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四章 纏綿(上)

第兩百八十四章 纏綿(上)

「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李琰,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在意過佑兒的死活嗎,若是你真的在意,就不會一次又一次地將他陷入到危險之中,現在你高興了,他變成這幅模樣,他這輩子都毀了,你現在滿意了吧!」君綺姍像是一隻發瘋的母獅子,任誰靠近她的幼崽都會發起攻擊。

「你鬧夠了沒有,你要是再胡說八道,你這個皇后也不用繼續再當了!」李琰一下子火了,怒斥道。

「佑兒變成現在這樣,朕也很難過,朕保證以後會給他一塊富庶的封地,甚至現在就可以封他為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朕的兒子,都是這大周的皇子!」

「哼,封地,王位,能讓我佑兒變回從前嗎,你說的這些東西,我通通不稀罕,我只要我佑兒能變回以前那樣健健康康的模樣!」君綺姍咬牙切齒地抓著李琰地袖子。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沒時間再同你扯這些沒用的,今日你說的這些話我可以當做沒聽過,但你不要太過分,我不會一直有這樣好的耐心。」李琰拉扯出自己的袖子,皺著眉與君綺姍警告道。

「皇后還是好好休息吧,來人,將皇後送回房去休息……」

宮人們立即上前將君綺姍扶起,準備將她帶離這裡,君綺姍不停掙扎,沖著李琰吼道:「李琰,你多行不義,一定會有報應的,一定會有報應的!」

李琰的臉幾乎黑透了。對著殿內噤若寒蟬的宮人們冷聲吩咐道:「皇后因為太擔憂二皇子的傷勢,以至於神智恍惚,口出胡言,需要安靜地調養一段時日,沒有陣的允許,誰都不準去打擾她。」

「諾。」宮人們低著頭應是,只想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都未發現躺在床上幾乎裹成粽子一樣的李承佑微微動了動手指。

此時離椒房殿不遠的一處宮室內,李毓芬正斜倚在軟榻上,她身上著了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裡,她面上未施粉黛。臉色蒼白。一絲血色皆無,彷彿是久病之人,但也因為多了這幾分病弱,讓她的容貌看起來更顯嬌軟。

「你是說,父皇把母后……關起來了?」李毓芬微微蹙著眉頭。問著跟前跪著的一個十四五歲的宦官。

「回公主的話。奴才不敢胡言。皇后因為二皇子的傷,對陛下說了些不合宜的話,惹怒了陛下。這才……」那宦官小心翼翼地說道。

李毓芬聽罷緩緩點了點頭,而後懶懶揮了揮手,「你下去吧,你這次做的很好,找汀藍領賞去吧。」

那宦官喜滋滋地謝了恩,便跟著李毓芬身邊的宮女汀藍出去了。

李毓芬在軟榻上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同另一個貼身宮女岸芷說道:「替我更衣,我要去看望我那可憐的二弟。」

岸芷聞言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公主,皇上要是知道您出了宮殿……」

「他還想關我一輩子不成!」李毓芬秀眉一挑,隱含怒色地喝道,「我又不是要出宮去,不過就是在宮裡走走,他有什麼好擔心的,佑兒可是我的弟弟,他現在傷成這樣,我若是不聞不問的,不是顯得我太無情了嗎,父皇應該也希望看到我們姐弟和睦的。」李毓芬說完這話,臉色越發陰沉,

李毓芬換好衣服,就徑直出了宮殿大門,外面守衛的太監們本想阻攔,被李毓芬呵斥了幾句也沒敢再繼續攔。她就這般大搖大擺地出了宮殿,往椒房殿去了。

椒房殿外面的太監宮女們看到李毓芬前來,也並不敢阻攔,沒說什麼就放了她進去。

李毓芬將宮女們都留在了寢殿外,獨自一個人進了殿內,殿內本來伺候的宮女們也讓她趕了出去,她坐在李承佑床邊,看著他滿身紗布,面目全非的模樣,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

