丁當每次的冷臉相對。而且,據庄易所言,邱狄已經不再去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了,身邊更是沒有了其他女人的影子。
邱狄這一次對丁當,十有八九是真的。
再者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這樣的男人,一旦深情起來,未必會比其他那些痴情種要遜色。
總之,錦瑟覺得,倘若這次邱狄是來真的,那可真是陰溝兒里翻船,栽在丁當的身上了。就邱狄現在的架勢,明顯是要賴上丁當要丁當負責到底了。
「他們不可能!」
出乎錦瑟意料,丁玲一句話說的乾脆,眸子中更是閃爍著某種堅定,白皙的臉蛋兒上也閃現著不常見的厲色,好像她就是丁當,能替丁當做這個決定似的。
老實說,錦瑟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她覺得其實丁當不對邱狄動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尤其是那天她聽牆角聽到的和看到的。如果不是她驚嚇出聲打破了那曖昧至極氛圍,估計邱狄就要得手了吧?當時,那樣的畫面看的她心裡都痒痒了。
試想,邱狄外表俊美帥氣,家境優渥,又會哄女人,從之前的流連花叢到現在的片葉不沾身,簡直就是質的轉變。但凡是個正常的單身女人,都會有動心的可能吧?不動心才不正常!
尤其,是丁當這樣初戀還沒有送出去的姑娘,心內還純情的很,最是容易失了心。
「為什麼不可能?」
錦瑟先是一愣,然後向丁玲投去了疑惑的眼神兒,滿臉的不解。尤其是丁玲的篤定,看在錦瑟眼中更是不解了。雖然說雙胞胎之間心有靈犀,但是丁玲也不盡然會知道丁當的全部想法吧?
如果邱狄真的洗心革面,他和丁當真的是一段美好姻緣也是說不定的,何樂而不為呢?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丁玲舒緩了自己的情緒才漸漸放鬆了下來,而後緩緩開口,語氣依舊平和,「瑟瑟,丁當不可能接受邱狄的,他們……」
說到這兒,丁玲頓了頓,而後在錦瑟越發好奇的眼神兒下輕嘆著說了句,「不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錦瑟覺得,丁玲原本要說的應該不是「不可能」這三個字兒這麼簡單。丁玲不說,錦瑟也不會不識趣兒的追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空間,她不好去干涉。
丁玲不說,肯定是因為她不想說,或者是不能說。
「那如果丁當自己決定接受,你肯定是不會阻止的吧?」錦瑟眨眨大眼睛,精緻的臉蛋兒上帶著俏皮的笑意。
扯扯嘴角,丁玲對錦瑟的話不置可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做什麼呢?這麼香……」
眼看著當前的氣氛馬上就要變得尷尬之時,錦瑟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刑少鴻略顯慵懶的聲音。
錦瑟轉過身,刑少鴻已經是神清氣爽了,雙手還在系著襯衣最上方的那顆扣子,頎長的身軀立在廚房門前,十分隨性。
相比較錦瑟的轉身,丁玲則是一下子就借著沉默直接更沉默了,默默的將小盆里的雞蛋攪拌著,背對著刑少鴻,就連眼皮兒都沒有撩起來一下。
只有她自己能聽到自己那砰砰的心跳聲。
「家常便飯,雞蛋餅,你要吃了再走么?」
說話的時候,錦瑟也沒有去關注丁玲的反應,手裡還拿著刀,因為說話的時候手會自然而然的跟著動,錦瑟不自覺的就拿著刀對著刑少鴻比劃了一下。
剎那間,看著錦瑟手裡明晃晃的刀刃兒,刑少鴻嘴角狠狠一抽搐。
呃——
看到刑少鴻琥珀色的眸子從自己手中的刀上掃過,錦瑟馬上意識到什麼,「咔嚓」一聲,趕緊放下了手中的刀在案板上,有些抱歉的看著刑少鴻,忍不住撇撇嘴巴。
不管怎樣,拿著菜刀對著人家比劃也是不禮貌的。這是他們距離比較遠,還是距離近的話,說傷著也就傷著了。
「我為什麼不吃呢?」隨即,刑少鴻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聲音含笑,笑意卻是不達眼底。錦瑟能對他有抱歉的感覺,無非還是因為沒有完全把他當成自己人。
想到這裡,刑少鴻不禁在心裡默默發問,如果對象是庄易的話,她還會這樣拘謹又禮貌么?
