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江易澤的下場
章節名:第八十章江易澤的下場
終於有驚無險的駛回了公寓車庫,許菁菁從煩悶了一上午的車內走出,站在地上,這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讓她異常滿足。||
「來,坐上。」沈宸燁再次推著輪椅走近。
許菁菁鄙夷的瞪著他身前的兩隻輪子,「大叔,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男人沉默不言,只是神色並無波瀾的目不轉睛對視。
許菁菁心虛,坐回椅子上,「大叔,以後的幾個月,我不會都靠這個行動吧。」
「你自己說呢?」
「大叔,你擔心的太多了。」
沈宸燁站在電梯前,輕輕的握住她的手,「菁菁,我是怕一不注意就會失去你,原諒我的任性,原諒我的珍而慎重,原諒我的小心翼翼,好嗎?」
許菁菁捧住他的臉,莞爾一笑,「是我讓大叔這麼害怕的,大叔,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我還要看著寶寶長大,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到老。」
公寓前,大門剛剛被打開,一串彩帶便從天飄下。
劉絮凝站在玄關前,笑意拂面:「恭喜准爸爸准媽媽出院回家。」
沈宸燁替她扯下腦袋上彩帶,看向似乎有些異樣的客廳,地毯從玄關到卧室,整個地板上都被鋪上厚厚一層,踩上去很軟,但絲毫不影響行動,也不怕摔倒時磕到傷到。
沙發已被換成最柔軟的真皮沙發,不帶稜角,就連所有傢具的硬殼都被鋪上了一層絨毯,特別是餐桌,稜角貼上軟膠,桌椅皆是。
許菁菁走進,哭笑不得瞪著這被煥然一新的家,最為讓她想哭想笑的便是那被精確劃分為危險區與安全區的標語,他們這是……擔心過頭了?
「菁菁來沙發上坐著。」劉絮凝慎重的將女人扶到沙發前,湊到她耳側,輕聲說道:「這些都是齊先生一個人做的。」
「……」許菁菁眉角微微抽動,「齊叔叔他這樣」
「他很擔心你受傷。」劉絮凝倒上一杯鮮榨果汁,「這是我精心選的水果。」
「麻煩你了絮凝姐。」許菁菁托著果汁,心底略帶沉重,他們顯然都那麼珍惜自己,可是自己好像這麼自私的要求讓他們更害怕了。
沈宸燁將家裡的大大小小角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才如釋重負的坐回沙發上,「辛苦齊叔叔了。」
齊江臨不以為意,煮上兩杯咖啡,「舉手之勞而已,如果有什麼地方不對,立刻通知我,我會讓專業團隊立刻改建。」
「很好,已經很好了。」許菁菁搶答,「齊叔叔平日里工作都那麼忙,還麻煩您幫忙,我心有愧疚。」
「菁菁,這是叔叔應該做的。」齊江臨坐在她身側,繼續道:「我過兩日再請兩個營養師過來,每餐按照食譜來,這樣不僅能養身體,也能讓寶寶更好的成長。」
只要是為了寶寶,許菁菁義無反顧的全然接受,點頭應允,「那只有再麻煩齊叔叔了。」
「都是一家人。」齊江臨撫了撫她的發頂,放下咖啡杯,站起身笑道:「女士們都餓了吧,那今天就讓我為大家烹飪一桌子美食。」
「我去幫忙。」劉絮凝站起身一同走進廚房。
沈宸燁單手攬她在懷裡,「坐了那麼久的車,累不累?」
許菁菁搖搖頭,面色依舊那般蒼白,「大叔,我真的好幸福,從來就沒有這麼幸福過。」
「傻瓜,我們去睡一會兒好不好?等齊叔叔弄好飯菜,我就叫你起來?」
