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那麼多美好
回家的時候在樓下碰見了羅文慈,今天的她好像有點不一樣,眼神里多了幾分期待,整個人都比較精神,我猜,可能是她老公從國外回來了。我是聽說的,聽說她老公在國外。不過,她老公肯定是中國人,因為她女兒不像是混血兒。我們微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擦肩而過。
我就這樣安靜的過了好幾天,上班,下班,回家。期間徐苗苗打過電話來,說是不能過來了,要陪男朋友去比賽。我也不知道她陪的是哪個男朋友,所以我更不知道什麼比賽了。
溫和也打過電話來,說戴維家裡都已經同意了,還給她打了電話,問她需要什麼就說話,家裡一定不會虧待她的。我笑著說。這是母憑子貴的傑作。
聽著溫和的語氣,並不是很釋然,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她父親不同意。
我並不陌生溫和的父親,在讀書的那些時光里,在學校我跟溫和睡一個床,假期裡面,要麼就是我在她家,要麼就是她在我家。
溫和的父母離婚了,在很多年前,應該是溫和沒兩歲的時候,她爺爺奶奶不喜歡溫和的媽媽,說女人體柔多病是缺點,所以溫和的媽媽在很多年前被他們趕出去了。他們當時以為溫和的父親能找個更好的,可是到現在那麼多年了,溫和的父親還是一個人,溫和的母親已經在前幾年結婚了。
她父親一直希望她在家裡招個上門女婿,或者嫁在旁邊能離自己近一點,不同意也是正常的。其實我知道,她父親是希望她嫁個有本事的。溫和自己也是知道的。
我已經不記得我跟溫和為什麼那麼要好,應該是我們家境差不多,我父母倒沒有離婚,只是跟離婚差不多,忘記在我幾歲的時候,我母親拋下我跟父親,去了外地打工,期間很少回來,小時候,總有鄰居說我是個沒有媽媽的孩子,而我也一直認為我是一個沒有媽的孩子。
那時候我經常做夢,夢見我去大街上,抓住一個女人就祈求她告訴我,我的媽媽在哪裡。
到了十二歲的時候,一個女人敲我家的門,我問她是誰,她沒有回答我,只是拿著東西就往裡面走,然後我下樓叫我父親,說家裡來客人了,長的很漂亮。
然後我父親說:倪兒,那是你的媽媽。
我很排斥,但是沒有什麼極端的厭惡。我只是覺得生命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母親,讓我很難適應。我那時候還沒有到叛逆的時期,我只是不太愛跟她說話。
樓下的一個奶奶上來看我母親,好像她們的關係很好,我們家就是買了這個奶奶家的房子,聽說是她兒子當年買**彩輸光了,才把房子賣給了我們。這個奶奶對我很好,我記得那時候我經常沒有飯吃,因為我父親要出差,經常不在家,經常住在這個奶奶家裡,也跟著她一起吃飯,她還有一個孫子跟孫女。這些應該是小學的事情,因為我初一就開始寄宿了。
最近這幾年,我也經常去看那位老奶奶,八十好幾了,身體也算安好。
我父母的感情,我聽到過很多版本。比如說當時是我母親要和我父親離婚,因為日子過的太貧困了。但是我父親沒有同意,我上面有兩個姐姐,我當時才兩歲,我父親身體不是很好。比如說,當時是我父親跟別的女人有染,我母親提出離婚,我父親極力挽留。比如說,我母親跟別人有染,想要離婚,我父親沒有同意。
當時我年紀比較小,很多版本也沒有得到證實,反正這麼多年,我父母確實沒有生活在一起。那時候聽鄰居說我母親在外面生了個兒子,現在看來這些都是謠言。
我對我母親沒有太多的想法,有感情,是因為她是我母親。,沒有感情,是因為她並沒有帶過我。不能忽略的是,當年如果不是我母親外出做生意,我們家條件是沒有現在好的。
我這輩子里最重要的一個男人就是我父親。他是我一生最敬重的老師。而我這輩子最愛的一個女人就是我二姐,她是我最好的知己。
我記得就在我母親回來的那一年,我上初中了。我的叛逆期也在這年。在學校跟隔壁班的一個大姐大起衝突了。我也忘記了是因為什麼事情,我記得她的名字,陳丹。可能是因為打水的時候,她插隊在我前面。也有可能是我從她身邊走過去,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我罵了聲「婊子「。我記得那是一個星期五,晚上所有人都回家。她帶了以幫女人在校門口等著我。我忘記自己當初怎麼就那麼淡定了。
她們把我帶到一個河邊的草坪上,我說,「你們那麼多人好意思嗎?有本事你單挑。」
她們一伙人笑著,說憑什麼,打的就是你。
陳丹說,「那你挑一個跟你單挑吧。」
我說那就你吧。
不知道怎麼開始的,我感覺我臉上被扇了一巴掌。我抓著她的頭髮回了幾巴掌,我不知道當時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可能是害怕了。我拖著她的頭髮按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扇。然後其他的女孩子就都上來了,我身上不知道被踢了多少。我就死抓著陳丹。其他人試圖把我拉起來打,我一口把陳丹的耳朵咬住。最後還是被她們拉起立了。陳丹的耳朵出血了。她們說送醫院。其中一個女往我肚子上飛了一腳。我用指甲從她臉頰上劃過。
她們都離開了,我盤旋在地上。我始終沒有掉一滴眼淚。其實我知道我很害怕。
我撿起地上的書包,回到家裡的時候,我母親問我臉上怎麼了。我說沒事。我母親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我還是沒有跟她說。我母親也沒有再追問我。
另一天,陳丹的一個朋友,跑過來跟我要醫藥費,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給了她50塊錢。
可是我沒有想到,星期天晚上晚自習的時候,陳丹的父母跑到學校來了,班主任把我叫辦公室臭罵了一頓,我父親也過去了。我父親沒有責怪我,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我跟陳丹一起離開的辦公室,我很諷刺的嘲笑她,「就這點破事,你還找爸媽?」我清楚的看見她眼神裡面的憤怒。另天早操的時候,校長把我叫上國旗台,當著全校的師生把我嚴重的批評了。可氣的是,我很鄭重的大聲說,「謝謝校長的教導,感謝老師的批評,我一定會再接再厲的。」
然後我成為了「名人」「女流氓」。
後來我聽說是她母親發現了她耳朵的傷,嚴刑逼供。她才說在學校打架了。
造化弄人,兩年後初三,她跟我分到一個班級,分到了一個寢室,她座位在我前面,我們成為了朋友。初中之後就再也沒聯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