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兒女盛世把歡承
——————義梁王手刃妖桃花——————
嗒嗒的馬蹄聲由遠極近,還伴著依稀人語。
一行人打馬,緊緊跟著領頭的那一個,好不氣宇軒昂。
「哎」馬上少年一驚,手指前方:「那不是綾姐姐嗎?」語盡,飛身下來。
真是個俊俏的少年!一種天然貴態就足以另人不敢近前了。
一身金光閃閃的盔甲,趁出他的尊貴。
他的面貌與李恪有些相像,卻比李恪多了一絲浮躁之氣。
他,便是李恪的胞弟,大唐的六皇子,梁王李愔。
「綾姐姐,綾姐姐!」李愔急跑上前,抱起暈倒在地的迦綾:「綾姐姐,你怎麼了?綾姐姐?」
「殿下,殿下」,他的貼身侍從忙不失時機的上前一步:「殿下,快傳太醫呀!」
「哦!」李愔猛然反應過來。
「六弟」,這時,適逢迦綾聽到人聲,微微睜開雙目。
「綾姐姐,你醒了?」李愔一見,急切的問:「別急,沒事了。我這就去傳太醫。」
說著,就要吩咐手下。
「六弟」,迦綾語氣微弱,朦朧:「難道人世間的情愛,就真的那麼不值一提嗎?難道這人世間,就真的尋不到真愛嗎?」
「綾姐姐,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呢?」李愔徹底被弄糊塗了。
迦綾仍自顧自的:「我真的錯了嗎?我真的是太過天真了嗎?」
迦綾越是這樣,李愔便越著急,他下意識的摸了一把迦綾的額頭,以為她在發燒。
「姐姐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病成這樣,都開始說胡話了。」
「殿下!」侍從催促:「還是快些帶公主回去要緊吶!」
「那還愣著幹什麼!」李愔厲聲。
「是。」侍從們忙不失的牽馬,拉鐐。
「你」,李愔扯過一個精瘦的家奴,「快去告訴我三哥,說綾姐姐病了,讓他快些趕來。」
「殿下,讓蜀王殿下趕到哪裡......」
「廢話!」還不等他說完,李愔一馬鞭就甩了過去:「當然是綾姐姐居住的暖芙宮了!」
「是......是......殿下英明......殿下英明......奴才這就去,這就去......」那人捂著臉上的鞭傷,悻悻退了下去。
暖芙宮中,齊英傑正在為迦綾號脈,開方。
「齊太醫,綾兒怎麼樣?」李恪急急的問。
「啊,殿下請放心,公主殿下無礙,無礙。」
「老頭!」李愔受不了他的慢騰騰,火急火燎的揪住齊英傑的脖領,喝道:「廢話無礙!還用你說嗎?要真的出點兒什麼事,你十個狗頭也不夠砍的!」
「是,是」,齊英傑連聲應付,只求李愔快些放開他。
「梁王殿下,臣知錯,臣有罪,臣有罪......」
「夠了!」李恪本身也是個火爆脾氣,加之現在,迦綾惹的他心底早已燥亂不堪了。再經李愔,齊英傑這麼一鬧,火氣終於按捺不住,迸發而出。
「三哥!」李愔放開齊英傑:「我也是著急嘛!這老頭說話拖拖拉拉的,能磨死人!」
「弟弟,不得無禮!」李恪擺手,止住李愔,又對齊英傑道:「齊太醫,你讓我們不得不急。綾妹妹突然暈厥,可你卻說無礙,無礙又怎會如此?」
「殿下」,齊英傑皺眉:「這個,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李愔不耐煩了:「老頭兒,你這個太醫的帽子,是怎麼戴上的?」說著,隨手碰掉了齊英傑的官帽。
「弟弟!」李恪連忙喝止:「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鬧兒!」
「哦!」李愔垂下頭,乖乖站到一旁。
「齊太醫!」李恪催促,「你道快快說來呀!」
「殿下」,英傑開口:「臣記得,迦綾公主殿下小時候身體一直不好。臣恐怕,這次,是舊病複發。」
