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家道艱難至此
熱鬧了一天的蕭府終是安靜下來。
蕭寒帶著一身酒氣進屋,見床上的人擁被而睡,心頭一暖,轉身去了凈房。
上床,掀開被子,習慣性伸手把女人摟在懷裡,不料卻撲了個空,欣瑤卷著被子翻了個身。
蕭寒皺了皺眉頭,往裡湊了湊,再伸手,又撲了個空,欣瑤縮到了床裡頭。
蕭寒輕輕一嘆,對著欣瑤的後背喃喃道:「我知道你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我也沒料到他今日會來。都是我的錯,你彆氣,剛養好的身子,氣壞了,我心疼。」
蔣欣瑤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忿忿道:「你心疼什麼?你巴不得我們娘三個入了那趙家,被人算計,被人陷害,你顧著你的報仇大計,哪還管我們娘三的死活,可憐我那一雙孩子只有三個月大,可憐祖父一把年紀,還得眼睜睜的看著自個養大的孫子改了別姓,可憐……唔……」
蕭寒猛的摟過女人,一吻封唇,上下其手,便忙開了……
小半個時辰后,蕭寒喘勻了氣息,對著懷裡的女人道:「瑤瑤,我想明白了,再沒有比我們一家快快活活過日子更重要的事了。趙家的事,我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我知道你不想過大家庭你爭我斗的日子,忠勇侯府的爵位,家產你也看不上。不過那幾個對母親下手的人,我不想放過。」
欣瑤哼哼幾聲。算作回答,就在蕭寒以為她快睡著的時候,欣瑤把手撫上了男人胸口。輕道:「趙家是個爛癱子,你父親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未必不知道你心裡真實的想法,也許他就是算準了你要把婆婆的牌位移到趙家祠堂,才給了你這麼大一塊餡餅,好利用你的關係保住他的榮華,我是怕你被他當了槍使。」
蕭寒撫在她後背的手頓住。欣瑤往他懷裡蹭了蹭,語氣柔和:「明日讓人把趙家所有的消息送過來。我歇了這麼長時間,是該用用腦子了,不然,當真要生鏽的。」
蕭寒低頭吻了吻女人的額頭。冷笑一聲道:「瑤瑤,最多半年後,京城再無忠勇侯府!」
……
「什麼,四妹妹讓你以後再也不必去蕭府了,不會的,她不會這樣對我的,輕風,你是不是聽錯了!」蔣欣瑜一臉驚慌的抓住了輕風的手。
輕風面露難色道:「小姐,四小姐身邊的李媽媽親口對我說的。不會有錯。」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想見我,我們是親姐妹啊。」
輕風見小姐猶自不知的模樣,於心不忍,嘆道:「小姐,你別急,奴婢雖沒見著四小姐,卻打聽到四小姐明日帶著孩子回蔣府。小姐不如……」
蔣欣瑜喜道:「那你明天到蔣府守著,一定要見著四妹妹。問她借些銀子,順便求她幫著給爺找個好差事。」
輕風苦笑道:「小姐,我就是從早守到晚,四小姐她還是不會見我的。」
「沒用的東西,她不見你,你不會去求二太太嗎?」
輕風委屈的含淚道:「小姐,奴婢在蔣府門口守了近十天,別說二太太,就是連個管事都見不著。」
正說著話,小丫鬟匆匆跑來回話道:「蔣姨娘,三姨娘嫌棄今兒沒喝著燕窩湯,掀了桌子在鬧呢。」
蔣欣瑜向輕風看去,輕風摸了摸口袋裡庫房的鑰匙,朝小丫鬟揮了揮手,為難的說:「小姐,光景不好,咱們幾處鋪子的生意一落千丈,每個月只有幾十兩銀子的盈餘,前個月剛剛換了這處新宅子,添了些傢具物什的,又花了不少銀子。這個月三姨娘光衣裳,首飾,請大夫問葯就花了近三百兩銀子,爺又從我這裡支了一千兩銀子拿到那府里,再加上一府人的嚼頭,二十個下人的月錢,哪還有銀子給三姨娘吃燕窩。」
蔣欣瑜不當家,並不知道柴米貴,道:「燕窩也不值幾個錢,咱們難不成連那點銀子也拿不出來?」
輕風紅著眼眶道:「小姐,燕窩也分個好次,這燕窩還是以前四小姐怕小姐生產後,養不好身子,才讓李媽媽捎來了一斤,小姐嘗了一口,就說這是上品。別說現在咱們拿不出來銀子,就是小姐以前一個人過日子,也不會捨得買這麼好的燕窩來吃。」
「那你就給她買些差的,哄哄也就過去了。」
