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羅鈺一聽這話就知道要糟。花綠蕪正在氣頭上,這時候他要去了無疑是火上澆油。

想想以前他倆吵架,他在有理的情況下都說不過花綠蕪,何況這次沒理……絕對會被憤怒的花綠蕪從精神上削成人棍的~!!

小馮滿懷同情地催促:「皇上,娘娘正等著您呢,您……」要是沒事這就趕緊去吧!您去了我才好交差啊。

羅鈺:「……」

「不急。」羅鈺說。看起來還挺鎮定,隨手拿過一本奏摺,很仔細地看完,執筆批改起來。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現在道歉她會原諒他嗎?一定不會的!這次死定了怎麼這麼倒霉明明很小心了怎麼還被她發現了天要亡我嗎?!

小馮滿懷期待地等待著……

羅鈺批改完第一道奏摺,放在左手邊一摞……接著很順手地又從右手邊拿起第二道奏摺。

小馮:「……」

尼瑪的,皇帝不急他都快急成太監了好吧!!主子您能不能不要這麼慫!逃避無用,逃避有罪,反正娘娘都饒不了您了,您還想數罪併罰嗎?!

羅鈺很鎮定,巋然不動。

小馮等不及,又問:「皇上,您什麼時候起駕?」

羅鈺仍答:「不急。」

又過了煎熬的半天,小馮急地如熱鍋上的螞蟻,催道:「皇上,娘娘等著您呢……」

羅鈺無言以對,乾脆拿著奏摺側身一轉,無比沉靜地看著,好像根本沒聽見。

小馮:Σ(`д′*ノ)ノ

主人你怎麼可以無恥到這樣?!小馮快被逼瘋了,轉頭求助地看著梁謙桐。梁謙桐愛莫能助地回望他。這種帝后之間的內帷之事,他身為外臣,公私有別,不好干涉。

羅鈺提筆在奏摺上批複,忽然想到什麼,提筆一頓,視線從奏摺轉移到梁謙桐那裡,問道:「謙桐,隱月怎麼沒來皇宮?皇后昨兒還跟朕說過,有些惦記隱月。」

梁謙桐:「……」

什麼叫人在屋內坐,禍從天上來!瞬間他就跟小馮站到同一個壕溝里,深深理解了小馮的無奈——尼瑪的,身為皇上怎麼可以這麼無恥,居然想讓柔弱的隱月做擋箭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謙桐抱歉一笑,答道:「隱月也十分思念皇後娘娘,不過最近她有些咳嗽,怕把病氣傳給了娘娘所以……」

羅鈺陰冷地看著他。他記得很清楚,前天白隱月還好好的呢,這得病的速度也……

梁謙桐無辜地看著皇上,總算給出一條建設性提議:「空空道長詼諧有趣,娘娘又素來尊敬他,皇上若是關心娘娘,倒不如讓空空道人多陪陪娘娘。」

——怕老婆罵,找你丈人爹救火吧!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羅鈺隨手扔掉奏摺,對小馮說:「還不速速請空空道人過來!!」

空空道人火速趕往寧春宮的時候,花綠蕪正躺在被子里裝死。

她從一個時辰前等到現在,歷經憤怒,極度憤怒,在「羅鈺不來,羅鈺怎麼還不來,羅鈺這死小子怎麼還沒滾過來」的極度怨念中氣得飯都吃不下去,乃至最後傷心無限,心灰意冷。

「等我好了就離宮!!等我好了就、離、宮!!」

她狠狠地想,看著旁邊酣睡的寶寶,不禁悲從中來:「小胖胖啊,娘怎麼這麼命苦啊?你爹這個大騙子!就知道騙人,對娘一點兒也不好。到現在都不過來,他根本就不在意你娘的死活……」

「你爹太壞了,從不肯說實話!」

「娘好傷心,你爹根本就不信任娘,在他心裡頭娘親就是個累贅……」

「花糖豆!」空空道人和顏悅色。

「明明說過再也不騙我了,結果還是撒謊,他怎麼可以這麼過分,這日子沒法過了!!」花綠蕪越想越傷心,越想越生氣,一會兒苦瓜臉,一會兒憤怒臉。氣得想在床上打滾,偏偏寶寶還在床上。花綠蕪一蹬腿從床上坐起身來,掀開被子就要去找羅鈺算賬!

