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四章 不復初見
有了方卓涵的一番推測,幾人上路再不敢掉以輕心,一方面子雅期全力打探江湖中那幾個武林世家的消息,另一方面楚寒徹和漠朔也都知會一些人沿路保護。
十日之後,許無言一行人到了京城,看著這座留有太多回憶的城池,許無言不由得眸色深了又深。
「言兒,去太傅府還是回靖王府?」楚寒徹摟著許無言的腰身,馬停在城門口沒有再前進,楚寒徹俯首在許無言耳邊低聲問道。
「楚寒徹,我想見見連卿!你把他們安置到太傅府中吧!」
「好!我跟他們說一聲,然後陪你進宮。」
許無言點點頭。
楚寒徹交代子雅期他們之後,便載著許無言向皇宮馳去。遇到不少的攔截守衛,許無言本想那些人不會攔截楚寒徹,誰知每一個宮門的守衛都出來阻攔了。
楚寒徹在亮出令牌===之後才得以放行,許無言不由得暗自佩服子雅湛的治國能力,上一次和楚寒徹一同進宮之時,每一道宮門的人都是見了楚寒徹之後自覺退開,這才短短兩個月就變成這般模樣。
「楚寒徹,你的確找了個不可多得的治國人選。和子雅湛相處那麼久,竟不知道他還有這般經天緯地只能,看來是我小瞧他了。」
許無言扭頭看看身邊的楚寒徹,如果說論知人善任,自己跟楚寒徹還是相差甚遠的。這一點兒,許無言打心底里佩服。
楚寒徹握著許無言的手緊了緊,臉上露出溫暖的笑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無言,靖王。你們來了?」
聽宮人來報說許無言和楚寒徹已經進了宮,子雅湛就趕緊出來。看到多日不見的許無言,竟有些喜不自勝,說不出話來。
許無言抬頭看看一身銀色龍袍的子雅湛,一直覺得子雅湛天生是黑色的絕配,想不到他身穿銀色更有一番帝王氣質。想來,自以為很了解的人,也許並不曾真的了解。
「近來可好?」子雅湛上前,直直的看著許無言,恍若楚寒徹如空氣一般輕聲問道。眼睛里全是許無言的影子。
許無言淺笑,點點頭,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雖然還沒有公告天下,但子雅湛如今是手握實權的皇帝。再不是原來那個可以直呼其名的子雅湛了,一時之間許無言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言兒,我們和子雅湛之間,還是如以前那般就好!」楚寒徹下意識的攬住許無言的腰身,俯在她耳邊以三人都聽的到的聲音說道。樣子看起來親密極了。
許無言扭頭看看楚寒徹甜蜜一笑,轉而對子雅湛客氣道:「我們想見一下連卿。」
「哦!我和言兒已經成親了!此次前來找連卿也算是了敘故人之誼。」楚寒徹眸色俊逸,攬著許無言的腰身,有意無意的宣誓主權。他可不想。再有一個楚寒麟,對他的言兒胡作非為。
子雅湛聽聞,燦亮的眸色一下子暗了下來。繼而勉強的笑笑,「應該的!你們成親。我還不曾祝賀。無言,待會兒你到乾御堂。我備一份薄禮於你,可好?」
許無言扭頭看看身邊的楚寒徹,獲得他的默許之後,才朝子雅湛點了點頭,「好!我們現行去了!」
子雅湛點點頭,跟身邊的宮人吩咐道:「帶王爺和王妃過去!」
宮人領命,走在前面帶路,許無言和楚寒徹並肩離去,那種天作之合的背影暗淡了子雅湛的目光。
那個宮人把許無言和楚寒徹帶至,位於皇宮深處的一座多人把守古舊孤寂、與皇宮有些格格不入的院落後,恭敬施了一禮,而後退下。
許無言伸手推開虛掩的門,兩間像是農家小院一樣的房子出現在兩人面前。
連卿一襲布衣,正站在露天的灶台邊上淘米做飯,身邊的皇后容氏在一旁撿柴燒火。許無言一步步走近,想不到洗盡身上的榮華富貴、身份,她們也不過是尋常婦人。
「連卿!」許無言看著神色有些落寞的連卿,輕聲叫了一句。
連卿聞聲,端著米盆的手抖了一下,盛著米和水的盆掉落在地,水灑、被洗的白生生的米灑在泥土上,粘了一身的塵埃。
「無…無言!」連卿一臉詫異的看著許無言,想要抬起的腳,愣是被打翻的水浸濕,也沒有挪動一步。身邊的容氏伸手拉了拉她,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
「近來可好?」許無言上前一步,看著連卿那一張沒有任何粉黛修飾,卻像是洗盡了俗世的清麗臉頰,想起當年兩人初見時的模樣。