輕風忿忿道:「三姨娘那張嘴,吃慣了好的,還能再吃差的。再說,差的也不便宜,咱們的銀子吃飯,穿衣還能維持,買燕窩,是萬萬不能的了。」
蔣欣瑜只覺得渾身無力,喃喃道:「家道竟艱難至此了?」
輕風從懷裡掏出帳本,遞到欣愉眼前,翻了頭一頁道:「小姐,你自個瞧瞧,就這幾個月,花在這一家人身上的銀子有多少。」
「小姐出嫁,老太太統共給了五千兩銀子,加上大房,二房,親戚朋友送的禮,合起來,也不過一萬五千兩。小姐在孫家一個月的月錢是五兩,已經算是頭一份的了,存了這些年也不過五百多兩銀子。」
「小姐的嫁妝,孫家的賞賜,都是死物,進了當鋪不值幾個錢。加上四小姐給的兩千五百兩銀子,滿打滿算,咱們也只三萬兩銀子的家當。可小姐瞧瞧這帳本上,哪一處不花銀子。」
「你別說了,這些事情別叫爺知道,他一個讀書人,最恨聽這些俗話。明日我親自去蔣府一趟,求求二叔二嬸,大哥大嬸。」
輕風見小姐這般說話,一腔熱血淋了個透心涼,只得暗暗嘆息一聲。
……
這日,蕭寒夫妻倆起了個大早,抱著孩子,在老太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坐上了馬車。
許是因為馬車一顛一顛的原因,任夫妻倆怎麼逗弄,六兩,三兩上車不過幾分鐘,就昏昏睡去,蔣欣瑤泛濫的母愛頓時無處安放,心頭頗有些失落。
蕭寒則趁著兩個孩子熟睡之際,這頭親親,那頭香香,半晌才沖欣瑤道:「瑤瑤,我怎麼瞧著,這眉眼越長越像我了。」
欣瑤難得的嘟了嘟嘴,嗔道:「六兩長得像你倒也罷了,若三兩長得也像你,將來婆家可不好找。」
蕭寒攬過欣瑤,不以為然道:「瑤瑤,我跟祖父商量好了,捧在手心裡嬌養大的寶貝,也捨不得她將來公公婆婆姑子妯娌的,看人眼色過活。我蕭寒的女兒,只有別人求著上門的,不愁嫁不出去。再者說,女兒才生下來,你就想著將來嫁人的事,若讓祖父聽見了,可不得愁得幾天吃不下飯。」
欣瑤一想,自己可不是杞人憂天,忙嬌嬌柔柔往蕭寒懷裡一靠,蕭寒就勢低下頭,親了親欣瑤的臉頰,夫妻倆低低的說起閑話來。
馬車剛在蔣府門口停下,兩雙眼睛齊齊睜開,精神十足的盯著父母瞧,氣得蔣欣瑤恨不能在兩人肉嘟嘟的屁股上咬上兩口,方才解恨。
顧氏一早就起來等著了,見著一對雙生子,心啊肉啊的直叫,抱在手上一會逗弄這個,一會逗弄那個。
蔣宏生為了迎女兒回門,特意在衙門裡請了假,見妻子光顧著兩個孩子,連女婿都忘了招呼,忙暗下使了幾個眼色。
那顧氏竟未理會得,蔣宏生無可奈何之下,遂哼哼兩聲,帶著蕭寒去了外書房。
欣瑤自有身孕后,就沒回過娘家,母親房裡的擺設還如從前一樣,屋裡的丫鬟也還是那幾個,几上的美人瓶插的依舊是海棠,欣瑤舒服的嘆了口氣。
顧氏笑道:「你兩個弟弟都去了學堂,那個小的知道你要來,死活鬧著要留在府里,被你父親呵斥了一頓才去了學堂,用飯的時候你就能見著了。你二哥二嫂今兒也回來了,這會在你大哥院里,估摸著一會就到。」
欣瑤笑道:「昊哥兒學業如何?」
顧氏皺眉道:「先生說他聰慧有餘,用功不足,我瞧著讀書也苦,不忍心一天到晚的拘著。你父親管得厲害些。」
欣瑤在三兩臉上摸了一把,笑道:「是不該拘著,才多大的孩子,再者說死讀書有什麼用,反倒把人讀迂了。」
顧氏嗔看了女兒一眼,笑道:「就你寵著他。」
「他是我親弟弟,我不寵他,誰寵他?」欣瑤大言不慚。
……
正說話間,沈氏,吳氏一前一後笑著進來請安,接過兩個孩子,逗弄了半晌。
欣瑤見吳氏並未把瓊姐兒帶來,問道:「二嫂為何不把瓊姐兒帶來,也好讓我這個姑姑瞧上一面。」
吳氏笑道:「四妹妹別提了,前幾日夜裡打雷,被嚇了一嚇。」
顧氏心疼道:「你叫過了?」
吳氏笑道:「可不是叫過了,倒也有些用。這兩天便不敢再把她抱出來。」
欣瑤知道在南邊有個習俗,小孩被驚嚇到,需在夜裡近十二點時,用裝滿米的碗,進行叫魂,居說十分的靈驗。
沈氏親親六兩的小手,道:「瞧瞧這孩子,長得多好,哪看得出是早產的孩子,比著我們家辰哥兒小時候,可胖多了。到底是蕭家老太爺會調理人啊。」
六兩見一個衣衫亮麗的好看女子逗弄他,小嘴吹著泡泡直往前湊。
欣瑤暗笑道,跟他老子一個得性,是個喜顏色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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