就算不問,刑少鴻也在心裡已經有了桿秤,更是知道答案。怕是在錦瑟的心裡,他和庄易從來也不是在一個等級上的吧?
「啪!」
突然,一道金屬碰擊的乒乓聲傳到了錦瑟的耳朵里。完全沒有預兆的錦瑟被嚇得冷不丁的瑟縮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看向聲源。只見流理台上,蛋液灑了一大半出來,黃黃的一大片,還在緩緩的流淌著,擴散著。
這會兒,一直在刷低自己存在感的丁玲就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了,心裡更是十分的懊惱,臉頰也浮現出兩抹詭異的紅暈。
與此同時,丁玲也忙不迭的拿過旁邊的抹布擦著流理台,雙手不自覺的有些顫抖。
昨晚,她和刑少鴻的對話對她來說並非沒有影響,尤其是剛剛在聽說刑少鴻要留下來吃飯,她激動的手一抖,手裡盛著蛋液的小盆因為她的失手直接就摔在了流理台上。
她以為,刑少鴻應該不會想吃她做的飯。
「怎麼了?」錦瑟關切的走到丁玲身邊,看看她有沒有傷到哪裡。
「沒……沒事。」
難得丁玲也會有口齒不清略顯結巴的時候。
不過,錦瑟倒是沒有在意這麼多,只是擔心丁玲有沒有傷到哪裡。
突然,錦瑟滴溜溜的黑眼珠兒一閃,精緻的臉蛋兒上閃過詫異,「你的臉怎麼那麼紅,該不會是發燒了吧?昨晚睡覺凍著了?」
一邊說著,錦瑟也顧不得自己的手上還沾著蔥花兒的味道,已經貼上了丁玲的腦門兒。
被錦瑟這麼一問,丁玲的心跳也漏掉了一拍,臉蛋兒上更像是有一把大火在熊熊燃燒著,火辣辣的。
「沒,瑟瑟,我真的沒事。」
丁玲的聲音有些顫抖,也十分輕細,手裡的抹布還在擦著流理台上灑出來的蛋液,自始至終眼皮兒都沒有撩起來一下。
「真沒事么?要不拿個體溫計試試吧?」
對於丁玲的話,錦瑟明顯持懷疑態度。她現在這幅模樣兒,說是沒事兒,誰信吶?除非瞎子才會信!她怎麼看也不像是沒事兒的,反而是有事兒的很!
見著錦瑟是真的關心自己不肯罷休,丁玲盡量的穩了穩心神,抬起頭來若無其事的看著錦瑟,「瑟瑟,我真的沒事,剛剛就是手滑了,所以才……」
錦瑟眨巴眨巴大眼睛,眼中閃爍著怪異,好像這會兒的丁玲就像個怪物似的,疑惑的開口,「真沒事兒?有事兒你得說啊!生病就去醫院,有病治病。」
自從懷孕開始,本就愛嘮叨的錦瑟就變得更加話嘮了,關心人的語氣那叫一個苦口婆心情真意切啊!這會兒的她在丁玲面前,反倒是有了姐姐的樣子,也成熟不少。
在朋友面前,錦瑟從不吝嗇自己的語言。相對的,在陌生人面前,不必要的話多說一個標點符號她都覺得多餘。
這樣的錦瑟,看在一旁的男人眼中,無疑是一道風景,一道難以讓他將目光移開的風景,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什麼時候,她也會像是關心別人一樣關心關心他?要不,他假裝生一次病?刑少鴻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而自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小女人就已經無時不刻的在牽動著她的神經了。更加出乎意料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小女人到底是哪一點吸引了他。
或許,是全部吧。他這麼想著。
「真的沒事。」
為了證明自己說話的真實性,丁玲破天荒的語言加動作表達著自己的意思,重重的點著頭向錦瑟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好吧。」
