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繼承人
不能給予的東西,那就要拒絕得乾脆利落,她白阡嫵不喜歡藕斷絲連,所以一旦她決定了,就不會有任何的猶豫,雖然很殘忍,不過這對他們雙方都好,她做不出惡意欺騙的事情,也不會給予對方不能完成的期望。
辰最終還是離開了,哪怕已經怒到極致,痛到極致,最終還是保持著該有的姿態離開了白家,阡嫵看著他挺直高傲的背影離開,她以為這就是結局,叫來露娜:「告訴王妃,可以準備三皇子的婚事了!」
露娜點頭:「遵命!」
等露娜出去,門很快又被推開,這一次在門口的是勒斐,他看著阡嫵,略微擔憂:「大小姐這樣做就不怕他恨你么?」
阡嫵收回目光看向他:「他若是喜歡恨就恨吧,我不在乎多一個敵人!」
敵人?勒斐心中輕嘆,那個人怎麼會成為她的敵人?最多會因為愛而不得而瘋掉吧!
明明只有一年多點的時間,可是他卻深切的感覺到了辰對阡的感情,那麼的沉重,那麼的執著,執著得絲毫不比他十年沉澱的感情少,愛上了白阡嫵這樣的女人,這世上恐怕再沒有第二個女人能入得了眼,就算愛而不得恨入骨髓,可是這份愛還是無法磨滅,因為這個女人有讓人為她瘋狂至死的資本。
辰似乎消失在了阡嫵的世界,阡嫵有些奇怪,似乎他安靜得有點過分,不過也沒有多想,這樣乾脆利落也讓她舒心,然而,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一個月之後,在距離訂婚儀式只有半月的時候,準新娘遇刺身亡。
阡嫵聽到消息的時候下意識的以為是辰動的手,不過很快就得到了真相,出手的不是辰,而是二公主喬。艾德萊德,似乎是喬得到了國王將傳位的消息,對辰下手未果,最後選擇了隊辰的未婚妻出手,阻止了這場婚禮以及傳位儀式。
不過雖然不是辰動的手,可是辰似乎也並非不知道,也就是說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殺害。
看完消息之後阡嫵沉默了片刻,然後走回了書房,沒有多說一個字,這些事情她不會再過問,艾梵的皇權她也不會再插手!
阡嫵安心下來處理後續事情,如今整個白氏亂成一團,加上傑克森家族的滅亡,白家更加的忙碌,雖然說傑克森家族上繳給軍情局,但是軍情局不會做販賣軍火的事情,至少明面上不會,那麼很多軍火的交易自然移交到了白家,而阡嫵現在要做的就是從這些尋求合作的人中挑出真正想要合作的,然後進行交易。
不過雖然這些交易會讓白家多一些財源,但是並非沒有風險,所謂一口吞不下大象,白家就算再龐大,也不能做到控制全世界,加上軍情局的人虎視眈眈,還有不少小型軍火商想要從白家切下一塊肉,所以並不是那麼一帆風順的。
三皇子的婚期過去了很久,因為新娘的死亡這場婚禮也不能舉行,至於傳位更是無從說起,阡沒有在理會辰的事情,本以為兩人已經救這樣過眼雲煙了,最後卻在一場宴會上相遇了。
宴會在一棟國際酒店的頂樓,因為宴會的主人是阡嫵最近簽下的合作商,所以才不得不來應景,然而阡嫵剛剛從電梯門出來,便看見一身銀色西裝的辰含笑站在前方不遠處,看著阡嫵到來,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一禮然後單膝跪地:「見過我的女王!」
阡嫵看著他,停頓了兩秒,然後頷首還禮:「嗯!」
辰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一步,然後伸手:「今晚能讓我陪你么?」
阡嫵看著他,目光中沒有一絲的閃避和別的情愫,有的只是淡漠和冷然:「抱歉!今晚我已經有舞伴了!」
辰自然知道她有舞伴,勒斐那麼打一個人他還不至於忽略,可是他沒想到她居然會拒絕,她拒絕了他!
辰緩緩直起身,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勒斐,然後再一次落回阡嫵的身上,認真的凝視著她:「阡!你當真一點反悔的餘地都沒有?」
阡嫵直視他:「我想我的態度已經足夠清楚!」
辰凄然一笑,確實足夠清楚,清楚得彷彿拿刀在他心口割一般,鮮血淋漓,怎麼能不清楚呢?
