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上，測試題一發下來，大家果然傻眼了。

題目如下：

一、選擇題

1。你更喜歡吃哪種水果？

a、草莓b、蘋果c、西瓜d、菠蘿e、橘子

2。你平時經常去的地方？

a、郊外b、電影院c、公園d、商場e、練歌房

3。你認為容易吸引你的人是？

a、有才氣的人b、依賴你的人c、優雅品質的人d、善良的人e、性格豪放的人

4。如果你可以成為一種動物，你希望自己是哪種？

a、貓b、馬c、大象d、猴子e、狗

5。天氣很熱，你更願意選擇什麼方式解暑？

a、睡覺b、游泳c、吃冷飲d、吹空調e、避暑勝地

6。如果必須與一個你討厭的動物或者昆蟲在一起生活，你能容忍哪一個？

a、雞b、蛇c、豬d、老鼠e、蒼蠅

7。你喜歡看哪一類電影、電視劇？

a、懸疑推理類b、童話神話類c、自然科學類d、倫理道德類e、戰爭槍戰類

8。以下哪個是你身邊必帶的物品？

a、打火機b、口紅c、記事本d、紙巾e、手機

9。你出行時喜歡通過什麼樣的方式？

a、火車b、自行車c、汽車d、飛機e、步行

10。以下顏色你更喜歡哪種？

a、紫色b、黑色c、藍色d、白色e、紅色

二、簡答題

你是否吃大蒜？為什麼？

你知道這題怎麼答嗎？沒有人出聲，但我卻從所有人眼裡看出了這樣的疑問。

對於這種測試來說，它們的魅力遠遠大於任何形式的教育試題，但當它真正被搬到試卷上，作為一種嚴肅的測試時，卻讓人莫名地不敢下筆。本來作為一種趣味性的測試，如今卻神秘起來，大家竟然對每一個問題認真研究，甚至有人拿著稿紙左右比劃。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刻我也猶豫著不敢隨意下筆。不過我只「黑」了幾秒就變回了自己的顏色，看著整個教室里緊張的氣氛，我的心情瞬間變得釋然起來，笑突然摸上了臉，趕也趕不走。我騰出一隻手將它壓住，自己很快進入到了這測試之中。

測試完成的結果和我預想的不大相同，原本以為自己能第一個做完的這種想法直接被拍地魂飛魄散。與我同時走向講台的人是他——那個對於羊老師能否產奶的質疑者；以及一個白皮膚、國字臉、頂著一頭長發的小子；還有她！

我的心又開始發熱，我們放好試卷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埋著頭，似乎故意不讓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那邊「產奶弟」和「長發兄」湊在了一塊，話語小心地如同正在策劃一個陰謀。

就這樣，鐘聲和鈴聲幾乎又同時敲響。我不斷地演習著自己準備好的那個「預謀」，她剛一起身我就尾隨著跟在後面，絕對不給自己任何跟丟的機會。她一路向飯堂走去，我緊跟幾步后又不由得放慢一下，視線也得節奏性地轉移，進了飯堂她又上了二樓，我怕自己這副賊樣被別人發現，幾秒鐘后我才從樓梯衝了上去。二樓的人熙熙攘攘，人群很快將我包裹了，埋沒了，我四肢掙扎著，如同一個不懂水性的溺水者，我在人群里穿梭，又尋不見她的蹤影。我非常恨自己，恨極了，牙齒一狠就在口腔里戳了無數個窟窿，嘴唇上有，滿舌頭都是。我嘗到了鮮血的味道，既腥又熱，好似滿嘴的毒藥。我拋棄了一切的道德，放肆地噴吐著，巨大的響聲引來無數的回頭者的觀望，還有那滿地的鮮紅色的血漬，真讓人噁心透了。

剛才一直哭訴說餓的肚子此刻也飯意全無，我朝前邁了幾步，一股衝動又將我拉了回去。吃！鬼才不吃飯呢！舌頭嘗試著在口腔里活動了一下，那種鑽心的痛沿著所有神經擴散開來。我清晰地知道這種感覺叫做痛，不過痛又如何？誰讓我自己連一個人都盯不住呢！

我又擠進人群，周圍的眼光對我來說都不存在了。我順利的得到了一份湯麵，辣子紅的發燙，我從油影里看得清自己的臉，是那樣的不討人喜歡。

我坐了下來，責怪自己為何輕易就這麼消極。她其實什麼都不算，甚至她的樣子在我腦海里還是模模糊糊，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手指依然很有力，我挑動著麵條，低頭用嘴去接，剛一碰上，全身就像觸了電一樣將面全部吐了出來，一種獨特的痛再次抽打著我的全身，我張大著嘴，眼淚沿著臉蛋往下滾，我雙眼緊閉著，什麼都看不見。

