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獨子
第七章獨子
劉旺龍是個十里八鄉都知道的二溜子,偏偏是個超級大帥哥,見到的人都說有潘安之貌。身材修長,方方正正的臉,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嘴唇薄薄的,能說會道。
早年間祖上也有幾畝田,日子過得還算殷實。劉旺龍的爹叫劉安國,念過幾年私塾,認得一些字,也算是村裡的學問人。偏偏喜歡一個貧窮家的女孩子叫喜娟的,死說活說娶進了門。
這喜娟的家雖然窮,長的卻是漂亮極了,人也勤快。進了門,一共生了五個女孩,就是不生兒子。劉旺龍的爹急啊,眼瞅著都四十歲了,還是沒有男丁。就在這時一個討飯的來到了門口,張口要飯,他爹是個心善的,見是一個山東來的,就讓進了屋,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一頓。
那要飯的也不客氣,大吃大喝了之後,前後屋子走了一圈,指著主屋前的一口井問:「這井裡的水快枯了吧。」劉安國說:「那井有年頭沒用了。都是吃後院的井水,不過後院的井水也不好啊,打上來的水也是渾的,又苦又澀。」
「那就對了,這兩口井在一條地脈上,過不了幾天你後院那口井也會枯的。地脈枯了,影響子嗣啊!」
劉安國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忙問有什麼辦法可解。
「這個好辦,你家人心善,要不我可不幫這個忙,若按我的方法做,你明年准抱一個大胖小子。」
一聽這話,劉安國就跟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的又是上茶,又是說好話。這個山東人也不客氣。「我家祖上五代都是算命的。到了我這一代糟了災,我爹算出要有大難,讓全家人走,可是故土難離啊,硬是不走,結果全家人就剩下我一個人。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劉安國也跟著感嘆,「是啊,人這一輩子不定遇上什麼事,您要是實在沒地方去,就留在我這,怎麼著我也能讓你吃口飽飯啊!」
那人笑著點點頭,「你這個人心眼確實不錯。這麼著吧,我在你家住三天,幫你改改房子的風水,但是你得全聽我的。」
「那是自然,自然聽師父的。」
第二天,這人就開始前後的轉,哪塊改門,哪塊種樹,哪塊添磚,哪塊挖井,哪塊埋東西,是整整折騰了三天。三天後,這人吃過飯後就要走,劉安國忙拉住他,說什麼也要問恩人的姓名,那人搖頭說「萍水相逢是個緣,但你我只緣盡於此。你既如此待我,便給你一句忠告,有了子嗣之後,千萬不要溺愛過多,此子一身邪氣,管教不好,將來要惹大事的啊!」
劉安國自然是連連點頭答應,千恩萬謝的送走了恩人。
半年後,果然喜娟又懷孕了,快四十的歲人,雖然操勞慣了,身體也好,但是害喜卻比每次都嚴重,折騰得人骨瘦如柴。多少年的夫妻了,劉安國心疼啊,嘴裡就念叨:「孩子啊,你可輕點折騰你娘,你可乖乖點啊!」說來也怪,這孩子還真就老實了,一直到喜娟臨產都是順順噹噹,劉安國這個高興啊,心說這孩子將來肯定是個孝順孩子,真是老天保佑啊。十月懷胎,等到孩子生出來,真是個大胖小子。劉安國更樂啊,給孩子起名叫劉旺龍,希望老劉家世世代代都興旺。
這劉旺龍生下來就招人喜歡,小臉胖乎乎的,皮膚那個白,比他的幾個姐姐都白很多,一雙大眼睛好像會說話,見人就笑,小手搖啊搖的,美的劉安國都找不著北了。從孩子生下來到會走路,是寸步不離,連喜娟照顧都不放心。孩子要什麼就給什麼,家裡沒有的就去外面買,買不著的託人去外地買。對這個劉旺龍嬌慣的,把那個山東人的話早忘到腦袋後面去了。