「舊病複發?怎麼會這樣呢」
「殿下,公主殿下怕是動了肝火,所以至此。引得先前救病突發......」
李恪不語了,似乎已洞察一切。
他急切的走到迦綾床邊,坐下身來,靜靜看她。
「三哥?」李愔終於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神,問道:「三哥,綾姐姐究竟是在跟誰生氣呀?」
「呵,還能有誰?」李恪俊眉一挑,冷笑,「除了你安平姐姐,誰還敢呢!」
「安平,又是安平!」李愔聽於此處,禁不住內心忿忿:「她未免太張狂了些!上次她在父皇面前說三哥你的不是,弄的父皇差點兒就動了家法;如今,又害的綾姐姐差點兒病死過去。我若再見到她,決不饒她!」
「決不饒誰呀?」平空里,硬生生的,太宗的生音突兀響起,蒼老而威嚴。
「父皇。」李恪見是父親進來,起身,拱手行禮。
李愔一眼瞧見右邊,攙扶著太宗的安平,一股火氣便是莫名的湧現開來。
「楊文婷!」他直至走向安平,怒目而視,「你還敢來?把綾姐姐害成這樣,你居然還如此淡然!」
「六弟。」安平眸子一瞥,慢條斯理道:「你這話怎麼這麼慎的慌啊?瞧你那意思,好像她死了,我就得陪葬似的!」
「你!」李愔已怒火中燒,安平剛才那動作、神情,讓他想起了上次承慶殿里她對哥哥的誣衊陷害。
「楊文婷,我不砍了你,我就不是人!」說著,瀟洒的從侍衛腰間抽出一把佩劍,就要朝安平刺來。
「父皇!」安平頓時花容失色。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平素里看似不懂世事,只知道玩兒鬧的六弟,竟然會不計後果的動起真格。
「殿下,快快放下呀!」張英驚呼。
左右侍從忙不失的從後邊架住李愔。
「弟弟,弟弟你不要亂來!」恢復了神志的李恪也忙上前拉住弟弟,要硬奪他的劍。
「放開我,讓我手刃了這個禍害皇宮的妖精!」李愔一邊掙脫,一邊怒斥。
「放開他,讓他砍!」突兀,太宗喝。
這威嚴的聲音一出口,令那混亂的場面霎時安靜了下來。
「哼!」太宗走到李愔面前,神色嚴肅而凌厲:「禽獸調伏。可以馴擾於人。鐵石鐫煉。可以成方圓之器。至於愔者,曾不如禽獸鐵石乎!」
訓罷,挾了安平,揚長而去。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風,靜謐,無聲.
安平心裡煩悶,便邀了女官,到長安城有名的「掩翠亭」一帶舞劍.
那「掩翠亭」素來是文人們的天堂,今日,自然也聚了不少.
安平的出現,正正灼了在場所有文豪的眼,利利落落,一個不剩。
正在品茗論詞的,正在喝酒的,都停了手頭的事情,齊齊看向這美麗妖嬈的女子.
安平也不言語,輕蔑的掃了一眼,,找了處空地,便開始舞她的劍了.
與其說是舞劍,倒不如說是跳舞,柔曼的身段寫盡千華,越顯粲然.
正在這時,安平一個劍花,倏然轉身之間,看到了王勃,他也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四目相對,心裡竟同是一動.
「子安,你且來看看我舞的如何?」安平唇角上揚,掛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笑.
想來是心裡煩燥落寞的緊,竟然主動上前,與王勃搭起話來.
「公主。」王勃受寵若驚,連連行禮,之後,近了一步.
「哎呀!」安平嗔了一聲,「你離的那麼遠,怎麼看我舞劍!」說罷,行至男子面前,攙了他,又回到空地上,將手交於他的掌心「子安,聽說你舞劍也是一把好手,今日,就且來教教我吧!」
王勃趕忙握住,隨著安平,一併舞了起來.
她的縴手,在他白綻,溫暖的掌心中,蹭出細細的汗.
光,且滑.
