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喬裝改扮來充數

第3章 喬裝改扮來充數

溫嬌憶起爹爹溫大山半年前因被怪病纏身,無法下田耕作,而娘親又聽信鄰居慫恿,花了一錢銀子請位江湖道士做法驅鬼,結果,爹爹不但未康健,反而病更重幾分,一家人讓那道士騙個團團轉。

心裡又怕又怒間,溫嬌攥起小粉拳,朝那瀉出銀月之光的門縫一砸:「你才是鬼!」

門外好奇探頭的唐君意猝不及防,被「咕嚕嚕」晃動的老銅鎖聲嚇了一跳,險些向後跌倒。

等他怔愣反應過來,頓覺「英雄」一般存在的自己受了極大的屈辱,怒道:「敢說本少爺是鬼?!你是不想活了!」

深秋之夜,飛鳥南去,蟲蛙深棲,唐府大宅里格外寂靜,尤其是這專給下人住的外院,一點明火都觀看不見。

他這一嗓子,落在空蕩的院子,竟有了迴響。

不好,他方才偷偷向井水裡做了些手腳,若是此刻被人察覺,明日一早出了事端豈不要受娘親一番責罰?

得不償失。

唐君意拍了拍褲腿,鼻子里重重一哼,悄聲恨道:「今兒暫且饒了你。等來日,你若落到本少爺手裡,便讓你嘗嘗厲害!」

小女娃心裡著實是有些怕的,便咬了咬唇沒出聲。那白影子氣哼完了,倏忽甩身離去,她懨懨坐到屋地上,黯然無措,掉了兩滴金豆豆。這遭本想求救於人,哪知卻偏生得罪了。

嗯,本少爺……

難道那傢伙是府里的主子?可既是主子,為甚深更半夜地在下人的地方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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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破曉,雞啼聲聲,住在外院西廂的小廝陸陸續續起早做活,走動的聲響一時間大了起來。院內靠南牆的位置有口井,正在溫嬌被關的屋子斜對面,許是住在外院里為唐府做活的下人都從這口井裡取水,故,一清早住在外院的小廝、婆子、丫頭都在排著隊等舀水。

一晚過後,溫嬌餓得前胸貼後背,緩緩來到門前,拍了幾下門。那些人好像耳朵不好用一樣,裝聾作啞,沒一個人瞧過來一眼。

大概昨夜著了涼,渾身不舒服,嘴唇乾裂,喉嚨也啞啞的,溫嬌忍著疼,喊了兩聲,有人一把拉開房門,立在面前,是罰她的許嬤嬤。

許嬤嬤走進堂屋,「咕咚」關上門,抱手臂道:「丫頭,過這一夜,可想清楚了?」

溫嬌退步,卻斷然道:「嬤嬤,我有娘親在病榻,半年前,我爹爹病逝,家中只有我娘倆,若是我不能回家照看她,她一個人怎的過活?求嬤嬤大慈大悲放了我回去罷。」

許嬤嬤瞧著她慘白的小臉,臉色緩和了些,道:「倒是個孝順丫頭。不過,你姑母和唐府的買賣已成,我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今兒就答應你,若他日得了機會,有人去溫庄採買,我便吩咐著讓那人替你瞧一瞧你娘親。多了,你就甭想了。」

事情似已沒有迴轉的餘地,溫嬌聲淚俱下,跪下道:「嬤嬤——」

「嬤嬤我已仁至義盡。一大早,休再哭號!再餓你一個上午,看你還有沒有氣力嚎!」許嬤嬤煩心,一揮手,轉身離去,臨走前把屋門牢牢鎖了上。

在門外聽了會兒裡面動靜,心道:真是買個麻煩回來,那溫琴也不怎思量的,倒是等家裡人都乾淨利索了再送來,如今這算哪碼子事兒?