許菁菁雙手緊緊的束縛住他,「我就想這樣躺在你懷裡,抱一會兒,就抱一會兒。」
沈宸燁不動彈,任她依偎在自己懷中,她的鼻息打在自己腰側,微微一暖。
許菁菁嗅著他身體上那股淡淡的男人味道,就如同六月荷花開時,迎風而來的清新味道,不濃烈,卻能回味。
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放在她的頭髮上,根根黑髮從他指間滑落,輕柔中帶著股薰衣草的香氣,一如既往的平靜安好。
廚房內,齊江臨不時回頭瞧瞧沙發上兩道身影,嘴角溫柔上揚。
劉絮凝站在一旁,洗著蔬菜,「菁菁很喜歡齊先生整理的東西。」
「她母親也喜歡這樣的感覺。」齊江臨脫口道。
「我自小就在M國長大,也看過很多關於齊先生的新聞,但最讓我印象深刻的不是您資助某某學生,不是你捐獻什麼什麼巨款,而是你幾十年來未結婚,只傳聞過與兩名女子的緋聞,但我明白,那些都不像是真實的,如今遇見現實中的齊先生,更覺得那些消息純屬虛構。」
齊江臨嘴角微揚,「我的確與兩名女性有過一段時間的交往。」
話音一落,劉絮凝放在水龍頭下的手停了停,冰冷的液體滑過指尖,侵入皮膚里,帶來一陣激寒。
「不瞞劉小姐,這次我回X國就是為了與她們解除關係。」齊江臨坦言道。
劉絮凝關下水龍頭,把洗好的蔬菜放於籃子里,抬頭淡笑,「像齊先生這樣的成功人士,這樣的紳士,我相信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阻擋你的魅力。」
「劉小姐過謙了,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罷了。」
劉絮凝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男人手起刀落刀工絕然,心底越發的騰升起一股不明的因子,那種感覺,很特別,與沈宸燁相處時,未曾有過的悸動,就像是有根弦在心口處拉鋸,發出一陣又一陣鈴音,很微妙,也很興奮。
午餐過後,兩名成功男士各自出了公寓。
本是喧騰的公寓剎那間沉靜了不少。
劉絮凝坐在地毯上,削著果皮,「菁菁,你還是別走了,等下宸燁回來看到后,會生氣的。」
許菁菁繞著屋子轉悠了不下兩遍,難得今天沒人管著,她樂此不疲的享受著這兩日被禁足的憋屈后帶來的腳踏實地的震撼感覺,得意的大笑兩聲。
「我的菁菁啊,你不能這麼笑了。」劉絮凝放下水果刀,心有餘悸的將她溫柔的拉回沙發上。
許菁菁笑夠了,坐在沙發上,嘴角仍是忍不住的上揚,「絮凝姐,以後誰娶了你一定幸福。」
「瞧你說的,難道娶了你就不幸福了?傻丫頭。」劉絮凝將水果切成一塊一塊,送上叉子,讓她拿著吃。
許菁菁雙腿盤膝,笑道:「剛剛難道是我眼花了,我竟然看到絮凝姐你臉紅了?」
「胡說什麼,吃你的水果。」劉絮凝轉過身,面朝電視屏幕。
許菁菁探上腦袋,掩嘴一笑,「絮凝姐,你認為齊叔叔這個人怎麼樣?」
劉絮凝後背一僵,急急的低下視線,「菁菁,你幹嘛突然提齊先生?」
許菁菁再湊上一分,「我覺得我齊叔叔這些年這麼孤獨,如果早點遇到像絮凝姐你這麼溫柔的女人,一定會少很多孤獨的。」
「小丫頭片子胡說什麼。」劉絮凝將剩下的水果一併放在碟子里,「營養餐上寫明要吃完一個蘋果。」
「絮凝姐,齊叔叔這個人平時寡言少語什麼的,可是你也看出來了,他就是一個對女人不善於表達,而對男性,特別是商業上的合作對象,那就像是他的領域,在他的領域裡,所向披靡,任誰都臣服在他統治之下,這樣一個男人,是不是很有魅力,雖然我知道你才三十,可是絮凝姐,齊叔叔看著也不像四十八對不對?我覺得你們的背影很相配。」