「哎喲,誰啊碰死我了!!……哈?師父,你怎麼來了?」花綠蕪被撞得四仰八叉躺回床上,揉著好痛的腦袋起身,這才看見她師父。

空空道人:「……」你這才看見為師我嗎?

花綠蕪咕嚕一下滾下床,這就要穿鞋子:「師父你閃開,我這就要去找羅鈺!」

空空道長登時想起羅鈺的囑託,問:「你找他做什麼?」

花綠蕪怒道:「一刀兩斷劈了他!!」

哎呦我滴媽!空空道人大驚失色,當場就伸開胳膊攔住徒弟:「不許去!」

「……」

空空道人努力和顏悅色道:「糖豆,你跟羅鈺不是感情很好嘛,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喊打喊殺的?來來來,坐下來慢慢說。」

花綠蕪一怔,狐疑地看著她師父:「師父,我明白了,你被羅鈺收買了吧?」

空空一拍桌子:「胡說!你師父我是那種人嗎?」

——花綠蕪悲憤地想:不是嗎?

感到被師父背叛的花綠蕪更傷心了,癟嘴道:「師父啊,究竟誰才是你徒弟啊?關鍵時刻你要分得清親疏遠近啊?!」

空空道人老臉一紅,咳了一聲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在師父心裡,你這個小徒弟……夫妻一樣重要,都重要。」

花綠蕪:「我要是跟他分了呢?」

「你要是跟他分……分你個頭,花糖豆你敢?!!」老道士頓時一蹦三尺高,揮舞粗短的手臂差點兒打著花綠蕪的鼻子。

「花糖豆你說你要分就早分,不然就不分!你說你現在分了還能剩下什麼?以前是誰哭著喊著寧肯脫離師門也一定要跟羅鈺在一起的?!你說你真是要氣死我!當年年紀小沒嫁人好找主兒的時候你死活不分!現在倒好,年紀大了,生孩子了,都當娘了沒別的男人敢要了你又……你,你敢分我就砸斷你的腿!!」

老道士一邊說一邊拿手戳她肩膀,戳地花綠蕪連連後退,這老頭一看就是真氣壞了:「為師替你不值啊!!好啊,你折騰,你跟他分……你跟他分了以後他功成名就娶個更年輕更好更漂亮的千金小姐當皇后,你缺心眼啊?!你吃苦這麼多年都給別人做嫁衣裳了,你虧心不虧心啊!」

「還有我苦命的孫兒喲,你說說你才剛生下來你娘就不要你了喲,你娘不要你,你爹就得娶後娘了喂可怎生得了啊?嗚嗚你這麼小就要天天受欺負吃不飽穿不暖天天幹活半夜不讓睡覺,成天生活在水深火熱里喲……啊呀呀呀你說你娘不要你,她生你下來受罪幹什麼喲,我可憐的孫兒,這日子沒法過了,師祖陪你咱們爺孫一塊兒去了吧嗚嗚嗚~~~!!!」老道士一想到小徒弟一時衝動落得的悲慘結局,簡直疼得捶胸頓足!

這邊老道士哭天搶地,那邊花綠蕪欲哭無淚。何不求一踏進來就見到這麼個兵荒馬亂的情形。

寧春宮的宮人見到他,簡直恨不得飛著跪出去相迎啊!

這架勢,除了何大爺,誰能招架得住啊!

