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銷魂的刺青

「生在長太行山下的，沒有誰是弱者。小朋友可以告訴我，你到這裡是幹什麼的么？」聽到對方口出大言，他也忍不住笑了。以他這個年齡，碰到猛虎哪裡還能活命。要是他說的是真的話，那真的是大有來頭了。此時他突然想到了生活在太行深處的那一群神秘人物，「莫非是他們？」他暗想道。

「大哥，不好了。朝廷的大軍就要從此地路過。前鋒營的官兵離咱們不到三十里了。快撤吧！」遠處跑來一個哨馬，距離很遠就叫了起來。

「帶走！」風無炎聽罷，對眾馬賊道：「朝廷大軍是北伐柔然，得勝班師回洛陽，咱們還是少惹他們為好。」

「喂！放開我！」那少年看到自己向死豬一樣被綁在馬上，拚命掙扎道。

「你還是省省吧，說，是誰派你來刺探我們的！」一個馬賊見這個小子十分不老實，板著面孔問道。

「老三，你這樣有用嗎！」風無炎身後的一個黑臉大漢譏笑道，「人都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他見了你這副模樣，還以為你是在孝敬親爹呢！」眾馬賊聽罷，頓時鬨笑了起來。

那個被叫做老三的漢子大窘，一張臉瞬間變成黑色，他大叫道：『狗日的老二，老子就是你親爹！『他雖然罵，卻似乎對那個老二很是忌憚，不敢向前動手。

那少年見狀，笑嘻嘻道：「叫我親爹可不敢當，老子是來看自己的老婆有錯嗎！你們剛才看到了吧，那個小娘皮就是本大少的小老婆，誰有閑情管你們的破事！」

眾山賊聽到這番話，又是一陣鬨笑。有人說，這小子都有老婆了？不會吧，把他的褲子脫下來，看看鳥毛長齊了沒有！有的喊，小子，你是怎麼得到這老婆的？是用，將生米煮成了熟飯；還是犧牲皮相，用你這丑不拉幾的面貌色誘啊？有的大笑，這小子再丑，也比你孫老六長得俊。有的暗叫可惜，好好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枉那破六韓拔陵一世英雄，不想竟然得了這樣一個便宜女婿……

眾人議論紛紛，所說之話大是打擊少年的信心。www.但那老三卻等不及了，他不敢和老二動手，於是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少年的身上，提起馬鞭就抽。

那少年雖然命運坎坷，從小就受到嚴格的訓練，但他知道，方大叔和風雷四位叔叔都是為了他好。他長弓天嘯何時受過這份罪，只是幾鞭已把他的上衣抽的條分縷析，後背血跡斑斑。眾馬賊都不發一語，只是在邊上旁觀。

那個叫長弓天嘯的少年暗恨：「有一天老子要是逃出了你手，非得把你這個雜碎切成肉醬喂王八。」他心中雖然恨極，臉上兀自掛著微笑，「兒子下手可要輕點，不然老爹這條性命可就交代給你了。」

老三見狀，突然將一口濃痰吐在長弓天嘯的臉上，大罵道：「呸！鳥東西，敢消遣大爺，該打！」

「且慢！」就在這時，風無炎突然之間看到了長弓天嘯後背上隱約露出七星狀的刺青，心中大吃一驚，急忙喝止道。

扒開長弓天嘯的上衣，只見他後背上一條大戟從椎尾開始，直刺右肩。

在這個時代，刺青就是一種尚武的象徵，很多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的刺青，原本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當風無炎看到這條大戟時，整個人的身體都顫抖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這條大戟代表什麼，也許只有他們五家知道。雖然這五家已經有近百年沒有聯繫過，可是他知道只要時機成熟，他們一定會重新聚合的。

「諸胡逆亂中原，已數十年。今我誅之，若能共討者，可遣軍來也。暴胡欺辱漢家數十載，殺我百姓，奪我祖廟，今特此討伐，犯我大漢者死，殺我大漢子民者死，殺盡天下諸胡匡複漢家基業。天下漢人皆有義務屠戮胡狗，冉閔不才受命於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不才閔，一介莽夫，國讎家恨，寄於一身，是故忍辱偷生殘喘於世。青天於上，順昌逆亡，閔奉天舉師，屠胡戮夷。誓必屠盡天下之胡，戮盡世上之夷，復吾漢民之地，雪吾華夏之仇。閔不狂妄，自知一人之力，難扭乾坤。華夏大地，如若志同者，遣師共赴屠胡；九州各方，如有道合者，舉義共赴戮夷。以挽吾漢之既倒，扶華夏之將傾。」