「菁菁。」劉絮凝站起身,面紅耳赤的跺跺腳,「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難道絮凝姐你不喜歡齊叔叔?」
劉絮凝面頰更紅,搖搖頭,直接否決,「齊先生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看上我這樣的女人,我那麼普通,那麼不值一提。」
「絮凝姐,你覺得齊叔叔會像是那種凡夫俗子,只用眼睛看人?」
劉絮凝咬唇,十指糾纏,心緒不寧。
「絮凝姐,齊叔叔也是一個男人啊,寂寞了這些年,也是時候安定了,我看得出來,你對他有感覺的,對不對?」許菁菁握住她的手,替她撫平心底的不安。
劉絮凝點點頭,微紅的面頰越發通紅,「可是齊先生好像並沒有過多的在意我,我都找著機會靠近他了,但他總是那麼公式化的對待我。」
「我就覺得像齊叔叔這樣的成功人士,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方法靠近。」
「你有什麼別的辦法?」劉絮凝坐下,興緻高昂的看著她。
許菁菁輕咳一聲,嘴角上挑,「死纏爛打。」
「……」這是什麼辦法?劉絮凝掩嘴尷尬的一笑,「菁菁啊,你確定我這樣不會被更討厭?」
許菁菁搖頭,「我就覺得齊叔叔這樣的人太冷了,只有你更熱情的上去捂著,捂著捂著,他那層冰就融化了。」
「那好吧,我試一試。」劉絮凝莞爾,越發用力的握住許菁菁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阿嚏。」
車內,齊江臨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噴嚏。
「齊叔叔這是著涼了?」沈宸燁坐在副駕駛上,送上手絹。
齊江臨掩嘴,「可能是有人在背後罵我吧。」
「像齊叔叔這樣的男人,除了那些小人外,誰會罵您?」
「阿嚏。」
公寓里,兩個女人皆是不約而同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隨後更是傻傻大笑。
入夜,山水澗前,一輛賓士緊靠在另一輛賓利前,車內一人走出,眼角斜睨著那輛映射在黑夜裡泛上淡淡燈光的車身,嘴角戲謔的冷冷一笑。
「江先生,大少正在裡間等你。」裴章推開包間的門,偌大的酒店包房,只有一抹身影獨站在窗前,身形蕭瑟。
江易澤走進,背後的門緩緩合上。
沈宸燁轉過身,雙手放入口袋,閑逸的走近,「江總,好久不見。」
「是挺久不見的。」江易澤坐在椅子上兩人四目相對。
沈宸燁打開紅酒,倒上一杯送上前,「沒想到江總還真敢來赴約。」
「這有什麼不敢的。」江易澤仰頭乾脆的喝盡酒液。
沈宸燁笑而不語,只是輕抿上一口紅酒。
「說吧,這樣保持沉默,不像是你沈大少的做事風格。」
沈宸燁放下酒杯,「再等一下,客人還沒有來齊。」
江易澤一聲不吭的靠椅坐下,挑起一腿,輕蔑一笑,「隨意。」
沈宸燁看了一眼腕錶,時針指向七點,緊閉的門再一次敞開。
江易澤本是不屑,卻在見到來人的那雙眼中怒火時猛然一驚。
「江易澤,你果然在這裡。」江氏大公子,人人皆知的敗家子江易添惱羞成怒的從門外跑進,毫不客氣的抓住江易澤的領子,將他從位子拉扯起來。
突然頸間被扼制住,江易澤費力的喘息,「你給我放手。」
江易添冷笑,「我不放手你奈我何?」
「江易添,你別忘了現在誰才是你的財主。」江易澤憤怒的將江易添踹開,平喘上兩口氣,「你如果再敢這樣胡做妄為,我立刻停掉你所有的卡。」
