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轉世魔頭選書童
「要說這甸州,自古乃南北交通之要塞,四季分明,水沛土肥,人傑地靈,商賈齊聚,我大御朝諸多才幹能賢都出自於此。上至一品大宰相唐庸唐大人,禮部尚書許大人,兵部侍郎穆大人,再說民間,京城裡最大酒樓的老闆金謀,布匹綢緞大商朱雲俱乃甸州人士。不過,如今但凡途徑甸州,或來討生意的天下路客商戶,無人不曉甸州城內近年出了一大『禍害』,諸位可知那尊姓名?」
說書人在案台後捻一抹下巴上的山羊鬍,「啪」地一聲,打開摺扇,泰然自若扇了扇。
茶座裡頭一時議論紛紜,交耳不絕,神色各異,有人諱莫如深,有人津津樂道,還有人聞風喪膽。
說書人眉宇間凝幾分傲然冷硬之氣,昂了昂頭,雖起身,卻看似並未起身,將腕子邊上略長的袖子捲起,拍案喝道:「不錯。正是那唐九少爺,唐君意!怎的各位?是不敢稱他大名?還是覺得他名不副實,或應該為『魔頭』二字更為恰當?」
躲在茶座牡丹屏風后的小廝急的臉色泛白,兩手一扣,對著朗朗天外作揖,心道,老天爺保佑,少爺您玩歸玩,千萬不要把小的的命玩進去!
此刻,台下卻有人多嘴來應:「唐九少爺與『魔頭轉世』毫無二致,小小年紀,飛揚跋扈,強橫霸道,唐家先日雖承蒙郡主恩澤,才人輩出,但在甸州府素來與人厚道,寬容慈悲,是我甸州百姓崇敬之戶,可若說現在,這九少爺若是路過市集,誰人敢不讓步於他?」
說書人人中處的胡尖微顫,一副氣極的模樣,「呼」地一吹,竟將那鬍子吹了下來,露出那稚嫩的臉蛋來,倒是相貌生的粉雕玉琢、清雅俊逸。
眾人嘩然,哪知前一刻的說書老頭兒,這一刻竟活生生地矮了半截,變成一個手持木劍的小少年,可不就是「魔頭轉世」唐君意嗎?
一時間,台下的茶客尖叫著紛紛離場,一陣雞飛狗跳般的鬧騰,茶座里空蕩蕩地只剩下唐君意一人。
「人都哪裡去了?本少爺還未拔劍,逃走作甚?」唐君意撕掉臉上粘連的易容之物,甩開一身粗布麻衣,露出藏在裡頭的皓白錦緞袍子,袖口纏綁,腰間禁束,側掛著一塊碧綠的玉牌。他這穿著頗為講究,且不知他會多少武功,單看這行頭,儼然一派瀟洒正氣,風華絕代,哪裡還是大鬧甸州府的八歲頑童?
唐君意身子一躍,跳下台,將木劍落於身後,外袍隨風而起,將小小人襯得愈發仙風道骨。
撿起那地上一本說書先生的舊話本,唐君意漫不經心翻了兩翻,向後扔給跟過來的唐茂。
「都是些蛇膽鼠輩!一點不好玩兒!」
唐茂手忙腳亂接了話本,揣在懷中,忙躬身過來:「少爺!回府的時辰已到,請允許小的送您回府罷!」
唐君意在茶座里溜達一圈,覺得掃興至極,早聽府底下的小廝說這裡有趣,說書人可與茶客或一唱一和,或針鋒相對,熱鬧得緊。
可自己一現身,也沒見個人影同他叫板,反倒都逃走了,無趣無趣!
沒有對手的英雄甚是寂寞!
小少年面色有些不妥,「哼」了一聲,大步轉身走人。
進了唐府,身後立馬跟過來三個下人。其中兩個是祖奶奶房裡的梁嬤嬤和春月,另一個是他親娘身邊的丫頭冰凝。
「九少爺——」梁嬤嬤緊隨其後,開口道,「九少爺留步,祖奶奶有吩咐,喚您過書房裡一趟。」
唐君意不耐煩擺擺手:「曉得了!想祖奶奶這喚我過去,是為本少爺撿了書童,還是挑了娘子?」
梁嬤嬤一時語塞,半響才道:「老身不知啊。」
唐君意轉轉眼睛,忽一頓步,執起手中木劍,反手一揮,將劍精準地抵在老嬤嬤咽喉處:「得了罷。給本少爺快說!不然,小心老命!」
其他幾個下人嚇得魂飛魄散,齊齊跪到地上,叫道:「九少爺手下留情!」
「九兒!休要胡鬧!」
身後不遠處一聲婦人的低喝讓唐君意分去心神,這才悻悻放下木劍,乖覺應道:「娘親。」
跪地的幾人忙起身去往主子身後,如同找到了靠山,而他唐君意一回身,就見到了自己親娘和親奶奶。
唐老太太疼愛孫兒人盡皆知,只不過對唐君意似乎已到了溺愛的地步,緣由不得不說一點,那就是「九兒」乃唐門底下里最小的男丁,頭頂上有八個哥哥、三個姐姐,除了仍在甸州城裡經營典當行和藥材行生意的四個哥哥,其餘的要麼進京做了大官,要麼在南方安身立命,而那三位姐姐,一位前年被皇上冊封為妃,一個嫁與皇上親弟弟滕王爺,另一個雖待字閨中,也自小就與皇親貴族訂了娃娃親,將來必是也有享不盡的富貴容華。
言而總之,唐老爺和唐大奶奶老來得子,對唐君意自然萬般寵溺縱容,再說唐家祖奶奶,更是視孫兒如眼珠一般的珍貴的,罵不得,打不得,頂多一聲呼喝。如斯以往八年,成就了現在「魔頭轉世」。