就這樣,這孩子一天天長大了,五個姐姐都先後嫁了人。劉安國也是快七十的人了,喜娟在三女兒出嫁前就去逝了。好在幾個女兒都懂事,家裡家外的幫襯,一直到劉安國臨終前。
這時劉旺龍也成親了,媳婦長的不錯,是個地主家的女兒,從小也是嬌生慣養,家裡什麼也指不上。劉安國覺得自己不行了,就把孩子們都叫來,「你們幾個我和你娘都是含辛茹苦的養大了,旺龍最小,我是最疼愛的,我死以後,你們五個一定要照顧好你弟弟,這個家業將來都留給旺龍,你們也就別爭了,將來我還指著他傳承咱家的香火。你們如果能做到了,就算是報答我和你娘的養育之恩了。」
幾個女兒都含著淚答應了,劉安國又對劉旺龍說:「兒啊,你自小我就教你讀書,盼望你能出人頭地,可又怕你出去吃苦,就一直把你帶在身邊,若有機會你要爭氣,給咱老劉家光宗耀祖。」劉旺龍自小就會看人下菜碟,都這時候了,讓老爹高高興興走吧。於是點頭答應。劉安國便一閉眼,自此去逝了。
劉安國死後,劉旺龍也傷心了幾天。可一想到爹死後就沒有人管自己了,早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三天兩頭往外面跑。鎮裡頭有一個**,裡頭有他的相好,他自己人長的漂亮,又能說會道,唬得那些**恨不得倒給他拿錢,就為了讓他去陪陪自己。
這劉旺龍在女人身上得錢,卻好賭成性,玩完女人就往賭場跑,錢像流水一樣再花出去。不到兩年的光景,家裡的田產地產都輸了進去。媳婦又說不聽他,賭氣帶孩子回了娘家。他就更加自由了。乾脆家都不回了,成天在外面風花雪月。
一年的臘月,他在賭場里又輸了錢,身無分文,準備再去**里找個女人睡一覺,順便再要幾個錢。滿街上一個人也沒有,他搖搖晃晃的拖著身子,有氣無力的走著,月亮照到他的身上,把影子拖得老長。到了**門口,看門的一看是他,直接把門一關,怎麼叫也不開。他感到更加喪氣,一屁股坐在台階上,不禁淚流滿面。
想起了老婆和孩子,就準備去老丈人家,請求她們的原諒,也想著痛改前非,再也不去賭了。剛剛站起身,一陣冷見吹來,街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長長的影子。劉旺龍打了個寒戰,揉了揉淚眼,見到一個苗條的身影,冷冷清清地站在街頭,長長的頭髮梳了一條大辮子,在冷風中吹來盪去。背對著月光,看不清她的臉,但那挺拔漂亮的身材卻一覽無餘。對女人劉旺龍有一種天生的勇氣,他也沒去想一個這樣的女人何以這種時候孤零零的站在街頭,直接就走了過去。越接近劉旺龍就越確定這一定是個漂亮女人,因為此時那女人抬起一隻白玉般美麗的手,指了指他,「站住,你是什麼人?」
劉旺龍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更加的靠近,越靠近那女子在月光下的臉就越加清晰,這的確是個美女,實實在在的美女。如果把**里的一枝紅看成一朵玫瑰的話,那麼這個女人就是一朵牡丹,不僅美麗,還帶著一種高貴的氣質,一身淡綠色的旗袍襯著她的臉白的透明。她的手裡拿著一個布包袱,她緊緊的抓著,彷彿怕他搶去一般。
「別怕,我不是壞人。我也是走夜路回家的人,你若沒有住的地方,不如和我回家吧,我家雖然破些,房子倒是有幾間的。放心,我不會害你。」那女人想了一下,看了看劉旺龍,有時候人的臉真的是個招牌,她竟然點點頭,「好吧,那麼你家在哪裡,遠嗎?」「不遠,一會就到了。跟我來吧,總比在冷風中找不到住的地方強。」
就這樣,緣份開始,一份孽緣,一條生命,一段幾十年的恩怨,還有我這個被拉進來的人就都湊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