「還…還好!」連卿有些語塞的答道。
「連卿,你們在跟誰說話呢?」楚寒麟推開門走出來,見到許無言也是一愣,繼而回身又關上了門。
然而許無言還是看到了楚寒麟那一副蒼老了許多的樣子,比起那個意氣風發的皇帝,現在的楚寒麟像是歷經滄桑的老者一般。
「陪我走走如何?」許無言看著連卿,直接說道。
連卿點點頭,從灶台後走出,跟上許無言的腳步走在寬敞而略顯凄涼的院子里。除了微風和兩人相繼的腳步聲,走了許久兩人都不曾先開口。
「連卿,你還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個時候,你在大街之上那種倔強的神色讓我為之動容,而後在太傅府邸,你見我淺淺一笑,猶如風中秋菊,美而不嬌。想想,竟是數年之前的舊事了。」
許無言的聲音像是散落在風中的風鈴,雖然還是叮噹作響,卻在奏不出那般悅耳之聲了。砸在人心上,迴響著不再復返的生疼。
「無…無言,這些我都記得。在後來我們一同到涵州城考課,封卓以迎賓之禮捉弄我們,只有你躲過了喝黑狗血還和封卓成了歃血為盟的結拜兄妹。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世間竟有此機智聰慧,卻又不拘一格的女子。而後,我和施嫣兒身陷大牢,封卓對我們嚴刑拷打、刑具加身,而你卻能獨攬查案之事,要我們相信,你可以救我們出去,還我們一個公道。」說著連卿扭頭看看許無言,「無言,你知道嗎?當時我並不相信你一個女子可以解開封卓一手策劃的陰謀,可你偏偏就做到了,而且那般精彩的化解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不得不承認是你叫我第一次真正佩服一個人。」
許無言勾唇淺笑,「連卿,你自始至終都知道和我在一起不過是一場需要完成的任務,而我卻是真的把你像至交好友一般對待的,難道你沒有一刻對我產生惻隱之心嗎?」
連卿嘴唇抖了抖,繼而苦澀無比的笑笑,「無言,我雖是太后一手培養起來的暗探,但也是個人,怎麼可能不產生一絲一毫人的情緒?認識之初,我下毒害你,是因為在我的生命里除了為楚寒麟掃清障礙再無別的事情可言。而後,你我日日相處,我何嘗沒有動過惻隱之心,只是我卻沒有回頭之路,再無補救的可能了。」
「是的!每個人都有說不出的苦衷,你有!子雅湛也有!我沒有辦法去指摘你們任何的行為,因為你們都是不得已而為之。我甚至警告自己,不可以對你們產生恨意。」許無言看著連卿,一字一句的說著,眸色里的怒意不斷升騰,「可是,連卿,這一路走來,我有什麼錯?我待你們如姐妹兄弟,不曾做過絲毫傷害你們的事。可換回來的是什麼?你們那所謂有苦衷的背叛,還有我所剩無幾的生命。」
「無言,對不起!對不起!」連卿伸手想要去拉許無言的衣袖,但手到半空又停了下來,無論如何她們再不是當年模樣了,不是嗎?那麼再說什麼。做什麼還有何用?
許無言伸手將眼角的淚擦掉,繼而露出一個涼意很濃的笑容,「連卿,我不該再說這些。這一次,我找你是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說吧!倘若我知曉,必定據實以告。」
「有一種蠱毒,名為『情迷』你可知曉?」許無言看著連卿,緩緩問出前來的目的。
連卿點點頭,「情迷是我族已然滅絕之蠱類,先前也曾流傳與江湖,但是到後來隨著我族覆滅,加之此蠱又略顯下作,便絕跡於江湖。」
「那而後有人再次使用嗎?」
連卿搖搖頭,「此蠱煉製之法極為特別,沒有我族的知道決計不可能出現。我族覆滅之後,煉製之法也絕跡江湖,這也是『迷情』蠱毒不再重現江湖的原因。不過……」連卿像是想起了什麼,停頓了一下,看看許無言,「前一段時日,有人曾向我問起此蠱的煉製之法。」
「何人?」許無言的眸色緊緊鎖住眼前的連卿,夕陽灑在這個破敗的院落里,染出非同一般的血紅。
連卿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有些異樣許無言,「怎麼會問及此事?」
「查案!」許無言簡短答道,而後看著連卿,再看看不遠處的那兩間雖簡樸、與世無爭,但在這皇宮之中倍感凄涼慘淡的房子,不由得一層涼意從心間掠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