轉念一想,不過個不到五歲的小女娃,任她脊梁骨再硬,能挨到晌午也差不離了,再不行就再餓上一日半日的,不信她不服軟。

許嬤嬤主意已定,把鑰匙別在腰間,走去偏堂。

昨兒進府來的幾個為九少爺做書童的男娃讓老夫人瞧過,老夫人還算滿意,就看九少爺今兒心情如何,想讓哪個陪他讀書、給他差遣了。

偏堂里,都在低頭吃飯,跟在三少爺身邊小廝已經急匆匆的撂下飯碗。

「慶兒。」許嬤嬤喚了一聲。

唐慶回個身,應道:「嬤嬤,有何吩咐?」

「看你們幾個近日往馬房跑動,如此忙碌。可是三少爺過些天要出城打獵?」

「可不是,嬤嬤,每年遭逢這幾日,都是如斯啊。」

許嬤嬤巡了周遭一圈,領著唐慶出了偏堂,找一處背陰處,小聲問:「過幾日出城,你可聽到些風聲,三少爺是否會帶上三少奶奶?」

唐慶「嘿嘿」嬉皮笑臉地:「嬤嬤,您這不是為難我嘛,這些都是奶奶房內的事,我整日跟在三少爺身邊兒上,哪裡知呀?」

「別跟嬤嬤我貧,你雖在少爺左右服侍,多少也聽聞些,快快說來,日後有好事,嬤嬤我自少不了你。」

唐慶一骨碌轉轉眼睛,向許嬤嬤湊了湊,道:「不曾聽三少爺說會讓奶奶隨行,倒是最近三少爺得了閑暇往宜春閣里跑得勤。主子的心意,小的不敢揣測,曉得的只這些了。」

許嬤嬤滿意點點頭,偷向唐慶手裡塞了一錢銀子:「且先賞你。再機靈些!」

唐慶眉毛一挑,竊喜道:「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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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走了唐慶,許嬤嬤尋思著「宜春閣」這仨字,滿肚子不妥,思量著如何跟老夫人和大奶奶稟報這事兒。

回到偏堂,卻見三兩個小廝捂著肚子撒腿跑過來。

不多時,那幾個待會兒要到書房給九少爺挑揀的男娃也離了座位。

許嬤嬤心下大驚,隨便揪個,問道:「怎的了,怎的了這是!」

男娃一臉糾結,哼哼唧唧的,似要哭了:「嬤嬤,肚子疼,想上茅房……」

「噗——」

剛一說完,一聲怪響,接著,惡臭的味道彌散開來,引得旁邊一陣陣鬨笑。

那男娃嘴一癟,便嚎啕大哭:「嬤嬤,拉褲子里了,嗚嗚……」

許嬤嬤連忙把人放了,用手在鼻端扇了扇:「走罷,走罷!」

心道:好端端的,怎拉肚子?

剩下的幾個剛剛笑完他人,竟然忽地也臉色大變,轉眼間偏堂的人就跑個差不多。

許嬤嬤在唐府待了幾十年,好歹也見過大世面,想來這事必是事出有因,忙去廚房瞧上一眼。

廚娘聽聞此事,紛紛放下手裡的活兒。

「拉肚子?嬤嬤請進屋裡瞧,樣樣食材都是一早陳管事差人送來的,與他日並無不尋常啊。」

許嬤嬤大致瞅了瞅,也瞅不出個所以然。

自個兒還未吃飯,身體沒有絲毫不適,這樣說來,廚房一定脫不了干係,若當真食材有差池,給主子們吃了,那還得了?連差使了幾個人去主子房裡打探。

一晃兒,到了時辰,西廂里的炕上躺了一排人,個個「哎呦哎呦」地不停叫喚,不時還有下炕往茅房跑的。

許嬤嬤在屋裡打轉,陳管事從老爺院里過來,一看這狀況,跟著冷汗直冒。

「怎會這樣?只有住在你這外院的出了事,其他院里都好端端的,老爺使了話,差我來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