「公主」王勃突兀道:「平素里,切記,斷不可輕易拿劍指人,那樣會傷了和氣.劍一旦出鞘,就是殺人的利器,便要毫不猶豫的刺下去,是一定要見血的,不然的話,有損劍的威儀。」
安平默默的聽,良久,開言:「子安,如果有一天,我的劍指向的是你的喉呢?」
王勃的嘴邊,笑容溢出:「如果那樣,更不要猶豫.」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愔,這是怎麼了?」阿史那清依見李愔回府之後,就一臉委屈,落寞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
「沒什麼。」李愔笑了一笑:「清依,害你勞神了.」
「愔,你總是這樣,讓我如何能夠安心的走呢?」清依不禁嗔怪、蹉嘆道.
「就不能不走嗎?」李愔攬過女子,入懷.
「愔,如今父輩們還在為敵,我就是留在這裡,又怎麼能真的是個長久之計呢!」清依眼角眉梢浮上一絲黯然.
「那我們什麼時候,還能見面?」一向心直口快的李愔,卻也緩緩一句,似自問,又似嘆息.
「很快的。」清依小心的擦了一把淚,安慰他.
「好。」李愔自她額頭落下深深一吻:「我等你.」
阿史那清依,草原二汗突利的女兒..
曾幾何時,他的生命里出現了這樣一位女子?
她有著胡邦女子所特有的靈韻,豪放,大氣,像荒漠里的嬌顏,寂寞而狂野的獨自開放,
在一瞬里,就深深的沉了他的心.
——————靈安平又設兵法局——————
「四哥,你看,這點面子都不給小妹呀!是個是太小氣啦?」
「文婷妹妹,你看,這事兒......」
「四哥,你放心。」安平目指站在旁邊的續長青:「這個人是我在民間認識的,一股子窮酸勁兒,成不了什麼氣候!我見他一身薄衣窮的可憐,不過倒好在有些學識。就想把他收了,給他個長吏、門客做著,餓不死他就行了。也好給大哥稱稱門面不是?」
「這......」李泰皺眉。
「四哥」,安平向前湊了湊,低聲耳語:「他威脅不到你的!」
「不是,文婷妹妹」,李泰一副做難的樣子:「你看這事兒,實在是......哎,怎麼說呢!舉薦這麼一個毫無功績亦無背景的人給父皇。要父皇把他歸到大哥門下做長吏。實在是......就算我這麼做了,三哥那邊兒也不是善茬兒。」
「四哥」,安平挑眉:「你又來了不是?三哥現在正為綾姐姐的病忙的團團轉呢,沒時間理會!不然,我為不會瞅這個時機呀!」
「妹妹」,李泰低頭佯裝思慮,還想再說什麼。
「四哥!」安平滿了一杯茶,遞到李泰面前:「四哥呀,如果你向父皇給大哥舉賢,父皇還不得誇你盡職盡能,心存骨肉親情?」
「這......」李泰仍是猶猶豫豫。
「四哥」,安平詭異一笑:「喝茶。」
李泰心裡「咚」的一聲:「難道,茶的事,她知道了什麼?」
「呵呵,妹妹呀!」李泰笑笑:「你看這件事,卻實不好辦。要不這樣吧!」說著,順勢瞥瞥續長青:「你舉薦他,我不插手,不管。」
「多謝四哥了,四哥到底是厚道人啊!」安勾了一抹笑,起身作別。長青緊緊跟於她身後。
「李泰」,安平挪著步子,心中暗想:「你可真夠滑的!生怕自己染上顏色不成。」
「哼?」李泰端起茶盅,一邊品著,一邊細細的想:「你說的倒好!那個人若真是一無是處,你非讓我舉薦他做什麼?我才不去觸這個霉頭呢,省得將來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公主殿下」,長青傻傻發問:「我們白來了嗎?」
安平輕輕一笑,卻仍難逃詭異:「怎麼白來了?他承諾『不插手』就已經不錯了。只要他不插手,事情,就好辦了。」
「殿下!」長青「噗咚」一聲跪倒:「臣一介草民,偶遇公主。承蒙公主抬愛,舉薦臣在皇長子門下為官。臣一定盡心竭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哼?到底沒見過什麼世面啊!」安平眼裡、心裡滿是輕蔑。微微挑眉,有意逗他:「起來吧!續—大—人!」
「續大人」這三個字,安平說的很慢,使得續長青愣了好一陣子,也樂了好一陣子。
只是,可憐的續長青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成了別人的一枚棋子。