「江易澤,你以為你現在還有什麼權利說這種話?江氏都快被你毀了,你以為你這句話還有什麼可怕程度?」
「既然你知道江氏快被毀了,那你也應該知道是這個男人把我們逼到這種地步,你不幫著我一起對付他,還來我這裡落進下石,江易添,你腦子被門夾了。」江易澤雙目赤紅的瞪著坐在椅子上附庸風雅自斟自酌的男人,這才明白他引自己前來是為了什麼目的。
「江易澤,你別以為你的巧言令色就可以哄騙了我,就憑你在江家的作為,你以為我還會信你?」江易添扯下領帶,脫下外套,「如果今天不是沈大少通知我,我還不知道我的好弟弟竟然還躲在這裡喝酒,想要賣掉我江氏。」
「你胡說什麼?」江易澤上前扯住男人的衣衫,拖到沈宸燁面前,指著他,「你看清楚,這個男人究竟是誰。」
「你放開。」江易添推開江易澤,仰頭大笑,「我當然知道,不就是你替江氏找到的另一個主人嗎?江易澤,是不是如果今天我沒有來,你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把江氏賤賣出去,拿著錢獨自逍遙?」
「江易添,我不想跟你多說,你出去,我沒打算賣江氏,你放心,我死也不會賣。」江易澤將男人推出包間,隨後重重的合上那道門。
「這就是你的目的,對吧。」江易澤喘上兩口氣,坐回椅子上,徑自倒上一杯酒,一口飲下。
沈宸燁嘴角輕揚,「的確挺精彩的一齣戲。」
「可惜你要失策了,江易添在江家就是一個窩囊廢,你還指望他為你做什麼?」江易澤冷笑道。
「當然,他看著是挺窩囊的,否則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你一個私生子給拉下了大少爺的位置?」沈宸燁冷嘲熱諷,更添得意。
江易澤捏著高腳杯,面如土色,「沈宸燁,既然你知道,還指望用他來看好戲,恐怕你今晚得失眠了。」
「當然不會,我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就把一齣戲看完了?」沈宸燁靠在椅背上,翹起一腿,興緻高昂的直視著男人。
江易澤面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回過頭,只見緊閉的包間門已被踹開,男人眸中似血,似烈火焚燒了一片。
「知道許婉兒是怎麼死的嗎?」沈宸燁開口道。
江易澤倉惶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有些時候瘋子比正常人更好用。」沈宸燁喝下杯中最後一口酒,嘴角高高的上揚弧度,「知道什麼話最能刺激一個本是快崩潰的男人嗎?」
沈宸燁的手一合一拍,一聲輕響在屋內想起,隨後,燈光幽暗,擴音器里迴音繚繞,只剩一句話充斥在整個空間里。
「江易添在江家就是一個窩囊廢,江易添在江家就是一個窩囊廢,江易添在江家就是一個窩囊廢……」
「啊,江易澤,江易澤。」江易添瘋狂的推開門,踉蹌著跑進包間,雙目血紅的怒瞪著大驚失色的江易澤,看的他連退數步。
沈宸燁從椅子上站起身,看著針鋒相對的兩人,得意的走出包間。
裴章安靜的合上那道門,視若無睹般站在一側。
江易澤扯下領帶,怒斥,「江易添,你給清醒點。」
沒有回復,迎接他的只有江易添步步緊逼的氣勢,以及那雙猶如沸騰著血液的瞳孔。
江易澤心底驚呼不好,一腳踹開靠近的江易添,正欲跑向包間大門處,卻被男人一把抓住領子,身體懸空而起,被江易添一把扯倒在牆角處。
「嘭。」身體撞擊而上,發出驚天的響聲,一縷血痕從他的額角流下,空氣里躍躍跳動著一股一股血腥因子。
江易添更瘋狂了,一眼瞧見酒架上那琳琅滿目的酒液,一時得意仰頭大笑。