「二弟,大姐來看你了,你還好嗎?」李毓芬調整了一下坐姿,語態溫柔地問道。

床上的人卻彷彿死了一般,一動不動,對李毓芬的問話絲毫沒有回應。

「二弟,我知曉你聽得到的,母后被父皇關起來了,你知道的吧,說不準再過不久父皇就會廢了她,但母妃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二弟你嗎,難道你就想一直像這樣行屍走肉一般地躺下去,你對得起,你的母后嗎?」李毓芬說的很是動情,彷彿那君綺姍是她的親生母親一般。

床上的李承佑終於動了,雖只是動了動手指,但細心的李毓芬也看到了。她立即傾身上前,小聲在李承佑臉邊問道:「二弟你能說話嗎?」

「可以……」李承佑終於開口說了話,雖然聲音很輕,但也最夠讓李毓芬聽到。

「姐姐我想幫你啊,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實在是於心不忍。」李毓芬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似是十分難過地說道。

「怎麼……幫我?」李承佑聲音沙啞,卻帶著希冀地問道。

李毓芬用手帕掩住的唇角微微勾了勾,才用極低的聲音在李承佑耳邊說道:「父皇這樣對我們這些子女,不管是你我,還是其他的弟弟妹妹,我們都是傷透了心,這樣的父皇,怎麼還有資格坐在那個位子上呢,我覺得倒不如二弟你來得更合適,你一定會是一個仁慈愛民的……好皇帝。」

李承佑臉上的紗布似是微微抖了抖,那模樣似是在苦笑,片刻之後,才又開口道:「我現在這幅模樣……還能做皇帝嗎?」

「二弟,你不用擔心你的傷,大姐我認識一個醫術十分高明的醫生,她一定能夠治好你的,你會變得跟以前一樣。」李毓芬給李承佑畫了一個美味的大餅,安撫著他說道。

李承佑的眼睛轉了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毓芬,身體也忍不住顫抖,十分激動地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變回以前的模樣?」

「我怎麼會騙你呢,你一定能……變回去的。」李毓芬的唇角帶了笑,保證地說道。

李毓芬走出寢殿的時候,心情似乎不錯,她的唇角一直帶著笑,與外面負責伺候的宮女吩咐道:「二皇子已經醒過來了,現在有些餓,你們趕快進去伺候他吃東西。」

那幾個宮女聽了李毓芬的話面上也很是欣喜。立即行了禮。便匆匆進了殿內。

離開之前,李毓芬又是回頭看了一眼,眼中笑意愈發濃厚。

李琰並不知道他的兒子女兒在背後謀劃了什麼,他此時正在刑部大牢中。對面是被架在刑架上的詩詩。她此刻衣衫襤褸。面容慘白,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儘是瘀傷,形容很是凄慘。

「詩詩。你應該知道朕不是一個好耐心的人,朕只是想知道那個拿火藥的人到底是誰?若你想要不再受苦,還是乖乖說實話。」李琰坐在椅子上,明顯有些不耐煩的模樣,沉聲說道,

詩詩閉著眼,似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蒼白起皮的唇微微動了動,才微不可聞地說道:「民女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李琰聞言皺了皺眉頭,似是不耐煩了,他緩緩站起身來,對著身邊的侍衛吩咐道:「把他扒光了吊到城樓上,朕倒是要看看,她還能嘴硬多久。」

那侍衛立即低頭應是,恭送著李琰離開,李琰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轉過頭來吩咐道:「對了,不要讓人死了,留著還有用呢。」

時間如白馬過駒,已是到了三月,新春的氣息已十分濃厚,初春的暮色彷彿是薄藍的綢子浸了水,微藍的天色里蒙著一層淡淡的灰,穿過層層樹影從窗外撲進來,映在陸皖晚的臉上,影影綽綽的遮掩了她眉梢眼角里的風情。