安平用的這一招,為「聲東擊西」。以此來分散李泰的注意力。
當李泰正為她一心舉薦續長青為官這件事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時。這邊,長孫無忌已經在為立李承乾為國儲的事上,收買人心了。
——————巧長樂無意墜福門——————
「喂,小妹,要不要出去玩兒?」長安城鬧市裡,瀟洒、俊俏的白衣少年對著長樂發問。
長樂一邊啃著糖葫蘆,一邊在各個小攤兒前玩玩看看,聽到這話,還不忘百忙之中抽空白他一眼。
「出去玩兒?去哪兒玩兒啊?先等等吧!等把長安玩兒夠了,再說吧!」
「啊?!」少年的嘴呈o形,「長安還沒玩夠呢?僅僅七天時間,我陪你逛了三遍南巷,七遍集會,買了十一個麵人兒。還非得讓我隨時拿在手裡,以便你隨時觀摩。我還陪你吃了二十八碗餛飩,三十一串糖葫蘆......」
「哎呀行了行了!」長樂恰巧來到一個泥人兒攤兒前:「你煩不煩啊!出來玩兒就出來玩兒,算什麼賬!」
「不是......」
「不是什麼?」少年的話被長樂硬硬頂了回去,憋的滿臉通紅。
她隨手拿起一個關公泥人兒:「你看你現在多像他!我買了,掏錢!」大踏步向前走去。
「哦」,乖乖掏出錢袋兒,付了銀兩,就急急忙忙跑去追她。
「給!」長樂把泥人兒輕鬆的向後一拋,少年趕緊接住。
「喂,才玩兒多一會兒,就不要了?」
「唉,沒辦法!」長樂道,「誰讓這街上好玩兒的太多了呢!」
「不咱商量個事兒行不?你不玩兒,就把它扔了,別總是讓我拿著。讓我拿著也行,能不能別每次出門非讓我把它們全捏在手裡,這像什麼樣子啊!你看,現在12個啦!」
「不——行——」長樂突然轉身,差點把他驚倒。
可愛的臉望向他:「只有你拿在手裡,我每次買,才知道有沒有買重樣啊!還有,我鄭重聲明,還是11個。剛才那個,是泥人兒。」
「天啊!地啊!神啊!」少年嚷嚷著:「真不明白,這些東西有什麼好好奇的!你就這麼興趣濃厚!」
「哎呀,好哥哥。」長樂晃著他的臂彎:「人家是第一次離家出走嘛!」
「我說你沒離家出走的時候,就沒逛過街?沒買過麵人兒?沒吃過糖葫蘆?哎你別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還擺出這麼無辜得樣子來!」
「人家本來就很無辜嘛!」長樂眨著眼睛:「對了,『撥浪鼓』,是什麼呀?」
「啊?」少年的嘴,又恢復了O型,看著眼前這個純情殺手,徹底無語了。
唉,算了!12個麵人兒,那個泥人兒,就先算成麵人兒吧!一手拿6個,也算湊了個吉利數。
正在這時,遠處忽有大量官兵朝這邊涌了過來。
兩個騎馬的少年被圍在裡邊保護著,像是什麼重要人物。
「恩,誰呀?這麼有派頭!」少年自語著,一邊兒的長樂早已看傻了。聽到他說話,突然反映過來,拉起他,就要開溜。
「哎,等會兒,等會兒!」才剛跑了幾步,就被強拉回來:「你跑什麼!我知道是誰了,承乾和佑嘛!」
「什麼?承乾和佑?你直呼人家名諱!」
少年顧不上搭理她,繼續說道:「喂,你不是對萬事都很好奇嗎?今天呀我就讓你看看,皇室成員有沒有我帥氣!」
「你神經病啊,快走!」
少年不動。
「你不走我走!」長樂放開他,就要腳底抹油,卻又被一隻有力的手扯了回來。
「幹什麼!抓著麵人兒還有力氣抓我!」
少年嘻嘻一笑:「抓著麵人兒也要抓你!」
「好,好,我懇求你,我拜託你」,長樂一邊說,一邊使勁兒掙著,可就是掙不開。
「你開開恩吧!別把我墊進去呀!好不容易才有一線生機的,我可不想再沉進去了。將來嫁給一個精神病,過一輩子苦日子!哎呀,總之,一句話,你放開呀!」
「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少年仍沒有放手,反而抓的更牢了。
「你就真的不懂人家的心?我要是真的嫁了人,你還能把我再搶出來不......」長樂不禁羞澀,臉上發麻,「成」字還沒有說出口,便以怔住了。
「什麼?」少年也驚了,認真的看著女孩子,滿是興奮與驚疑。
「小丫頭?」李佑驚訝地看著前面兩個人,「麗質?你在這兒?」