「素屏啊,莫大聲念九兒,不過是貪玩些。」唐老太太從內院走出,正向南頭書房走去,差使下人去喚,半天沒有動靜,想著孫兒又是偷跑府外遊玩,老太太瞧見孫兒一身白袍,真真氣質非凡,心道罷了,「九兒到祖奶奶這兒過來。」
唐君意收了木劍,瞟了瞟母親,一溜跑到唐老太太身邊,仰著一張分外無辜的臉,奶聲奶氣道:「祖奶奶,九兒就是跟嬤嬤耍鬧呢,您莫生氣,也莫怪娘親。是九兒調皮,九兒往後不會了。」
唐老太太本就沒有氣,聽孫兒這一撒嬌,心花怒放道:「好,好,乖孫兒。話既這樣說,跟我一起去書房,瞧瞧許嬤嬤送來的書童,明兒開始,你念書也有個伴兒了,休要再調皮。」
唐君意低下頭,心不在焉道:「曉得了。
到了南院書房,裡面參差不齊站著幾個的男孩,從七八歲到十一二的,個個穿著灰布衫,模樣都不錯。
許嬤嬤給介紹過,唐君意便信步走來,一個挨一個地打量,隨手指向一個身量頗長的男孩,瞅上去有十二三歲。
「就這個。」
唐大奶奶暗嘆一聲,拉過唐君意,苦口婆心道:「九兒,你這是選伴書童,還是選……選……看院的呢?」
「娘親難道不是讓孩兒選書童嗎?孩兒已經選了,娘親若是不應,也好,我就整好跟三哥出城打獵去!」唐君意歪頭打個哈欠,「娘親,讓我回房歇息罷。」
唐大奶奶心口一悶,舉起手來,氣道:「你這小子!」顧念著老太太,才放下手,吩咐許嬤嬤道,「把這幾個都帶下去,隨時候著,九兒,明天你還有藉由不念書嗎?」
唐君意不做聲,等一屋子人散去了,望著那些個人影兒,心道,明兒你們能不能起床來這書房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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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嬌被關進房裡直到天黑下來,也不知發生何事。方才那揮著鞭子抽打胖墩的婆子進門來,上下左右瞧了她一通后,滿意地點點頭,只說:「好生在府里做活。」便和姑母一起出了屋子,還把門閂了起來。
夜幕降臨,溫嬌肚子咕咕大叫,墊著腳扒門縫瞧著外面的燈火,小手拍了拍門:「姑母,姑母……」
沒人答應她,小女娃有些急了,卻生生忍著眼淚。
忽地,門被打開,溫嬌立刻起身,喚道:「姑母——」
之前的婆子走了進來,將一套半舊的衣裳丟在床上:「換了衣裳,從今兒開始,你就叫唐嬌,忘了你之前的身份,忘了你的姑母罷,在唐府里,只有祖奶奶、老爺、奶奶、少爺,少奶奶……」
溫嬌怯怯地:「嬤嬤……」
許嬤嬤叉腰道:「有話便講,莫吞吞吐吐。」
溫嬌問道:「嬤嬤,為甚……叫我唐嬌,我家在甸州府溫庄……」
許嬤嬤見丫頭生的一臉乖巧,眼神也甚是清澈無害,多了幾分耐心:「丫頭,你姑母將你賣給唐府,你倒是告訴你應該姓溫,還是姓唐?」
溫嬌如同晴天霹靂,淚珠成串落下:「姑母……不,不,姑母是將我送來唐府做丫頭,好討些銀兩回去給娘親瞧病的,怎是賣給唐府?」
許嬤嬤目露凶光,未開口之時,溫嬌跪下,扯住許嬤嬤的衣襟,哭求道:「嬤嬤……我娘親還卧病在榻,我要照看她的,求嬤嬤——」
「膽大包天!」許嬤嬤被哭聲鬧的心煩,一把拉開她,向牆角推去,「你姑母已收了唐府的銀子,你就是唐府的人,足足十兩,若不是看在我和你那姑母有點親緣份上,你個小丫頭能值幾個錢!」
溫嬌跌跌撞撞地爬起來,蜷在炕腳,生怕許嬤嬤拳腳相加。
卻看白日那名叫復兒的男孩,跑到房門外,目光落在溫嬌身上,怔了怔,忙對許嬤嬤道:「嬤嬤——春月過來傳話,說祖奶奶讓您帶著今兒進府的那幾個書童進房裡一回。」
許嬤嬤放下袖子,狠狠瞪溫嬌一眼,哼道:「罰你今晚沒有飯吃,明日我再來,把衣服換上!」
說完,拴上房門,離開了去。
溫嬌心裡怕極,哭也不敢哭出聲,把母親給她的玉墜拿出來,放在手心裡,默默念著母親平安。
不知何時,她哭著哭著竟昏睡了過去。
那將她困住的門外,忽然傳來了極弱極弱的腳步聲。
溫嬌驚醒,小聲問。「是誰?」
那人忽然頓了下,窸窸窣窣地邁步過來,一縷陌生的香氣也隨之而來,溫嬌從不知道世間竟有這種味道,但是並不難聞,反而覺得極為舒服的。
那人靠近門縫,溫嬌借著月光隱隱約約只看到一個白影,頓時嚇的七魂沒了六魄,那影子卻口氣囂張:「喂,你是人是鬼?」
作者有話要說:修bug
寫古言好沒信心。。抓頭髮。。。下午又被地震驚著了。。親們撒花啦~~~~~~若是之後有三天以內不更新的狀況。。就只能給作者燒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