江易澤扶著牆,輕輕晃動腦袋,還未恢復意識,便感覺自己身上一濕,一股濃烈的白酒味道撲鼻而來。
江易添雙手抱著白酒,肆意的大笑,「知道你媽是怎麼死的嗎?是被我燒死的,江易澤,你媽是被我燒死的。」
江易澤面上一愣,雙手緊緊捏成拳頭,「江易添,你這個王八蛋。」
江易添本欲繼續火上澆油,只可惜還未來得及打開酒瓶,便被江易澤一腳踹翻,破碎的酒液流淌在地毯上,整間包間充斥著濃烈的酒精味。
「你很想嘗嘗這種滋味嗎?我成全你。」江易澤打開打火機,絲毫不顧自己滿身的白酒,將打火機毫不遲疑的丟向發愣發獃的男人。
「啊。」火苗嗅到酒液的味道,越發瘋狂的燃燒著。
江易添在地毯上滾動,儼然就是一隻火球,周圍的地毯被引燃,火勢蔓延,濃烈的煙霧從門窗上狂涌。
江易澤退到最後的角落,跌倒在地毯上,瞧著身前的火海,「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酒店經理及時報了警,火勢已滅,只是江易添在大火中已然去世,被燒成一塊黑炭,面目全非。
江易澤因縱火殺人被連夜帶走,一齣戲劇,已近尾聲。
秦秋夜坐在車後座,看著前方被蒙頭帶走的縱火犯,嘴角高揚,「這齣戲挺精彩的。」
「當然,只可惜被燒死的那個不是江易澤。」沈宸燁升上車窗,疲憊的靠在車椅上。
「不用擔心,我會好好關照他的,讓他進去了,就別再出來。」
「我相信舅舅的能力。」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
夜霧朦朧,客廳里只餘下一盞微弱的燈光,一人安靜的躺在沙發上,不遠處的電視屏幕里正播放著一出言情喜劇,畫面微微動蕩。
沈宸燁放下外套,悄然的走近沙發。
許菁菁安然的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層薄毯,手中遙控器搖搖欲墜的掛著。
沈宸燁不動聲響的將她抱起,懷裡的女人被人打擾睡意,不安分的扭了扭身體。
「我們去床上睡。」他輕聲安撫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菁菁睜了睜眼,他的五官落在自己的瞳孔里,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揚,「回來了?」
「困了就回房間睡覺,聽到了沒有?」步伐穩健,沈宸燁將她平穩的放回床上。
許菁菁攬住他的頸脖,溫婉一笑,「我想等你。」
「現在我回來了,睡吧,我就在這裡。」沈宸燁躺在她身側,手掌一搭一搭的放在她的肩上安撫。
睡意襲來,許菁菁閉上雙眼,疲憊的沉睡而去。
如今,已沒人再來打擾他們了,就這樣,我們安安靜靜的過一輩子。
日出東方,陽光灑落,點綴在地毯上。
許菁菁睜開雙眼,旁邊的男人安然的沉睡著,呼吸很淺,他的手臂正托在自己的腦袋之下,就這樣抱著她睡了一整晚,一動不動。
「醒了?」沈宸燁未睜開眼,嘴角上揚,溫柔說道。
許菁菁在他懷裡點頭道:「多睡會兒。」
沈宸燁越發抱緊她,「你再多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餐。」
一吻落在她的額上,沈宸燁從床上起身,披上簡易家居服,走出卧室。
許菁菁靠在床頭,瞧著那抹身影的離去,單手執在心口處,眉頭微蹙,費力的喘息兩聲,指尖觸碰到藥瓶,卻遲遲不打開。
嘴唇淡淡泛紫,她的呼吸越來越緊促,趴在床沿處,抵禦著清晨的心悸。
「菁菁?」沈宸燁端著牛奶,卻見她靠在床邊,身體微微發抖。
