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遠來是客

太行山形勢險峻，歷來被視為兵要之地。從春秋戰國至今，一千多年間烽火不息。

公元前650年，齊伐晉，入孟門、登太行。齊桓公曾懸車束馬窬太行。

前263年，秦伐韓，在太行山「決羊腸之險」，一舉奪韓滎陽。

前204年，劉邦被困於滎陽、成皋之間，他採納酈食其的建議，北扼飛狐之口，南守白馬（今河南滑縣東北）之津，終於轉危為安。

東漢元初元年（114），漢安帝為防外敵侵犯洛陽，下詔在太行南端36處要衝屯兵。

曹操圍臨漳，袁尚輕易率軍東出太行，結果大敗於曹軍。

晉太元十九年（394），後燕慕容垂進伐西燕，屯軍於臨漳西南。西燕慕容永令全部人馬前去堵塞太行山口，慕容垂引兵自滏口進入，滅了西燕。

長弓天嘯雖然知道這些典故，可他並不認為與自己有什麼關係。現在他想的不多，就是想讓元叔叔和方叔叔教訓一下這個人。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受過這份閑氣。雖然三歲的時候他被帶到野林間狩獵，被一頭花豹嚇得小便失禁。雖然他整天被元叔叔魔鬼般地折磨八個時辰。可是性質一樣嗎?

風無炎抱著長弓天嘯，心中卻是波浪翻騰。當初八王之亂，中原衣冠南渡，留存在中原的漢人十不存一，要不是武悼天王的殺胡令，風家又怎麼會在中原生存下去？雖然一百七十多年過去了，社會也是滄海桑田，現在的元魏統一中原，沒有了五胡相爭的局面，東晉也已經滅亡與劉裕，現在傳承至蕭衍。可是中原終歸是炎黃故里，祖宗墳冢之地。

二人各懷心思，在崇山峻岭間穿梭。長弓天嘯則不時指點風無炎的走法。風無炎是越走越驚訝，八年前他的手下探聽到太行山深處來了一伙人，這群人神秘非常。雖然不去招惹別人，可是前去招惹他們的人全部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他也派遣過兩撥人前來探查，可是全都杳無音訊。沒想到這個地方竟然離自己的大寨如此之近。這時才知道，即使是太行山，他也不是每處都了如指掌。

走到一處山峰之間，長弓天嘯示意下馬。他飛快地跑到一塊凸起的山石之上，拇指和食指一捏口中，一陣清脆的嘯聲頓時響徹雲霄。然後雙指在巨石連敲三下。然後躺在巨石上閉目假寐。

他可不管眼前還有風無炎這個敵友未分的人物，在他看來。這個地方是他長弓天嘯的地盤，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突然，一聲急促的響聲傳來，風無炎猛地翻身而起。二十多年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早已經讓他養成了預感危險的本能。他只聽到那股風聲就知道射來的是一支箭，而且是一支狼牙箭，箭上的力量也不算大，他可以輕易射出這種力量的箭支。

可是你要是認為這種箭射不死人那就大大地錯了。相反，一旦射到人身上，絕對會洞穿身體。

就在箭支射來的一瞬間，長弓天嘯動了。他的右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握住了一把匕首。這把匕首他記得很清楚。三歲的時候，他被花豹嚇得尿褲子的那次，方叔叔親自把捆綁住的花豹拖到他面前，然後交給他這把匕首，說道：天嘯，殺了它！

他現在仍然能記得匕首花豹頸部后的感覺，一股鮮血噴涌而出。從此以後，這把匕首伴隨他走過了五年。也許五年不算長，可是已經有無數野獸成為他的口中之餐。他被風無炎捉住，並不代表他軟弱。相反，他知道當時反抗的話，只有死路一條，死人是不值得別人憐憫的。

射箭的是一位少年，年紀大概在十五歲左右。

長弓天嘯卻像是和他約好了一般，配合默契。

風無炎沒有惱怒，他從來不輕視任何人。剛剛見到這個小孩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孩子不簡單，對方的眼裡有一股讓人悸動的野性。那種目光只有在經歷無數生死才會擁有。

他不輕視任何人，所以活到了現在。相反，很多名氣比他大，武功比他高，心腸比他狠得人，已經死在了他手裡。

第一支箭還沒有射到，少年又射出了一支。他不明白，為什麼天嘯這小子要搞出這個把戲。讓他這兩箭他都只使出一半功力，難道只是想試探眼前這個人的深淺?

風無炎右手只是一伸，已經將來箭抓在手裡，然後輕輕一甩，箭支已經飛向第二支箭，速度比之前快十倍。

長弓天嘯本來握住匕首直刺風無炎，看到被他甩出的狼牙箭，眼神忽然變了。立即暴閃而退。

風無炎言中露出了讚賞之色。這個小孩實在精明，假以時日，不難成為風動一時的高手。

兩支狼牙箭在空中相撞，卻斜斜地飛向長弓天嘯前進的途中。射在岩石上，在「噗噗」聲中冒出一陣刺眼的火花。

風無炎此舉再明顯不過了，那就是：我沒有惡意，否則可以殺你一萬次。

長弓天嘯的目光卻變了，兩隻狼牙箭相撞前，他要是看不清後續發展，那現在死的是他。難道對方已經知道自己會後退？

對方只是輕輕一甩，就已經把兩支箭和自己的威脅化解。

那少年也是瞠目結舌，他實在想不到太行山還有如此高手。

他不過是一個獵人的兒子，八歲那年，方叔叔一行人在這裡后，他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武功」的東西。

他楚軒從來沒想到還有比元叔叔更厲害的人物。雖然方叔叔不止一次告誡他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跳下來，徑直走到風無炎面前道：「方叔叔已經等你們好久了，跟我來！」

長弓天嘯做個鬼臉道：「楚大哥，你太沒用啦。現在射出的箭我估計連野雞也射不死，這些年是不是白學了！」卻不知道，本來就是他通知楚大哥不必要用全力的。

楚軒苦笑著搖搖頭，他知道這個小鬼頭舌頭尖酸刻薄，總喜歡不遺餘力地打擊別人。沒被方大叔訓的老實，也算是異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