「你!」說時遲,那時快,長樂電光火石般的反映過來,惡狠狠地盯著那少年:「看我以後再理你!」
語盡,仍努力地掙著。
可誰知,少年因為驚呆的緣故,手反而下意識的抓的更緊了。
「放開呀,傻瓜!」長樂嘶喊。
幾個侍衛看到有人如此放肆的辱沒公主,忙不失地上前去拿他。
少年卻突然放開長樂,笑了。
這倒把長樂嚇了一跳,忘了逃跑。
侍衛們愣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
「等會兒!」李佑喝住他們,復而驚疑地打量著少年。
身著白衣,腰配青玉,左手捏著一大把麵人兒,外加一個還沒啃過的糖葫蘆。
右手不知何時,又拉上了被他怪異舉動嚇傻了的長樂。
不可思議地輕聲道:「這不岑義嘛!」
「啊?」長樂一聽,更加傻了。
良久,突然也笑了起來。
李承乾,李佑對望一眼,徹底被弄糊塗了。
「哥們兒,我是岑義!」少年恢復了一點兒正常,指指還在傻笑的長樂,不禁又笑起來「她,她......哈哈.....她她她......她居然是長樂公主!」
「對呀,怎麼了?」李承乾問:「你不知道她是麗質?」
「不知道呀!」
「你和她在一起多久了?」
「六七天吧!」
「那你不知道她就是長樂公主李麗質?」
「不知道呀!」
「喂,小丫頭小丫頭!」李佑問:「你不知道他是岑義?」
「不知道不知道!」長樂止住了笑:「我要知道,還在這兒呆著嗎?」
「啊?」
「咳!」岑義插嘴,「她的意思是說,要是知道,那我們還逃什麼婚呀!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嘍!」
說著,一把拋了麵人兒。
索性攔腰抱起長樂,盪起鞦韆來。
「喂,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身份!」
「哼!還說呢!」長樂嬌聲:「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真是的!在外面漂泊了這麼久,我真的好想父皇和母后啊。」
「哎?」岑義逗她,「剛才也不知道哪個人,說什麼將來嫁給一個精神病,過一輩子苦日子什麼的。要不我看這樣吧!回頭啊,我和爹爹好好說說,讓他向你父皇退了這門親事。你也就不用為難到離家出走這個地步了。」
「恨!」長樂猛地站到地上,雙手叉腰,怒目圓睜「你敢」
——————幸齊王引渡絕世容——————
「三哥,三哥!」李恪正在埋頭讀書,忽而有人喚他。
好熟悉的聲音就這樣突然躍入耳際。
「難道是......」他猛然抬頭,李佑正立在面前,對他微笑。
「五弟?五弟,真的是你!」李恪徑直起身,激動的上前抱住他:「你總算平安回來了!這麼多天,我一直都在擔心你的安危呢!」在所有兄弟當中,恪與佑最為交好。
這其一,是因為他們同為庶出。
恪母楊妃與佑母陰妃,平時也多有交集。
其二,則誰也說不清了。
就是覺得在他們之間有一種默契,來自冥冥之中。
「五弟,這一路上辛苦了。」
「咳,哪裡話!」李佑笑笑,裝作隨意的抬眼,朝門口望去:「別不好意思了,出來吧!」
「恩?」李恪驚疑,剛要去問端詳,卻見門外緩緩步入一位絕世女子。迦綾恰好也在她後面,隨著她一道進來,巧笑:「噥,這就是我三哥,蜀王李恪。」迦綾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的觀察著李恪的神情,雙瞳剪水,顧盼生姿。
「小女子溫嘆惋見過蜀王殿下,公主殿下。」女子緩緩施禮,開口。
月貌鳥聲,冰肌玉骨。
說她絕世,真是一點也不徒有虛詞。
觀其面貌,不由得讓人想起「絕世而獨立」這句詞來。
冠絕當世,卓然獨立,孤高不俗,無與倫比。
先前,因為同迦綾站在一起的緣故,她的姿,並不突顯。
迦綾那空靈出塵,艷絕俗世的美,把她的美壓了下去。
現在,單單看來,真是不凡。
若說迦綾是「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賞。」
那,這女子便是「人世之最,集百花顏於一身了。」
「嘆惋」這個名字,不就是驚嘆、惋惜嗎?