還是來了嗎?他不想看到的一幕,沈宸燁慌亂的抱緊她的身體,掌心放在她心口位置,為她輕輕按摩。
揉了半個小時,懷裡的人兒才稍稍恢復氣色,他焦急的問道:「要不要去醫院?」
「不、不用。」許菁菁閉上眼,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有點餓了。」
「我讓林姨給你熬了一點南瓜粥。」沈宸燁為她穿好外套,抱著她緩慢的走出卧室。
屋子裡不知何時起多了兩名保姆,其中一人許菁菁認識,可是另一人,她急忙看向旁邊的沈宸燁。
「她是新來的,跟林姨是鄰居,照顧過很多孕婦,林姨介紹的人,可以相信。」沈宸燁不忘在椅子上墊著軟墊,將熱粥放在她身前,一下一下的為她吹著熱氣。
「沒事,我自己來。」許菁菁攪動勺子,注意著男人溫和的氣色,略帶心虛的埋首自顧自喝著粥。
吃過早飯,沈宸燁推掉了今日所有會議,駐守在家,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低氣壓,任誰見了也必是退避三舍。
廚房裡,正在整理的兩名保姆竊竊私語。
陳姨道:「大少這樣,是不是嫌棄我做的不好?不然太太怎麼就吃那麼一點?」
林姨搖頭道:「你想多了,太太只是胃口不好,至於大少一定有什麼心事。」
陳姨繼續道:「可是自從我來了之後,大少的表情一直這般凝重,我真怕我手腳笨惹他們不高興。」
林姨安慰道:「你放心,大少和太太都是好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氣的,大少這樣,肯定是因為太太做了什麼事讓他不高興了。」
「你怎麼知道?」
「大少心裡只有太太,其餘的人都不會影響他的表情。」
許菁菁整理好,小心翼翼的挪出卧室,瞧了眼正在書房工作的男人,輕叩房門。
沈宸燁抬頭,「回房間休息。」
許菁菁端著一個果盤,「你早飯吃的不多。」
沈宸燁心底一驚,上前毫不遲疑的搶過她手裡的水果盤,「以後這些東西你都不能碰。」
「我替你削皮。」許菁菁坐在沙發上,頭頂上空飄來一股怨念極深的目光。
沈宸燁不動聲色的拿下她手裡的水果刀,坐在一側,一下一下的削著水果。
「大叔,我真的沒事,就是起床的時候著急了。」許菁菁靠在他背上,順著某個男人炸毛的神經。
沈宸燁依舊一言不發。
「大叔,你手裡拿的是蘋果,不是杏仁,不用去皮只留核。」許菁菁握住他的手,瞧著桌上攤開的一層又一層果肉,以及他手裡只剩一個金桔大小的果核。
沈宸燁放下刀,單手攬過她的肩膀,「菁菁,可不可以再考慮考慮?」
許菁菁未作回復,只是拉著他的手放在小腹上,「是不是感覺到今天寶寶又大了不少?」
沈宸燁吻住她的額頭,搖搖頭,「我好怕,菁菁,我真的好怕。」
「大叔,我們都不會離開的。」她抱著他,一點一點的吻去他眼角湧出的透明液體。
時光荏苒,匆匆一過,彈指間,繼江易澤入獄已是兩個月。
再進一輪的媒體狂轟濫炸之後,江氏與許氏皆是被天臣收購。
會議室,前江氏與許氏兩家企業的高官靜若寒蟬的坐如針扎,時針正滾動在十點上,距離他們得知召開會議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蘇子葉泰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情淡定,如果每次召開公司重大會議,而作為領導boss從未準時出現過,任誰都能做到他這般不以為意,隨遇而安。
沈宸繹看了眼腕錶,雖然自家大哥這一個月內總是晚到早退,可是今天這時間是不是錯過的太離譜了?