她已是有好幾日沒見到孟飛揚了,這些日子他忙得很,幾日才露一次面,連平安都已是開始抱怨,許久沒有見到父親。陸皖晚卻只等他也是身不由己,實在是戰事將即,脫不開身。

「夫人,錦繡坊已經將做好的春衫送來了,您要過去看看嗎?」橙兒走進卧房,與陸皖晚福了一禮問道。

「去看看吧。」陸皖晚挺喜歡橙兒,便將她叫到了身邊伺候,此刻平安正在屋裡睡覺,她也沒什麼事,就這般說道。

易姜穿了件外袍出門,腳步匆匆地轉過迴廊拐角,耳中已聽到腳步聲,轉頭一看,就見不遠處陸擎蒼身後跟著幾個衣錦飾玉的男子,為首的已經頭髮花白,忽然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陸皖晚怔了一下,被那人這樣一看,心中竟是有些莫名的寒意。她很快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心中卻已是將這幾人的身份思量開了。只看他們的模樣,定不是一般人,且由陸擎蒼親自領著,定是去見孟飛揚的,若她猜測的沒錯,這些人應該就是前太子的舊部。

陸皖晚也沒了看新衣的心情,隨便看了一會兒,她回了房,又是坐在軟榻上想了片刻,就起身去了內室。

平安本來是在午睡,這時候已是醒了過來,一眼看到她就抱住小腦袋:「娘您又來催我讀書了。」

最近陸皖晚閑的無聊,就開始教平安識字,剛開始平安還挺新奇的,但小孩子總是玩兒心重,這時候已是厭倦了。

陸皖晚又好氣又好笑,將他拽起來:「不催你讀書就是了。」

平安這才放心了,攬著她的腰撒嬌,弄得陸皖晚發癢想笑,正鬧作一團,房門被推開,孟飛揚走了進來。

陸皖晚見到他微微愣了愣,平安倒是先反應過來,對著孟飛揚伸開手說道:「父親,抱抱。」

孟飛揚走到床邊,順手將平安抱起來。平安在他懷裡膩歪了一會兒,才控訴道:「父親,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

孟飛揚歉意地笑笑,安撫著平安說道:「是父親不好,父親以後一定找時間陪你。」

陸皖晚走上前來,捏了捏平安的臉說道:「平安你別鬧你父親,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沒能陪你。」

平安撅了撅嘴,似是有些委屈,但也不說話了。陸皖晚將平安抱到自己的懷裡,便與孟飛揚說道:「我方才在院子里看到陸陸擎蒼帶了幾個人過來,他們是什麼人?」

孟飛揚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回道:「他們是我父親曾經的舊部,當初就是他們將我救了出來,後來也曾教導過我一段時間,算是我的老師。」

陸皖晚點了點頭,又是問道:「那他們今日來是為了戰事嗎?」

孟飛揚又是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他們想要將平安帶去去撫養教導。」

「想得美。」陸皖晚立即將平安緊緊摟在懷裡。像一頭護犢的狼。

「你放心吧,我已經拒絕了,一切都有安排,我自然也明白他們此舉的用意,一來是可以有個把柄挾持我,二來是防著萬一我出了事,他們還有個希望。」公西吾走到陸皖晚跟前,撫了撫平安的頭頂,他顯然還沒弄清楚眼前狀況,眼珠轉來轉去。

陸皖晚沉默不語。她相信他算無遺策,會有妥善的安置,但最終結果會不會出現一個難以預知的分岔,誰也無法預料。

孟飛揚同陸皖晚說完了話,便又去書房裡忙碌了,並囑咐了陸皖晚早些安寢。

晚上陸皖晚將平安哄睡著,便起身去了孟飛揚的書房,她站在門外,房中開著窗,夜風幽涼,孟飛揚融著夜色坐在窗口,抬頭便看到倚在門框上陸皖晚,她今日穿了新做好的春衫,重錦繡衣,玄底鑲紅,上面綉著大片大片張揚的花紋,衣料輕薄,穿在身上很是貼身,將她的婀娜曲線盡顯,孟飛揚忽然覺得心中那些許煩躁之意瞬間就祛除殆盡了。

「你怎麼來了?」孟飛揚放下手中的事務,低低問了一句,聲音里有些疲倦。

「嗯。」陸皖晚走到孟飛揚身邊,伸手撫住他的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感覺又清瘦了一分:「阿昶累了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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