驚嘆美貌,惋惜得不到!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驚嘆美貌,惋惜命運的含義呢?
世間萬物,玄妙無限。命運,自有安排。冥冥之中,一切,早已註定。
李恪定定的看,好熟悉的場景。
俊眉微微聚攏,緩緩吐出一句:「這位姑娘,我見過。」
「殿下說笑了。」嘆惋不知所措的低下頭去,目光游移、躲閃。
「是嗎?」迦綾巧笑道,「三哥的人緣兒,可真不錯啊!才來一柱香的功夫,就......『似是舊時相識』了!」
「好妹妹」,經她一說,李恪自覺不妥:「你道真機敏!什麼話鋒都得讓你接了去。」
「哎,惋兒?」李佑見他兩人吃起醋來,忙把話題扯開:「惋兒,你和綾姐姐怎麼一道來了?」
「哦,是這麼回事。」迦綾走到李恪旁邊,站定:「剛才我來找三哥玩兒。見嘆惋妹妹隻身一人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問方知是你帶回來的,就把她領進來了。」
「噢——」李恪戲虞的笑笑:「五弟呀五弟,原來如此啊............」
「不是,我們......我們......」李佑不好意思了,臉頰微微發紅,見瞞他不得,便小聲地講述起他與嘆惋的故事。
佑去接應承乾的路上,正逢頡利南下。
而嘆惋,確實不是普通女子。
她是曲淤城溫太守的女兒。
李佑為躲避頡利,也為調整心境,就在溫家暫避。
第一次見面,就驚艷於她的美貌與氣質了。
嘆惋抱上名號,良久,李佑竟痴痴道:「你來自桃花源嗎!」
「殿下好學識,『嘆惋』這兩個字,正是出自『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她的聲音是那麼的好聽,人也是如此之美。
她的一言一行,一舉手一投足,深深的俘虜了李佑的心。
後來,頡利強攻曲淤城,殘忍無道的殺戮百姓,搶奪財務。
溫家是大戶人家,自然不可倖免。
李佑拚死救下嘆惋,其餘溫家老小,無一人生還。
從那天,離開曲淤城后,李佑就把嘆惋一直帶在身邊。
蒙朦朧朧之中,兩人產生了一種彼此心知肚明的情愫。
「五弟」,李恪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是啊,五弟。」迦綾也附和著,「你總這麼把她不明不白的帶在身邊,也不是個事兒啊!」
「三哥、綾姐姐,不瞞你們說」,李佑鼓足勇氣,緊緊握住了嘆惋的手:「現在大哥也已經回來了。待父皇與諸臣商議立儲之事後,就會同緬甸議和聯盟全力討伐頡利。等我們這一場仗打贏了,我就會向父皇提出迎嘆惋為齊王妃。到時候頡利敗了,正是父皇高興的時候,他不會不答應的。而且,我們的婚禮選在那時,也恰恰可以用頡利的血,告慰溫家老小。」
「恩。」李恪點頭、思量。
「呵!這麼熱鬧,你們聊什麼呢?」
岑義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對了三哥!」李佑看到他,似乎想起些什麼,「我們回來的時候,碰到小丫頭和這位老兄了。當時呀,人家岑義正左手抓著一大把麵人兒,右手拉著長樂,嘴裡還叼著一串糖葫蘆。」
「喂喂喂,別在這兒大肆渲染我的名人佚事!我聲明,一切都是受她迫害的!」
「得了吧您老兒!」李佑打趣道,「我們麗質妹妹,還能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不成?」
一屋子人,齊齊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