許嬤嬤一聽,都驚動老爺了,不知老夫人和大奶奶是否知曉,不禁背脊透出涼氣。

陳管事瞧見炕腳的有兩個年歲小的男娃倒是目光炯炯,看上去無事,走過去問:「你倆可像他們一樣跑茅房?」

這倆小孩正是胖墩唐壽和眉清目秀的唐復。

唐壽怯怯瞅眼許嬤嬤,才答:「沒有,許是我屁股太疼——」

唐復連忙接過話,頷首道:「回管事,我和壽兒一早偷了懶,故還未去偏堂吃過飯、未喝過水。這會子也未跑茅房。」

陳管事皺眉頭,低聲念道:「若是食材無差池,難道是井水?」

許嬤嬤正急得直擦汗,偏偏還春月來催道:「許嬤嬤——」

許嬤嬤只得出去,問道:「可是老夫人和大奶奶讓我帶書童去南書房?」

春月道:「祖奶奶今兒起個大早,差秋寧去九少爺房裡叫人,現在八成都快到南書房了,您這邊怎的還未動身呢?」

許嬤嬤道:「外院出了些岔子,那幾個男娃都病倒了,恐怕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

春月也急的不行:「這可怎麼是好,不如,我這就去南書房傳一聲話吧。」

許嬤嬤不願把事鬧大,只讓春月先按兵不動。

回到西廂房裡,見那還在回陳管事話的唐復,忽然靈光一閃。這娃模樣俊俏,答話機靈,來到唐府一年,規規矩矩,從未惹過事端,據那送他來的婆子說,他父親生前還是個秀才,不正好是個讀書人?怎忘了他?

不過,才唐復一個人,就算算上胖墩唐壽,也太單薄了些,許嬤嬤在院子里徘徊,目光一聚,落到了那緊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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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嬌打許嬤嬤走了,便開始在屋裡可登高的地方爬上爬下,想找個別的出口,或是找些器具能弄開鎖頭也好。

可終是徒勞,想到從此便要和娘親永遠相隔,委屈、無助,另她掉了眼淚。

原以為許嬤嬤怎的也會到晌午、晚上才來逼迫,沒想到,這一會兒就又來了。

只不過,這次,她手裡拿著一套麻布灰衫,放到炕上:「丫頭,換了這個!你跟你姑母來唐府不過是想得些銀兩,送回家中,若是你現在應了我,我便託人到溫庄給你娘親送點,你若不答應……昨天那胖墩的樣子你也瞧見了,別怪嬤嬤我的鞭子不客氣。」

許嬤嬤一招軟硬兼施,讓溫嬌怕起來,思來想去,別無他法,暫且應下。況爹爹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換了那身灰衫子,許嬤嬤把她的發放開,一縷縷地快速地梳順,扎至頭頂,用灰藍色的髮帶綁好,而連同腳上那雙灰面的布鞋和布襪,讓她一併也換了。

如此一來,不消多少工夫,溫嬌就從個玲瓏剔透的女娃兒變成個面若桃花漂亮男娃兒。

許嬤嬤甚滿意,見溫嬌捂著胃說餓,怕再生麻煩,便從自己房裡拿出老夫人賞的花糕,極捨不得的喂她一塊。

想起南書房那邊,許嬤嬤立馬把人帶出了屋裡,囑咐溫嬌道:「從此刻起,若是有人問你姓名,你便說你叫溫喬,記得?」

溫嬌才想多問,卻被撂在一邊,許嬤嬤不理陳管事還要打聽什麼,把唐復和唐壽一口氣叫來,帶著他們三人從外院沿著青石子路向內院里步去。

溫嬌一路跟著,不知自己要去哪裡,心裡存著疑問,便不禁東張西望。

唐復外院和內外真真如同兩個界域。外院是下人住的地兒,入眼都是黑洞洞、灰濛濛的,毫無生氣,而內院,彷彿是個世外桃源,即使到了深秋,仍然色彩斑斕,繽紛繚眼。

路經了個花園,裡面菊花開的正茂,各色爭奇鬥豔,美不勝收,偶爾還聽到了幾聲女子清脆的笑聲。

溫嬌驚嘆著,忽又悵惘起來,若是許嬤嬤講的話是真的才好。

手臂被撞了一下,溫嬌撇頭看,是身旁的胖墩。

胖墩笑,擠得眼睛都快沒了:「你叫甚名字?何時來的,怎的從沒見過你?」

「我……我……」溫嬌躊躇了半響,眨眨眼,答道,「我叫溫喬。昨兒來的。」

「嘿,昨兒?那我怎麼沒見你跟我們一個房間睡覺呢?」唐壽向另一邊杵了唐復一下,「你見著了嗎?」

唐復瞥溫嬌一眼,微微一笑,對唐壽撒了個謊:「沒見著。」

溫嬌越過唐壽山一樣的身子,也瞧他,越瞧越眼熟,啊,不是那個昨晚來通報的人?!