辰轉身離開,背影孤寂絕然,更多的應該是怒意;眾人看著這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心思不由得活躍了,其實白家大小姐和三皇子的事情早已經成為了圈內的八卦,明面上礙於兩人的勢力沒人敢議論,可是私底下早已經成為了話題,畢竟前段時間兩人高調秀恩愛,報紙也不止一次報到他們訂婚的猜測也沒有反對,所有人都是羨慕嫉妒眼紅的準備看著他們公布消息,卻沒想到最後爆出一個大冷門,三皇子居然要娶另外一位世家小姐。
眾人還沒有笑話這個突如起來的轉變,卻沒想到那個世家小姐被人暗殺慘死,至今沒有查到殺人兇手,但是所有人都懷疑白家大小姐,因愛生恨?怒殺情敵?
心中八卦的版本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如今看到兩人再一次相遇,而且以這樣的態度,怎能不讓人生好奇心呢?不過好奇歸好奇,沒人敢表現得太明目張胆,三個月前白家大小姐兩枚導彈轟了立足世界百年之久的傑克森家族,殺人無數,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唯一可以與白家抗衡的對手都被消滅,如今白家可以說是軍火界真正的王,無人能敵,誰敢觸白家當家大小姐的眉頭?除非你不想活的,說著說也想嘗嘗大本營灰飛煙滅的滋味。
阡嫵只是來走走過場,沒過多久就離開,護衛的隊伍影在了暗處,勒斐親自駕車載著阡嫵回去,王宮外牆的泊油路直供貴族行駛,一般的車不能進來,這條道路晚上很少能看見車行駛,很是安靜。
突然,一道強光從前方直射過來,一輛跑車以一百八的速度直面向阡嫵的車衝來,勒斐下意識的想要轉彎避開,卻不想阡嫵一把摁住他的手止住他打方向盤的動作:「別動,讓他撞!」
聽到阡嫵這冷漠又平靜的聲音,勒斐知道,她生氣了,真正的生氣!
「滋滋滋!」緊急剎車,輪胎跟地面告訴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轟!」跑車撞在了旁邊的柏樹上,與阡嫵的座駕擦身而過。
阡嫵看都沒有看那輛車一眼:「走!」
勒斐倒是看了一輛那輛車,只是車頭扭曲,應該不會傷到人,剛剛從開剎車準備開車,突然窗戶被人猛的拍向,勒斐頓下看向阡嫵,見阡嫵沒有表情,而車外辰不斷拍打著車窗,車窗上許多黑色的污漬,他受傷了!
勒斐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開了車窗,辰一把撲進來,雙手死死摁住阡嫵的肩,雙目赤紅:「阡!你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躲?」
阡嫵抬手握住辰的手,無比冷靜的將他染血的手從她身上一點點移開,聲音漠然:「鬧夠了么?」
辰激動的情緒彷彿被人瞬間潑下一盆冷水,不管是愛還是恨,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冰涼,刺骨得冰涼,涼透了心,刺痛了骨,愛恨都已經不重要了。
辰張了張唇,卻因為顫抖一個音節都發不出,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最後的希冀和祈求:「阡!我只問你一句,這一年……你可有喜歡過我?哪怕只是一點點!」
「沒有!」阡嫵的聲音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猶豫,甚至聽不出絲毫的掩飾:「只是開始不討厭你的感覺而已,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
辰扣住車窗的手不斷的收緊,緊到可以聽到金屬皮革和皮膚的博擦生:「白阡嫵!你真狠,我會讓你後悔的,一定!」
阡嫵轉頭看向勒斐:「開車!」
勒斐只能開車,然後將那個死死扒在車窗上的人甩了出去,雖然他有些同情這個情敵,不過他已經違背阡嫵的命令開窗了,若是再繼續幫他,莫說阡嫵會惱他,就算是他自己也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他想讓事情緩和一下,但是絕對不是將大小姐推入別人的懷抱,所以他能做到的僅此而已了。
而地上,辰狼狽的躺在地上,本來就受傷的手再一次被壓上,鮮血流了一地,可是他卻沒有覺得痛,因為有一個地方比這裡更痛,準確的說是麻木,心冰涼,身體也冰涼,心麻木了,身體的痛也不重要了。
辰那銀色的眸子是嘲諷,是惱恨,是憤怒,是毀滅,是瘋狂:「阡!是你逼我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喜歡我,不愛我,那麼就討厭吧,恨吧,恨到蝕骨,怒到燃燒,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會這般無視我了?」
回到白家,阡嫵沒有讓勒斐開門,自己率先開門下車,然後沒有多看勒斐一眼徑自回了房間,勒斐頓住身子苦笑,大小姐果然還是惱了!
