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逛集 市去

開元八年，三月初十，卯時。

蘇小小觀察了三四日，一邊了解破曉酒肆周邊的情況，一邊觀察三個夥計每天都在幹什麼，得出的結論是，整個酒肆最勤快的當數張二斤的閨女，張小妹，沒想到那個時候的學堂就管得這麼嚴了，好歹也來了幾天了，統共就打了兩個照面，每天早出晚歸，甚是辛苦。

這些天就穿身上的這一套衣服，著實有些寒酸不便，不過總算迎來了桃花村的第一次集市。蘇小小有種苦日子熬到了頭的感覺。

可以名正言順的出去逛街了，裴青青也是異常興奮，天不過才蒙蒙亮，已經在蘇小小門外悉悉索索的，蘇小小自是起得早，拜託夏歌笑幫自己梳好頭髮之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要去趕集。

雖然夏歌笑在任何的時候都是高貴冷艷的，也忍不住抱怨：「趕個集，至於這麼早嗎？」

蘇小小不想搭理他，他終歸還是不懂對一個現代人來說，能夠看見土生土長的鄉野集市，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情，而且終於可以添置衣服了，蘇小小給了夏歌笑一個白眼：「女人永遠都感覺自己的衣櫃裡面少了一件衣服，但是我的衣櫃裡面卻只有一件衣服，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夏歌笑不置可否，他既然經歷了一千多個寒暑，當然知道蘇小小說的是什麼，愛美之心古來有之，而且古人更勝一籌。

蘇小小這次去集市，不光是為了買衣服而去，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酒肆旁雖然時有路人經過，但是都為趕路之人，並沒有閑情雅緻喝上幾杯，更想打尖歇腿，喝幾杯不過是為了順順口，而且好像三條路來的客人的需求還不同，蘇小小並沒有特別多的數據，也只是猜測而已。

所以她想要去集市上面看看物價，然後順便買一些食材回來，看能不能研發出一些適合下酒又可以充饑的餐食，這樣的話也可以給酒肆帶來收入，否則就憑藉自己手裡五十兩死銀子，肯定很快就坐吃山空了。

蘇小小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裴青青卻又換了一身石榴色的衣裙，特別的嬌俏，而且這次刻意揚長避短，襦裙打底，一件齊腰的小襖套在外面，遮掩了她幾乎未發育的小身板，倒顯得她腿分外修長，蘇小小嘖嘖稱奇，看來在打扮這條道路上是沒有所謂「女漢子」的，只要是女人都愛美，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兩人已經收拾妥當，這個時候天剛蒙亮，勉強能夠看清破曉酒肆的石子路，剛剛走出酒肆的院子，蘇小小便被張二斤的聲音叫住：「俺……俺，俺們酒肆糧食不太多了……您……您給買點回來吧！不用您抬，您倒是跟薛掌柜定好后，付好錢，俺會去扛回來的。」張二斤那叫一個不好意思啊！酒肆沒有生意，他又還拖著個女兒，雖說中午在學堂吃，不回來，但是多一張嘴，他心中沒底兒。

蘇小小當然知道伙房沒有米糧了，不但沒有米糧了，而且就連油鹽醬醋都一應短缺，說起這個來蘇小小能夠氣得半死，夏歌笑答應了給她做飯，結果去了伙房，一看只說了一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把蘇小小打發了。幸好有速食麵和麵包勉強挨了幾日。

其餘三人則是鹼面饅頭配醬瓜過了幾日，蘇小小都看不下去了，就等著這天趕緊上集市去，把缺的東西買個齊全。吩咐秀才和大頭在家砍柴，收拾野草。

如果不叮囑他們兩個能夠閑出屁來，蘇小小算是明白了，這幾個夥計，眼睛里都是沒活的，捏一下動一下，抽一下擰一下，不吩咐根本是油壺倒了都不扶的主兒。

想起這個就頭疼，蘇小小不想影響自己的心情，趕緊凝神運氣，把這不開心的感覺壓抑了下去。

裴青青對蘇小小多少還是生分，但是畢竟是趕集，掩不住的高興，而且聽說上街的支出掌柜的都包了，更是樂得合不攏嘴，其實，她不知道，蘇小小昨夜裡是把銀子好好合計了該如何用的。

兩人沿著蘇小小來時的黃泥小路朝著村子走去，不過才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開始看見擺攤的了，蘇小小看著蜿蜒如長龍的人群，驚訝道：「從這裡開始就是集市了嗎？」

「是呀，掌柜的不知道，桃花村呀一旬逢一次大集市，每次大集市的時候，附近四五個村的村民都會拿土產來賣，而且綉品也不少喔。每月初一和十五逢一次小集，雖然規模小得多，但是買日常所需倒不是問題呢！」裴青青語氣裡面掩不住的高興，是呀，這一旬三月無論對破曉酒肆還是對裴青青而言，實在都太過艱難了。

許是來得早，大家約定俗成留下的大概三四尺的空隙供顧客行走，不過此時並沒有多少行人，但是賣東西的鄉親們已經擺好了籮筐。

昨夜蘇小小已經向夏歌笑打聽好了現在的物價，心裡大概有譜了，隨手撿了一個賣青菜的小攤問了，便宜程度還是讓蘇小小一驚，她這才發現，五十兩真的是個大數目。不禁更是高興。

兩人一邊走一邊看，夏歌笑端坐雲端跟著兩人，眼睛也在四下打量，表情透露著几絲讓人琢磨不透的意味來。有回憶，有懷念，或者還有一些隱痛。

桃花村的大集市，居然還分了片區，初初進入的那一段路全是賣青菜的，貨物也分外豪放，剛從地上摘出來，還帶著泥土，也未洒水，隨便扔在竹筐里或者是堆在地上。青翠欲滴的綠色，讓人心情愉悅，這青菜離著酒肆比較近，蘇小小準備回程再買。

繼續往前走，青菜也沒有什麼看頭，裴青青走得很快，蘇小小跟得有些吃力。青菜后的片區就是牲口區了，有種兔，小牛犢，小羊等。蘇小小心裡正有買牲畜的盤算，沒想到這個集市真的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蘇小小趕緊拉著裴青青擠了過去，裴青青卻拉著蘇小小，神神秘秘的說：「掌柜的，你面孔生，這些人欺生，到時候講價，我來講，鐵定能給您省錢，您就請好吧！」說完還向蘇小小擠了一下眼睛，像裡面有多大學問似得。

不就是講價嗎？不過，蘇小小最討厭講價，所以買東西都去不用講價的店裡去買，便也由著裴青青賣關子，如此商量好后，倒是對裴青青生出一些信任來。

女子之間的情誼多半是逛街逛出來的，此話不假，只有女子才能體會逛街的樂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