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十章

99第十章

廚娘diwata是地道的南洋人。今天她祭出了看家的拿手菜,煮了冬陰功湯,咖喱蟹和棕櫚雞。食物溫暖的香氣在過於寬敞的餐廳散開,一點點變淡。段非和駱林兩個人對坐著,後者看著碗里食物,並沒什麼胃口。

他終於舀起一勺湯喝了,卻遲遲沒動第二勺。許久他終於問出口: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段非抬眼看他:「怎麼說?」

駱林沒說話,不知道怎麼解釋。他手裡還舉著勺子,很躊躇的樣子。

「別亂想。」段非語氣平直的回了一句過去。駱林還是沒出聲。

……

兩個人吃完了飯,段非提議去後院走走。遠遠地看見了映在落地窗上的水光,駱林不禁覺得奇怪:

「怎麼今天游泳池的水放著?這才三月,應該還不到日子……

段非在他前面,拐杖一下一下地磕著地,往泳池邊的長椅旁走去:「早上有人過來清理了,順便就放了水。」

已經入了夜,庭院亮著一盞立燈,餘下的光源全來自泳池池底。白色的光自深藍色的泳池底反上來,入眼是一片流動著的瑩藍色。

段非在長椅上坐下,背脊向前,兩手交握著,小臂靠在腿上。駱林站在他身旁,盯著那一池水看著。段非抬頭看看他的臉,說不清那是什麼表情。

「怎麼了?」段非問。

駱林側過頭看他,還是沉默,臉上混雜了困惑而疲憊的神色。

段非微微扯起一邊嘴角,接著說:「就好像你說的,沒兩天了。就當是哄我也行,開心點吧。」

駱林凝神看著他。半晌從緊閉的嘴唇里吐出一句:「我不知道,段非……你讓我陪你著七天,究竟是為了什麼?」

段非怔怔。

駱林還是靜靜站著,他的直覺告訴他段非的行為有哪裡不對。他似乎想從頭梳理這所發生的一切,遲疑著,對著段非逐字逐句道:

「如果你是準備放棄了,想跟我告別的話,你那天就不會拉我的手。但如果你只是想隨便找個機會接近我的話,你不會在只剩兩天的情況下還這麼……」

冷靜地保持距離。他沒有說出這一句,只是抬起頭望著段非:

「你在怕什麼?」

段非雙目灼灼地盯著駱林的眼睛,側臉的輪廓突出了一塊,似乎是咬緊了牙。駱林忽然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頭,慢慢將手抬起,手指指向自己:

「你怕我……喜歡上你?」

這個念頭實在太過荒謬,近乎於自作多情。甫一出口駱林便覺得這樣的發言太過可笑,想揮手把這念頭揮掉,段非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這一回段非用了十成十的力氣。他慢慢地拽住駱林的手腕向下,駱林只能彎下腰來。

因為手腕上傳來的灼痛,駱林不禁皺了眉,一隻眼睛眯了起來。然而段非卻沒有鬆手的意思——

「我怕你喜歡我?」

段非的聲音聽起來甚至帶了笑意。

他將駱林的手腕更拽過來些,吻上駱林的手背。他如此緩慢而用力地將嘴唇印在駱林的皮膚上,駱林甚至能感受到他深沉的鼻息,彷彿是在呼吸駱林身上的味道。然後嘴唇自手背移開,段非側過頭去吻駱林的彎曲的中指指節。他再將駱林的手翻轉過來,吻上駱林的指尖,掌心,最後停在靜脈。

「……我為什麼要怕?」段非的聲音已然啞了。

他將鼻尖貼上駱林的內腕骨,深深呼吸一次,然後將嘴巴微微張開了些許。堅硬牙齒碰到駱林手腕處柔弱的皮膚,段非輕輕地咬了下去,挑起一小塊皮肉,向外略微用力。那塊皮膚從齒間脫出,在駱林的內手腕留下一小塊淡紅色的痕迹。

段非抬起頭看著駱林。駱林的身體因為這綿長的吻而顫抖起來。他在段非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令他手足無措的東西——

j□j。

段非握住他的那隻手慢慢鬆了力氣,滑落下去。然而在滑落的過程中,段非的拇指有意無意地沿著駱林的掌心摩挲,劃下一道曖昧的痕迹。

「這樣你就滿意了?」段非對著他笑,彷彿在控制著情緒,回復到他應該有的樣子去。駱林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沒能說話。他的掌心還在發燙,心跳依舊過速。

段非支撐著自己站起來。他沒有用拐杖,而是一瘸一拐地挪到了泳池邊。駱林忽然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麼了——

「段非!!!」

段非微微張開雙臂,直直地倒進了泳池裡。

……

段非被氣泡裹挾著往池底沉下去。一串的氣泡上浮,在他的發間破碎。打了石膏的左腳似乎想帶著他上浮,段非略微用了些力,坐在了水底。然後他睜開眼睛,在水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頭上那帶著水光的部分。