風無炎輕輕低吟，彷彿說到一件神聖的事情。他看向長弓天嘯的眼光忽然有了一種敬畏。走上前去，將長弓天嘯抱在地上，納頭便拜道：「臣風無炎，拜見少主！」

長弓天嘯驚呆了，他實在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戲劇化。

眾馬賊也大驚失色，風無炎在他們心中就是權威的象徵。這十幾年來，周圍的勢力虎視眈眈，朝廷數次圍攻都是無功而返。反而是山寨逐漸發展壯大。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老大對別人假以辭色。沒想到竟然對眼前這個人如此恭敬。想到眼前的孩子大有來頭，而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得罪於他，老二和老三已經感到惶恐。

「你叫我少主？」長弓天嘯冷然道。

「難道你不知道？」風無炎疑惑道。在他眼裡，對方實在沒有隱瞞的必要。他們風家為了這個任務已經堅守了一百七十年，歷經六世，其中數次差點忘家絕種。而對方竟然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我只知道我正在睡覺，忽然被你吵醒了。我知道我只是為我的小老婆說句話，就被別人捆綁了。」長弓天嘯忽然笑了起來，因為他發現了一件事情。一件可以把自己和對方聯繫在一起的事情。「你姓風？」

拿老二和老三一陣白眼，這不是廢話嗎！風無炎當然姓風。

風無炎卻突然有了喜意。他昂起頭，大笑道：「不錯，我姓風！」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為成為完成家族任務的那個人。一百七十多年過去了，每一代都幻想自己會完成祖上託付的任務，可是每一代都在失望中鬱鬱而終。

但是今天，當他看到這個小孩背後的大戟，他就知道，屬於他們的時代終於到來。也許他失望過，可是彷彿都在「你姓風？」這句疑問上得到了補償。

「大哥，朝廷的大軍就要到了。我們走吧。」老二見到自己老大整個痴獃狀，心裡鬱悶地提醒道。

風無炎回過頭來，又恢復了先前的冷漠狀：「老二，你去聯繫破六韓拔陵，就說心意已經送到，到時候不要讓我失望。老三，你繼續探聽朝廷大軍的動靜，李崇雖然精明，可惜已經老了，倒是那個鎧曹參軍於謹不可不防。他們剛剛追擊阿納環回來，我們不用去惹他們。老四，山寨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記住，一定要準備周全，千萬不能讓那幫盟友小瞧了。」

「至於我——」風無炎將長弓天嘯抱上馬，然後翻身而上道，「我離開一下，有大事要辦！」

他看著懷中的孩子，言中露出喜意：「可以帶我去了吧。」

這句話無頭無腦，其餘馬賊都很鬱悶。他們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值得老大屁顛屁顛地跑著去。五年前為了了解南梁的勢力，他們二十五騎三個月間將荊州和揚州走了個遍。雖然期間滅了十幾家山寨，損了南梁七百餘精兵。兩年前，為了知道柔然阿納環的實力，他們深入大漠上千里，最終知道了阿納環的野心。這天下老大雖然沒走遍，但也走個七七八八了。還有哪裡能讓老大如此感興趣？難道是洛陽？即使是洛陽也不是沒去過啊，他們記得四個月前，在朝廷大軍出征柔然的時候，老大不才和鐵騎社當家的宇文雄在洛陽最大的酒樓飄香閣痛飲嗎。

他們卻沒有想到，真正引起他們風老大興趣的地方，正好離他們山寨不遠。

長弓天嘯很鬱悶，他之所以問他是否姓風，不是因為他知道姓風有什麼了不起。而是因為他看到對方的武器實在很眼熟。那不就是雪雨雷電四位叔叔用的開山斧么！從小的時候，他就不知道在這種斧頭上撫摸了多少遍。

但是這句話，他聽懂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說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