唐壽顧自咕噥:「誒?真是怪了,你昨兒來的,竟沒到我們房裡?難道你住東廂?哈哈,那可是給丫頭和嬤嬤住的!」

走在前的許嬤嬤猛然回頭:「壽兒!再胡說,嬤嬤我把你牙齒打碎!」

唐壽驚了一跳,哭喪臉,低頭道:「嬤嬤,小的知錯了。」

溫嬌不覺被逗笑,捂著嘴巴,輕抿唇齒,眉眼微彎,笑得十分羞澀好看。一轉眸,見了唐壽一張見鬼的臉,察覺不對,連收起笑臉,手也放下,背在身後。

心念道:我叫溫喬,我今後跟他們一樣,是個男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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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書房是當年唐老爺幼時到少年讀書的地方,唐老爺成家之後,就留下來專給給子嗣。后因唐老爺進京做官,連同髮妻和兩個兒子一同搬離甸州府,於是這處便空蕩下來,為唐老太太平時賦詩作畫,抄寫經文所用。

五年前,唐老爺功成身退,告老還鄉。除長子唐庸仍在朝做官,另有三個兒子各自營生走南闖北做生意,唐老爺便帶著其餘的親眷返回甸州府,而南書房,便成了小兒子唐君意的地盤。

此刻,唐君意正在內堂里,七扭八歪趴在書案上,一會兒慵懶地呈「大」字,一會兒仰著身子在案上學游水,一會兒又騎著板凳在內堂里跑跳……教書先生很是無奈,因即便唐君意如此鬧騰,手裡卻始終舉著一本書,跟他一句不落地念著詩詞。

教書先生也曾問他:「九少爺既然要讀書,為何不坐在一處靜下來讀呢?」

唐君意打了個哈欠:「那先生,您可否告知本少爺,為甚讀書這麼讓人昏昏入睡呢?若是我不動,恐怕本少爺現在已與周公下棋了。」

教書先生鬱結,想著,這九少爺還未像對待其他先生一樣,燒光他鬍子、趁他午睡在他臉上塗畫、或在他懷裡偷掖女人香帕……已算萬幸,便不再與其爭辯。

在這雞飛狗跳的檔口,唐老太太和唐大奶奶帶著一行人進到南書房外堂。

唐君意猛然提起幾分警惕,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出來給祖奶奶和娘親規規矩矩地請安。

唐老太太稀罕得不行:「起來吧,九兒。」隨即誇讚道:「九兒今日可真是出息了。祖奶奶在書房外面就聽到你的讀書聲,真真悅耳。」

「謝祖奶奶。九兒從今兒往後更用功讀書……」眼珠巡著唐大奶奶,「娘親和祖奶奶不必未九兒尋書童了。」

唐大奶奶道:「不可,人已經在路上了。九兒,你乃堂堂男子,不可今兒道一,明兒你就道二。前些日子你要書童陪你做伴,如今卻又反悔,怎可都隨你的意?」

唐君意低下頭,懨懨撅了撅嘴。

唐老太太道:「罷了罷了,莫再教訓我孫兒。九兒啊,人已帶來,你選個看順眼的就是了。」

唐君意勉強地點點頭,心下得意:都跑肚拉稀呢吧,還會有誰讓我選?

怎料,僅須臾的工夫,真有人來了。

還是仨,何等腸子肚子,如此讓巴豆粉折騰,還屹立不倒?

作者有話要說:

修了下細節。。。。

肥肥的第三張粗來了。。。歡迎品嘗。。。嘗后給作者撒個花,蓋個戳呀。。。。

之後這文會日更噠。。。。小皮鞭,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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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朵美人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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