這寧靜的場景沒能持續多久。又是一片的水花,是駱林跟著跳了下來。段非在水下甩了甩頭,沒傷著的那條腿在泳池底一蹬,從游泳池裡冒出頭來。

「你瘋了!!!你的傷還沒好!!!」

駱林的胸口以下浸在水裡,胸膛正一起一伏。但是畢竟沒在整個人沒在水裡,頭髮只有半濕。

段非對著他笑:「你幹嘛也跟著下來了。」

駱林臉上並沒什麼輕鬆的神色,反而皺著眉:「我現在見不得別人在我面前掉到水裡。這樣真的……沒什麼好玩的。」

段非道了個歉。駱林無奈地呼了口氣,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把段非拽上去。最後他只能不去看段非的眼睛,說道:「……上去吧……」

段非看向駱林,說:

「我只是想冷靜一下……你不應該下來的。」

他說這話時,聲調里有些和平日里不同的東西,格外的柔和卻危險。駱林的神經不自覺地繃緊,覺得這句話里有某種暗示性的意味。

果真。段非說完便向駱林抬起了右手,讓指尖落在了駱林的臉上。從他指間帶來的水珠順著駱林的臉頰滑下來,停在駱林的下巴上,再無聲的沒入泳池的池水裡。

慢慢地,段非的拇指向外劃出一道弧,然後停在駱林的嘴唇上。段非將它溫柔地撫摸過一遍,然後手指再次回到那嘴唇上最初的落點,微一用力,擠開唇瓣,觸碰到溫暖濕潤的部分。駱林開始頭暈,想轉過頭去,但這掙扎最後並沒有意義。

駱林側過頭去的時候,段非的手也離開了他的嘴唇,慢慢向下。冷而潮濕的手指經過了頸側的動脈,向下到喉結,最後繞到了頸后。這隻手微微地施了些力,駱林只能一點一點的回過頭去。

段非還在緩慢地加著力,壓著駱林的頭靠近他。駱林知道,如果自己現在認真的推拒,那麼不管將要發生什麼,都不會發生。

但是他沒有。他甚至隱隱有預感這樣的情景會發生,現在反而有種怪異的,預期成真的解脫感。他知道他們會走到這一步——在他沒有拒絕段非的靠近,反之默許之後,他便知道。

兩個人的臉慢慢地靠近,駱林能感受到段非聽見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間因為被刻意壓抑而顯得緩慢。駱林不敢直視段非的眼睛,只能看向一邊,卻無助地發現他無法逃避段非的眼神。他臉上的皮膚能感受到那灼熱的目光,並且在這注視下開始發燙。那目光落在他的前額,再到鼻子,嘴巴,最後回到眼睛。駱林無法忍受這種焦灼的感覺,猛然閉上了眼睛,然後再近乎於膽怯地慢慢睜開。

他對上段非的眼睛,然後再無法移開視線。

段非在用一種渴求的眼神看著他——並不是崇拜或者仰慕,不是那種無辜的渴望。而是充滿了壓抑著的**,包括佔有慾,控制欲,破壞欲,以及顯見的j□j。這些東西攪合在一起,被壓在段非的眼底,形成危險的漩渦。

駱林感受了到一種從脊柱開始震顫的感覺——那種感覺難以言喻。如果真要想象,大概像是你被赤身**地束縛著,無助地站在另一人的面前。那人將你從頭到腳,每一個部位都看在眼底,卻沒有露出要做什麼的預示。你理應在這個場合感覺到恐懼而逃離,卻因為某種濃郁的荷爾蒙的作用,而感受到了怪異的興奮。你的身體從中心點開始發熱,甚至希望目光能夠成為實在的觸碰。因此就算下一秒那個人將用刀子剖開你,你也會發出歡愉的聲音,對著那個人打開自己的身體。

駱林徹底喪失了掙扎的能力。他眼裡是段非的面孔,鼻端是段非帶著體熱的氣息,後頸被觸碰的地方讓他覺得酸軟——這種他鮮少有過的感覺席捲了他。他身上某種絕緣層一般的東西被緩慢地剝開了,這讓駱林心中湧起一種近似於絕望的感情。但他無法阻止自己的陷落。

他感受到的,是一種該死的,讓他無法掌控的,痛苦的期待。

而他們管這叫做情/熱。

兩個人的鼻尖已經抵在了一起。駱林終於閉上了眼睛,眼睫不住地翕動。他不知從何時起咬合著的牙關也放鬆下來,從喉間呼出一口近似於喘息的氣來。羞恥的感覺頓時俘獲了他,他甚至感受到自己的某個部位鮮明的存在感,讓他腦中無法思考。

駱林的心臟超負荷地跳動著,於此同時他也聽得見段非的心跳聲。

以及最後段非沙啞的一聲「晚安。」

……段非最終沒有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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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台上的管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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