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勢甚危
「娘，你快醒醒，你跟立兒開玩笑的對不對，娘，立兒求求你，快醒醒啊，娘。」楊立現在鼻涕交加，悲痛欲絕，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他此時的驚慌失措。
無跡只是在一旁默不作聲，臉色依然冷漠，幸虧這裡有個茅草屋子擋住視線，不至於他們的身影暴露在那些屠截手眼裡，否則不定又引來多少的『強盜』兵。
「娘，求求你，求求你啊，娘，快醒來吧。」
「娘。」
……
楊立似乎哭累了，埋頭抱住娘親，只是依然抽泣…
誰說男兒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立兒，立兒。」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吸引的無跡的注意，無跡循聲四處望去，看到一個『屍體』正在微微蠕動，定睛一看，原來是楊鈄。
無跡馬上跑過去，只見楊鈄身上起碼有八處劍傷，深可見骨頭，連左手都被砍沒了，內心深處深深被震撼…
無跡快速抱起楊鈄來到楊立身邊，蹲下身子，讓他斜躺在自己懷裡，握緊的拳頭開始隱隱顫抖。
「立兒，咳咳，立兒。」
「爹，娘親死了，娘親死了啊，爹。」楊立抬起頭，一看見爹就再次忍不住放聲大哭，只是彷彿沒有看到楊鈄此時也是身受重傷，惦記著娘親去世帶來的悲傷…
「立兒，聽我說，立兒。」楊鈄說話越來越沒力氣了，嘴唇發白，身體里的血似乎都要流干，身中那麼多劍傷，還能堅持活到現在，生命力不可謂不頑強。
可是現在的楊立似乎快要失去理智，連爹一身傷都沒有看清楚，只知道娘親死了，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楊立。」無跡見楊立現在還這個樣子，忍不住一聲大喝。
此刻脆弱的楊立，心神彷彿被無跡的喝聲硬拉回來，定睛看到爹一身的慘狀，楊立還是無法不哽咽，道：「爹，你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爹，沒事的，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其實楊立也是自欺欺人而已，現在這個時候去哪裡看大夫，看什麼大夫，說不定楊鈄馬上就一命嗚呼了。楊立越是忍著不哭，淚水就越像雨水一樣滑落，慢慢的浸濕衣襟。
「立兒，男兒有淚、有淚不輕彈，咳咳，要堅強、要…」
「爹，別說話，沒事，你會好的。」楊立打斷楊鈄的話強忍著心痛顫聲說道。
「立兒，聽我說、聽我說完。」說完從懷裡拿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不等楊立開口說話，就遞給楊立繼續說到：「立兒，這是、這是一把匕首，你一定、一定要帶在、身邊，咳，不管、不管什麼、原因，一定要、帶在自己的身邊，只要這樣，你、你才能找到自己、找到自己、的親身父母。」楊鈄終於說完了，聽得一旁的無跡看了一眼那把匕首，但是此時無跡現在也是滿腔的悲憤，沒有多想什麼，而楊立卻依然沒什麼反應。
楊鈄沉默了幾個呼吸，偏過頭對著無跡說到：「無跡，以後、以後你們兩個要、要互相關照、關照，懂嗎？」
無跡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慎重的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因為無跡感覺到自己的鼻子發酸，似乎馬上就要忍不住落淚，儘管冷漠如此的無跡，也依然躲不掉人情世故的冷暖…
……
楊鈄伸手向楊立的臉摸去，可是自己一個垂死之人，哪裡還有多餘的力氣，很艱難、很艱難的一點點靠近楊立的臉龐…
楊立看到自己爹伸來的手掌，忙兩個手握住，托在自己的下顎，感受到爹的手還要向上伸，忍著心中的悲慟拉著自己的爹的手。
……
原來，楊鈄要為楊立拭去臉上的淚水，這一舉動讓楊立更加傷心，更加的痛不欲生，可是自己卻無法改變這一切…
楊鈄的手慢慢向上蠕動，手指頭想要輕輕地幫著楊立擦拭淚水，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動一下都彷彿難於上青天…
「記住，男兒、有淚、不、輕彈。」艱難的說完這一句話，楊鈄就真的撒手而去了，最終還是沒有成功的幫楊立擦拭掉一滴淚水。最重要的是楊鈄心裡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十幾年來，雖然含辛茹苦的把楊立拉扯大，但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他一點能力都沒有，絲毫不能給楊立帶來寧靜安逸的生活，反而一直跟著自己受罪受累，楊鈄到最後都多麼希望說一句『爹對不起你』，可是楊鈄知道，這句話只能給懂事的楊立帶來更多的痛心，因為楊立從小就想做一個英雄，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最後只想幫楊立拭去眼淚，好讓自己對楊立的愧疚少一點，可是都沒有辦法完成，楊鈄輕輕的瞑目了，眼帘中楊立的影像漸漸淡了，帶著對亂世的無奈，帶著對楊立的愧疚…
楊立感受到爹的手再也沒有半點力氣，垂直落下，心中陣陣絞痛，絞痛萬分…
……
「爹。」楊立終於再一次忍受不住，一天內連著失去生命中的至親，叫楊立的悲傷欲往何處…
「爹。」楊立心靈無助、凄涼、憤怒的一聲吶喊，響徹四周。
終於，趴在楊鈄的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
「楊立。」無跡看到楊立現在失聲痛哭的樣子，擔心等下那些失去人性的士兵循聲找過來，那樣楊立和無跡的處境就不妙了。其實無跡心裡也很難受，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之久。只是無跡的心特別堅韌，從來不把自己心中的苦表現出來，更不想表現出任何一種情感。
「跟我走。」無跡知道這個地方絕對不能久呆，楊立的動靜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了，無跡已經聽到幾個腳步聲開始朝這邊走過來。
可是楊立無動於衷，依然趴在楊鈄的身上痛哭。無跡不管那麼多，現在逃命要緊，托起楊立就朝村子外面跑去。
「爹。」這個時候的楊立還在痛喊著楊鈄，雙眼中儘是悲徹，十幾年來，一朝一夕……
三歲那年，為了給自己買一頂帽子，饑寒交迫在雪地中走了幾天幾夜…
七歲那年，剛到魏王國，沒有地方過夜，為了自己晚上不被凍著，緊緊的裹著自己，而自己卻感染風寒，全身僵硬，乃至發抖…
八歲那年，沒日沒夜的上山狩獵，只為了賣出獵物給自己換取一件新衣服…
九歲那年…
十歲…
一點一滴湧現在腦海，楊立恨，恨…
……
「那裡還有活口，快追。」楊立的悲呼聲終於引來其他的『強盜兵』。
無跡托著楊立還沒來得及逃出村外，後面幾個『強盜』就舉劍握刀殺來。要是無跡此時一個逃人命，那幾個『強盜』絕對是不能追上無跡的，可是現在還托著幾乎喪失理智的楊立，如何能快得過幾個眼裡只有殺意的『強盜』。
眼看那幾個『強盜』就要追上，無跡只得暫時放下楊立，現在唯一的出路，只有血拚，現在還好，只有區區五個『強盜』，比較容易對付，要是等到所有的『強盜』追來，無跡就是插上翅膀也難以逃脫了。
「殺。」那幾個『強盜』看見無跡他們停下來，眼裡只有嗜殺的光芒。
無跡剛放下楊立，就迎來其中一個『強盜』的迎頭重擊，可是無跡畢竟已經是一個三階武者，哪會讓他們這麼容易得手。
一臉冷漠的無跡，雙眼迸射出寒冷的氣息。看也不看，就一腳踢向那個已經出手的『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