看著確實已經恢復正常的丁玲,錦瑟鬆了口氣,一顆心也放下了不少。這會兒,丁玲的臉,確實沒有那麼紅了。
不過,她這臉變得也挺快了吧?不就是把蛋液灑了,這也至於臉紅么?錦瑟有點想不通。
「你還是去外面等會兒吧,廚房重地,我怕傷著你。」
錦瑟微微側過身子,目光也從丁玲的身上轉移到了刑少鴻的身上。
錦瑟的聲音立即將刑少鴻快要走失的神給拉了回來,琥珀色的眸子定格在錦瑟精緻的小臉兒上,嘴角挑起抹笑,「有需要的話,隨時叫我。」
說罷,刑少鴻就轉身直奔客廳。
經過那段時間自己一個人的生活,錦瑟的廚藝可謂是突飛猛進。哪怕是在帝豪府邸的時候她基本上沒怎麼下過廚房,現在下起廚房來,還是有模有樣。
在錦瑟和丁玲的共同努力之下,不出五分鐘,廚房裡已經傳出來了雞蛋餅的香味兒。
廚房裡,丁玲負責煎雞蛋餅,而錦瑟則是開始熬米粥。早上喝點小米粥,養胃。
「開飯了。」
沒過多久,錦瑟從廚房門口探出一個小腦袋,對著客廳里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刑少鴻喊了一句,「可以洗手準備吃飯了。」
坐在客廳沙發上背對著錦瑟的刑少鴻聞言,眉梢兒幾不可微的一挑,琥珀色的眸子快速劃過一抹歡愉,而後隨手放下手中的雜誌就站起身,頎長的身姿有條不紊的往餐廳的方向走。
與此同時,丁玲正端著雞蛋餅走出廚房。
迅速低下頭,丁玲試圖掩飾自己眼中閃過的那抹不自然,眼睛瞅著自己的腳尖兒往餐桌的方向走。
「叮鈴叮鈴!」
「叮鈴!」
「叮鈴叮鈴叮鈴!」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門鈴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急促,由此可見門外的人是個急脾氣的主兒。
剛好,錦瑟正端著兩碗小米粥從廚房裡走出來,精緻的眉心幾不可微的一皺,一陣牢騷,「誰啊,這大清早的就這麼急,擾民么不是?門鈴也不是這麼按的吧?」
一邊說著,錦瑟已經放下手中的兩碗粥,十分自然的就要抬起步子去開門,絲毫也沒有注意到丁玲白皙的臉蛋兒上閃過的不自然。
「我去,你坐吧。」
刑少鴻眉目一沉,在第一時間伸出修長的手臂擋在錦瑟眼前,阻止了她的去路。
「哦。」
錦瑟倒也不客氣,轉身就拉張椅子坐了下來,準備享用自己做的早餐。
「還是我去吧,你們坐。」
丁玲快速從刑少鴻的聲音中回過神兒來,忙不迭的邁開步子,搶先刑少鴻一步去開門。
當即,刑少鴻隨手拉開錦瑟旁邊的一張椅子,在錦瑟的身邊坐了下來。
考慮到錦瑟,丁玲在開門之前先是透過貓眼看了一下,才開門。
「宋小姐。」拉開門的時候,丁玲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
宋微,她認識。就算昨天宋微沒有和刑少鴻一起進樓,她也認識。
「你是誰?我不會走錯了吧?」
看著自己眼前的丁玲,宋微摘下墨鏡,看著丁玲的眼神兒閃過一抹防備和敵意。這種防備和敵意,是女人和女人之間才會有的。而原因,只有一個,因為男人。
「您是來找刑少鴻的吧?裡面請。」
丁玲沒有回答宋微的話,哪怕是看出她眼中的敵意,她也只是輕笑一下,不做回應。
見著丁玲不做聲,宋微也沒有客氣,就這麼大大方方的邁了進來。
才剛走進去沒幾步,宋微精緻的鼻子淺嗅一下,就聞到了飯香味兒,隨即開口,「喲,還有早飯吃呢,剛好我沒吃飯,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