「叮。」會議室大門敞開,一男人率先進入,隨後緊跟一眾助手。
「總裁,會議」蘇子葉話音未完,便見男人伸手阻止自己的話語權。
沈宸燁坐在椅子上,拿著手機,聲音溫柔道:「早餐一定要全部吃完,如果還想吐,我讓他們重新再做,聽話。」
沈宸繹嘴角微微抽搐,眼觀會議室內一眾瞠目結舌的高管們,單手扶額,輕喘一口氣。
沈宸燁面不改色繼續道:「如果今天把早餐都吃完了,等下我給你帶草莓蛋糕好不好?」
蘇子葉十指相扣,真是恨不得嘔血三尺:老大,你這樣脈脈含情的打著電話,可否別用這麼冷酷的表情?看著好可怕,好可怕。
沈宸燁終於放下了手機,眾人如釋重負的大大喘口氣,終於不用再瞧見這麼詭異的一幕了。
沈宸繹輕咳一聲,站起身,「大哥,江氏和許氏的高層都到了。」
「叮……」電話再次震動。
沈宸燁抬手阻止沈宸繹繼續說話,拿起手機,放在耳側。
「大叔,我、我不想吃了。」女人帶著撒嬌的語氣委屈的說著。
沈宸燁嘴角微微上揚,「那就不吃了。」
「那我的蛋糕還有嗎?」
「你說呢?」
電話一頭靜默片刻,「好想吐。」
三個字,似有魔力,靜謐的辦公室里只見那抹深沉的黑色椅子都還沒有坐熱就已經匆匆站起身,隨後,一句話也未有交代,只說了一句散會。
電梯前,沈宸燁眉頭深鎖。
沈宸繹緊追出來,「大哥,今天這場會議很重要。」
「菁菁吃不下任何東西,我不放心。」沈宸燁看著電梯敞開,毫不遲疑的走進。
沈宸繹攔住電梯,「可是大哥,這一個月你已經缺席了很多重大會議了,再這樣下去」
「現在是鍛煉你的時候,加油。」沈宸燁丟下一句話,將沈宸繹推出,隨後,直接按下負下一樓。
公寓里,許菁菁懶散的躺在沙發上,只要廚房裡飄出一絲油腥味必定是吐得天昏地暗。
林姨和陳姨站在廚房裡,神情焦灼。
「不是過三個月了嗎?怎麼還吐得這麼厲害?」陳姨問道。
「可能是前段日子沒有孕吐,現在才開始有反應。」林姨看著熄滅的燉盅,這下倒好,連火都不讓開了。
「叮。」大門敞開,沈宸燁換下鞋子,丟下鑰匙,匆匆跑到她身前。
許菁菁虛弱的睜開眼,本能的伸出雙手攬著他,「大叔,可不可以不要讓我吃東西了,好難受。」
沈宸燁輕撫著她的腦袋,「好,我們不吃了。」
「可是我想吃蛋糕。」許菁菁嘟了嘟嘴。
「好,就吃蛋糕。」沈宸燁抱起她。
回到卧室,剛躺回床上,許菁菁便指著房門的方向,「現在就要。」
沈宸燁不敢惹急了她,看她昏昏欲睡后,輕手輕腳的走出卧室。
「大少,太太睡著了?」林姨上前,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林姨道:「太太難得想吃一樣東西。」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們在這裡守著她,我出去一趟。」
林姨點點頭,目送男人的離去。
本是安靜的大廳,突然響起一陣急促門鈴。
林姨忙不迭跑上前打開門,門外一女人化著濃妝,目光高傲的俯視著開門的身影,一言不發的推開她,高調走入。
陳姨攔在她身前,問道:「你是誰?」
女人眼瞼下垂落在兩名保姆身上,冷哼,「這裡是許菁菁的家吧,讓她出來一下。」
「我家太太正在休息,如果你要找她,請改日再來。」林姨準備撥打保安電話。
女人嘴角輕揚,「我只問她一句話而已,放心,我絕不打擾她休息。」
「我已經說過了,太太正在休息。」
「我可以在這裡等,等她休息好了。」女人不顧身後兩人的阻攔,依然決然的坐在沙發上。
林姨躊躇半會兒,最終還是倒上一杯茶水送上前,畢竟大少等會兒就回來了,想她也不敢造次。
