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
四月一過,溫度就迅速回升了,陽光沒有了以前的柔情,讓人們多少有點不快。
農忙季節的山村,是看不到人的,也不會再有婦人在小河邊捶打著衣衫。淮城在這樣一個環境里,傻乎乎的做著力所能及的事,看著一壟壟水田裡白雲的倒影,恍惚不已。
「你在想什麼呢?」洛叔問道。淮城訕訕笑了,表示沉默不語。在想什麼,沒有什麼好想的,想多了對自己可不好喲。
此時的北京正在下著毛毛雨,空氣里洋溢著粘稠的味道,不敢呼吸,怕傷肺。正是北京的氣候,一個大都市的正常氣候,這個地方吸引了數以萬計的人,然後在這裡祭奠了自己最美好的年華。
自從淮城離開以後,淮媽媽過了很久才適應這種生活,但適應並不代表接受了。她還是會想起淮城,想起淮城淘氣的模樣,想起淮城的叛逆。淮媽媽沒有過多的去紀念他,淮城的離開讓她剎那間沒有了安全感,先是被丈夫拋棄,繼而是愛子離去,她多麼恨這兩個人。
沒用的,恨是解決不了任何事的,生活還是得朝前發展,離開就是離開,找不回了的。看到趙安生走在北京的小衚衕時,淮媽媽一下子愣住了。
她變了很多,已經和以前那個趙安生判若兩人了。相比於以前,現在那麼瘦,長發也微微捲起來了,一雙長跟的高跟鞋,走起路是那麼的自然,高貴。
「阿姨好。」淮媽媽本來想躲過她,趙安生卻搶先一步向她打招呼了。「沒什麼好的,一個人有什麼好的。」淮媽媽快步上車,開車離去。有什麼好說的,這個讓兒子傷透心的女人,曾經讓她有所希冀的女孩,在淮城這個鏈斷了后都變成了補集,沒有任何的關係,找不到任何可以找到的關係。
趙安生看著淮媽媽的車子慢慢地化成一個點,心裡覺得莫名其妙的疼。來北京多久了,似乎還沒有碰到一個故人,淮媽媽是第一個,這一個不知道是什麼關係的人,卻是這種窘境。北京是一個用夢想和金錢鋪墊的城市,當星夜的霓虹燈圈亮了這裡的每一個角落,有多少離家的孩子因為嘔氣徘徊了幾個季節。趙安生就是那一個孩子,因為和家人的一些矛盾,她再也不想回湖北,不想去那個不南不北的小南方。她沒想過會來北京,一次意外讓她重返北京。畢業后的趙安生直接去了深圳,在那兒待了一年,深深地喜歡上那兒了。可是公司卻把她調到了北京,調到了青陽附中的那個小區,每當陽光映照在小窗口,趙安生都會聽到青陽附中的廣播體操聲,就和她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一摸一樣。
趙安生如今很享受這樣的生活,這種平淡得足以忘卻自己的日子讓她覺得世界不再把她遺落。當她看到淮媽媽的那一刻,她清楚自己的生活會發生一些變化了,自己放下了很久的記憶又在被拾起了。沒有覺得運氣背,這一切是早已決定的,誰也改變不了,必須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