「嗨！」

一個東西重重的拍打在我背後。對於我來說正如酷刑后的又一次鞭撻，我聚集了全身的力氣準備反撲，縱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我換上一副最惡毒的表情，吸足了一肚子的氣，腦袋沿著左後方機械地轉動了45度。

我愣住了。

怎麼會是她？

「你這表情，怎麼啦？」

我的老天，你為何要如此待我？我迅速地調整著臉上的所有肌肉，將那副惡毒轉化為一個苦笑，我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臉上紛繁複雜的淚痕，顧不上去掩飾道：「我。。。嘴疼！」

說完又怕被誤解為「嘴被什麼東西咬了，因而發疼」，又迅速補充：「嘴裡長了痔瘡！啊。。。啊。。。不！我該死！口瘡！真的是口瘡！」

她站在旁邊已經合不攏嘴，讓我完全沒有機會去解釋其實際情況是口瘡與痔瘡並存在同一個個體上，難免搞混。不過，這又讓我如何開得了口呢？算了，我重新打起了精神，強忍著嘴裡的痛，提著顴肌，四肢都積極起來，如此一來反倒比平時健康時精神好了幾倍。我想起了自己常給別人說的一句話——「不要把病當病，那麼你就沒病。」只可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正確與否。看著自己又變得無比積極，我怎麼能不興奮呢。顧不上那麼多了，遇見她彷彿一切都癒合了，雖然有點雷同於傳說中的「迴光返照」，但是即使明天就要死去，我今天依然要精彩的活著。

我笑著看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才吃飯呀？」

「嗯。」我連點頭帶答應。

「嘴疼，所以吃得慢。你吃了嗎？」

「我也沒，我剛站在窗戶那邊等我朋友，她又說不來了。」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透過走到盡頭的那扇窗戶我看見了藍色的天空，既清晰又透明，我想她也許會非常喜歡這種天空，甚至迷戀。我望著窗外的時候，她一直在看我，直到她開口時我才發現。

「你那嘴怎麼樣？會影響食慾的喔。」

「嘿嘿！不疼，男子漢嘛！」

這疼似乎故意與我作對，說完它就劇烈發作，讓我的表情瞬間就出賣了我。

她笑了，我也跟著笑。彷彿沒人記得我剛才說了天大的一個謊。

「你快吃，我去買飯！」

「我。。。。。。」

我想說我幫她去買，可是我的神經傳輸不及她那般快，不等我全部表達她就起身了，此刻我正欣賞著她那被桃紅色鋪滿的背。

我靜靜地坐在那裡，然後她果然戲劇性的出現了，就在我的正對面。目光不經意就會灑向她的整張臉。我低頭逼著自己吃了幾大口的面，這樣嚼動著可能比較自然。她彷彿不知道我會偷窺她的臉，她顯得無比自然，而我竟然悄悄地害羞起來。我又大口地吃面，嘴裡早已經丟失了痛感。

她吃飯時會不時的抬頭笑，我責怪自己的懦弱，甚至連一種正常的交流都發揮不出，心裡尋思著，終於開口道：「上次撞你的事情實在抱歉！」

她嘴裡含著東西，笑得小心翼翼的。

「今天特意向你道歉！」

她急著咽下去道：「那沒什麼，生活中總會有意外，怎麼能怪你呢！」

我不自在得撓頭，撓痛了都忘記停。

「沒想到我們會是同班同學。」

「同班？」

她的動作不知不覺間進行了定格，望了我一會，那種眼神感覺我遠在天邊一樣。

「難道你不知道？」我尷尬道。

這尷尬傳染的厲害，在我這裡只是病原體，傳到她那裡直接成了病毒。她整張臉有點僵硬，微微泛紅。

「上課也才一天，我都沒注意。。。。。。」

「這也不怪你！以後會熟悉的。」

我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肯定，這對我來說就好比中了萬元大獎。身體里的器官都激動地慶祝起來，我隱藏不住得意，低下頭來捂住胸口，眼睛也不忘去看她，比監視還要認真。

我提前完成了這吃飯的任務，她也要「竣工」了，我等著她的指示，生怕她會提出說：「陪我去操場坐一會吧。」要是這樣，我真的還缺少點勇氣，心裡怦怦直跳。

「我吃完要去教室了，你呢？」

我呢？我也不知道。也許我想一起去，但是我給不了自己更好的理由。

「我回宿舍！」

這種乾脆的語氣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讓我分不清到底是虛偽還是清高。

她笑著真的要離開了，我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等待著什麼。她轉身的那一刻，我幾乎忍不住要伸手挽留，不過這些動作都是在她背著我的時候才上演的，她怎會感覺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