沈宸燁出門半個小時候后提著一袋子各色品種蛋糕回了公寓,卻在玄關處就已見到沙發上的陌生女人。
「大少您回來了,那名女士想要見太太。」
女人看著屋子主人出現,出於禮貌起身微微一笑,「你好,我姓易。」
「易女士你好,請問你認識我家菁菁?」沈宸燁坐在沙發上,兩兩視線平行,這個女人他毫無印象。
「確切的說我認識的不是許小姐。」女人從皮包里拿出一張照片,「我認識的是齊江臨。」
沈宸燁眼瞼下挑,落在照片上,照片里兩人相擁喜笑顏開,顯然很是相配。
「既然如此,那你找我太太做什麼?」
「上一次江臨突然回來要跟我分手,我們在一起也有十年了,這十年,我不求他給我名分,不求他帶我走入他的圈子,我只要他能在一個月或者偶爾想起我的時候來見見我,我就知足了,可是我沒想到,我這麼一點點要求都被毀了。」女人低下頭,紅唇上勾勒著一抹苦笑,「經過兩個月調查,我才知道那個被他保護的女人。」
「我想你誤會了,許菁菁是我老婆,齊叔叔只是作為一個長輩對她疼愛而已,至於為什麼跟你分手,那就是要問你自己了,或者問他了,你這樣貿然跑來我家裡,我相信齊叔叔如果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
「生氣?這樣更好啊,讓我看看我究竟哪裡做錯了?」女人深吸一口氣,從皮包里拿出一隻香煙。
「不好意思,我夫人如今有孕,家裡不能出現煙味。」沈宸燁眼明手快將她手裡的香煙丟入垃圾桶里,冷靜說道。
女人面上一閃而過一絲彷徨,冷冷一笑,「好,我不抽,讓齊江臨過來吧,我就在這裡等他。」
「易女士,這裡是我家,是我私人地方,你要見誰,請自己相約。」沈宸燁站起身,修長的手臂指向玄關處。
「我想你既然那麼疼愛你太太,應該不想我三番四次跑來鬧吧。」女人戲謔的抬眼。
沈宸燁面無表情,眼中有股火氣正在蔓延,「樓下有家咖啡廳,我可以替你約到那裡。」
「可是我現在也想見見許菁菁女士。」
「她在休息,最後一次,別得寸進尺。」沈宸燁拿出手機,撥下一串號碼。
女人高傲的站起身,紅色高跟鞋恍惚的映在燈光下,折射出一抹越發紅艷絕麗的光輝,「告訴齊江臨,如果他不來,我總有辦法讓他來。」
「我也勸你一句,凡事不可強求,緣分亦是如此。」沈宸燁走至玄關,卻見一道身影搖搖晃晃的進入自己的視線,突然間,心口一滯,就像是自己本來還才處於活躍的心臟突然間被人狠狠抓扯住,不得動彈。
女人見他神色一凜,隨著他的目光回過身。
許菁菁揉了揉睡意惺忪的雙眼,本是淺眠的自己聽見客廳里斷斷續續的聲音,好像大叔和一個女人在說話。
女人?對,就是女人,她著急的床上爬起來,當走出卧室時才發現自己幾日來營養不夠,早已是頭重腳輕,身體恍若正在空中飄動著,搖啊搖啊。
「菁菁。」沈宸燁心神一顫,驚慌失措的將她抱在懷裡,這麼一倒下去肯定會受到顛簸。
「大叔,我沒事,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許菁菁抬頭望向大廳中央巋然不動如老僧入定的女人,兩兩目光相接,莫名的氛圍在其中乍然點燃。
女人臉上驚現一絲驚慌,當初她知道自己就是憑著這張臉才認識的齊江臨,而不為其他原因,只因為自己這張臉跟他心口處深藏的那個女人有五分像似,特別是鼻子,這是他對她誇的最多的一句話。
而今天,她竟然看見了一張比自己還像她的臉,那樣神似的眼睛,那種雲淡風輕的神情,宛如照片里的那個女人重現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