何不求一擺手,很冷靜地進來,先抱著師父的亂飛舞的胳膊:「師父,您歇歇!」

老道士立即揮舞著另一條胳膊罵花綠蕪,花綠蕪委屈地只想哭。

何不求一下子抱住老道士,低聲道:「你再罵,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可就真分了!!師父你別害了小師妹啊。」

這話一出口,比什麼都管用。老道士立刻捂住嘴眼淚花花。

何不求拍著他的背:「師父您先一邊去,這兒讓我來。」

哄著失魂落魄的老道士先走了,何不求嘆口氣說:「你別怪師父。我知道你剛才說的只是氣話,是師父不小心當真了。不過他是關心則亂。怕你離開羅鈺以後,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找不到就找不到,誰稀罕?!花綠蕪心裡狠狠地想。

「你呀,別賭氣。感情這種事情最不能賭氣了。」

花綠蕪抬頭問他:「羅鈺呢?」

「先是師父,又是你。他怎麼不來?枉他一世英雄,這時候做什麼縮頭烏龜?!」

何不求看著她,很認真地看著她,忽然問道:

「師妹,你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嗎?」

「……」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種事情?」

「因為他騙我。」花綠蕪不耐煩地說。

「不是!」何不求搖搖頭,答道:「因為你自卑。」

「????!」

何不求一針見血,緩緩道:「你希望對羅鈺有用處。如果羅鈺不需要用你,你就感到不安害怕。你覺得羅鈺喜歡的是『有用處的花綠蕪』,如果你變得對他沒用了,他對你的感情就沒了。是嗎?」

「是你個頭啦?!」花綠蕪狼狽地說。她蹲在床邊,覺得簡直不可思議,可是……!

何不求嘆口氣,蹲過去摸摸她的頭髮,「你想知道羅鈺所有的事情,難道不是為了能隨時準備救他,甚至不惜為他而死。其實你也明白,他瞞著你一些事情,不是為了騙你,而是為了保護你。但你就是不能釋懷,因為你不自信。因為你想要他欠你的越多越好,卻很害怕你欠他的。你覺得自己不夠好,你始終在擔心他不是喜歡你,喜歡那個……真正的,什麼事情也不用做的你。」

「……胡,胡說八道!」

何不求拍拍她的肩膀,說:「你好好想想吧,來之前我已經替你罵過他了。現在他就在寧春宮外頭,看起來很慌呢。對了……」

——「你以為他為什麼會怕你?」何不求意味深長。

花綠蕪心底一震,扭過頭不說話。

一種鈍痛在心底蔓延開來。

「何不求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聲音。是羅鈺。

花綠蕪笑了笑:「他啊,真是會胡思亂想。羅鈺,你覺得我自卑嗎?自卑,自卑,哈?!」

羅鈺聊開袍子,緩緩地,竟然單膝跪地,跪在花綠蕪的面前。

花綠蕪吃了一驚,第一反應是左看右看,這才發現除了羅鈺和躺在床上的孩子,竟然沒有別人。門緊緊地關著。

「我不知道!」羅鈺說。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紅,「但我可以和你說說我在想什麼。你想聽嗎?」

「我母妃……仙逝,我一直覺得是我的責任。因為我不夠強,沒有能力保護她,所以……」

「後來我們在一起。開始,我很弱,一直都是你在捨命保護我……每一次看到你受傷,我心底都很難受,恨不得換成自己受傷。」

羅鈺喘了一口氣,「所以,很早我就發誓!我一定要拚命努力,拚命變強!」

花綠蕪捂住嘴,獃獃地看著他。

「……因為我想要保護你啊!」

「羅鈺!」

「你跟著我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每次想起來,都令我感到羞愧。」羅鈺苦笑起來:「我想要你過上那一種……那一種千金小姐的生活,每天開開心心的,無憂無慮,麗服美食。我不想再讓你跟著我擔驚受怕。正因為如此,所以有些事情才瞞著你。那絕不是因為我不信任你,或把你當成累贅,而是……」

「因為我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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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鏡重圓之花綠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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