勒斐跟到阡嫵的房間阡嫵已經進了浴室,他準備好衣物在外等,等到阡嫵沐浴完出來,然後將睡衣遞給阡嫵,看著阡嫵穿好,為她收起浴巾這才單膝跪地:「請大小姐責罰!」
阡嫵整理衣袖的手一頓:「你起來吧!我不會怪你的!」
勒斐站起身:「大小姐既然不責罰我,為何對三皇子那般絕決?」
阡嫵斂眸,表情漠然:「他的分量還不足以讓我在乎,如果他一如既往,或許我會考慮嫁給他,但是他的佔有慾和嫉妒心太強,我不需要這樣的丈夫,僅此而已!」
勒斐不由一嘆:「本以為他對大小姐是特別的,沒想到還是變成了這樣!」
阡嫵嘲諷的看他一眼:「別說得你很高尚似的,你心理莫非真的願意他成為我的丈夫?」
勒斐被阡嫵的反問問得震住,心事被說中,他的第一反應是阡嫵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他的眼神一慌,差點不敢看阡嫵,可是當他瞥見阡嫵那沒有意思表情的臉是,頓時清醒過來,也許阡嫵說的只是另一個意思,如果不是,那麼這幅平靜的表情只能證明,他與辰其實並無區別!
又是半月平靜,阡嫵終於將那件事情的後續處理完,結束了天南海北各地飛,終於有了坐下來喝咖啡的時間。
遮陽傘遮住一片天地,阡嫵將腳曬在太陽下,半個身子在陰影里,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翻著雜誌,而勒斐筆挺的站在他的身後,帶著白手套為她沖泡咖啡。
突然阡嫵放下手中的雜誌,玩笑道:「勒斐!再過半年我就三十了,你說要不要找個人嫁了?可是我看來看去這天下實在是沒有男人能做我的丈夫啊?」
勒斐沒有回答,這天下確實沒有幾人能做軍火大小姐的丈夫,不過皇宮裡有一位,可是卻被這位大小姐嫌棄了。
勒斐的沉默並沒有影響阡嫵的心情,阡嫵轉動一下椅子看著他,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哎!勒斐!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這麼優秀,跟一國王子比起來也不差唉,嘖嘖,說不定你就是那個國家遺落在外的王子呢!」
勒斐失笑:「大小姐可別太高看我,我最高的身份就是你的騎士,而在這之前是一個低賤的奴隸,再往前的時候,我是一個賭鬼的兒子!」
阡嫵聳聳肩:「賭鬼的兒子又如何?未來不是由出生決定的!」就如她,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從一個難民成為了白家的大小姐,出生並不能決定一切。
勒斐為阡嫵換了一杯咖啡:「我自然知道,不過只是告訴大小姐,在下不可能是什麼王子而已!」
阡嫵看著他,沉默了一下眯眼嘆道:「勒斐!我需要一個繼承人,要不……我跟你生個孩子怎樣?讓我也做一回平凡的女人,你負責教他知識,等二十年後他長大,我將我的一切都給他,然後我們去周遊列國,再也不管這些事情,那多輕鬆啊!」
勒斐手中的咖啡滑落,精緻的雕花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他就那麼怔怔的看著阡嫵,湛藍的眸子如同海波涌動:「大小姐說的是真的?」
阡嫵見他那樣子頓時樂了:「勒斐!我跟你開玩笑你也當真?我阡嫵可是堂堂的白家家主,怎麼可能做生孩子那樣的事情?你看那身材腫得像一個球一樣,我才不要,太難看了!」
勒斐修長的手指微微蜷縮,然後彎腰去清理地上的瓷片:「以後大小姐還是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他不想嘗試這種一而再再而三失態的感覺。
「可是我確實需要一個繼承人!我不知道我的壽命終點在那裡,但是三十歲也確實該有一個繼承人了,我不怕死亡,但是卻害怕白留下的這一切毀於一旦,這是白的心血,我不能讓他毀在我的手中!」阡嫵的聲音沒了戲謔,只有沉重,她說:「我需要一個孩子,將他培養成才,如果有得選,我喜歡他是我跟你的孩子,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
瓷片刺入掌心,鮮血滴落在雪白的瓷片上一片殷虹,就如同人的慾望,一點落下,瞬間如野草瘋長,勒斐用力握緊瓷片,鋒利的瓷片刺入掌心,可是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痛,大小姐,有你這句話,我是否也可以有那麼一點點的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