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家

「你在哪？」

余露看到來電，很高興的接起來，聽到莫少問自己在哪，她很是激動，雖然她跟莫少會認識是因為秦心的緣故，可是自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淪陷了。

莫興寧長的很帥，個子高，家世好，成績好，脾氣好，在他身上找不出缺點，那個午後，校園的梧桐樹葉漸漸變紅，讓人心情都覺得好起來，跟著那紅色一起跳躍，也是在這時候，余露遇到了莫興寧，他一個人走在路上，手插著口袋，很隨性，眉眼中卻有一種掩蓋不住的淡淡的憂傷。

讓余露忍不住走上前，跟他說話。

那以後，余露和舍友秦心成為好朋友。

「我在宿舍，恭喜你終於獲得自由了。」余露盡量剋制自己的聲音的激動，只是比平日更加甜美一些，平日習慣喊莫少也換成了你。

不過莫興寧此刻沒有這種心思，也沒有注意到稱呼的不同。之前秦心那麼爽快的答應退婚，他有些不敢相信，不過這件事最終要爺爺點頭才行，他剛剛接到老宅那邊電話，爺爺要見自己，還有秦心住院了。

聽到這個消息，莫興寧第一感覺就是自己被耍了，難怪之前那麼容易就答應了，原來后招在這裡，還想再來一次自殺威脅人的把戲嗎？

當初讓秦心來泰西上學假裝自殺，就是莫興寧暗示的，想不到這一招居然用到自己身上，他有點無語，更加厭惡秦心了。

他急忙給余露電話，卻聽到余露壓根不知道這事，不由得有些生氣，要不是這女人一直說她是秦心最好朋友，他也不會跟她虛與委蛇，眼下她最好朋友出事了，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秦心出事了，在九三醫院，她可能有些想不開，你幫我好好安慰她，如果她不想在這邊繼續上學，我有個經紀人朋友可以介紹給她，你不要說是我的朋友，我怕她不高興，終究是我對不起她。」莫興寧努力的掩飾心中的憤怒，語速緩慢的跟余露說道。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莫少，我會照顧好她的。」余露掛了電話，聲音有她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冷意。

有些人她不會去恨范冰冰為什麼長的那麼美，因為范冰冰離她很遠，她的心很小，只能去恨自己的朋友，余露恨秦心什麼都不如自己居然能有一個那麼優秀的未婚夫，這種情緒在知道莫少只是迫於家庭壓力才不得已接受秦心的時候更是擴張到極致。

她不遺餘力的抹黑秦心，那些不雅照余露出了大力的，不僅這樣，她還讓那些照片的男主角親自說一些什麼，那時候就算秦心長了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她自認很了解秦心，這女人脾氣又硬又臭，根本沒有朋友，最後只能狼狽的跑回來找自己給她出主意，沒有想到居然會出事，第一時間，余露也是想到了莫非秦心想用自殺來威脅莫少，想到這裡，余露也害怕夜長夢多有什麼意外，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出門了。

她出門的時候去跟舍監請了假，非常著急的模樣，舍監問她這麼晚出去幹什麼，她憋半天說不出來，急的眼淚都快掉出來，見舍監不同意，她才豁出去一般開口道：「秦心在外面跟別人玩的時候出事了，進了醫院，我想去照顧她。」

來往的人都聽見了，自然又生出不少想法，真是不作死不會死，姓秦的女人不知道又玩什麼花樣。

舎監聽到是秦心的事情，皺著眉頭同意了，只是隱晦的提醒了余露，不要心太好，太多管閑事，之前秦心屢屢犯校規，大家看在她是莫家未來孫媳婦的面上也就不說了，如今莫興寧明確提出退婚，又有她的不雅照出來，誰都覺得秦心不可能翻身的。

余露只當聽不懂，非常感激的道：「謝謝老師，我和秦心是舍友，她出事了，我不能不管的。」

余露平日雖然跟秦心關係不錯，但是余露成績一直很好，平時對人也很客氣，大家對她印象還是不錯的，只是覺得有點可惜她被秦心帶壞，如今見秦心出事了，她還第一時間急忙忙的趕過去，不得不說這小姑娘心是好的。

秦心不知道自己的好舍友，出個門都還要這樣費勁表演一番，簡直可以評為華夏最佳好舍友。

她醒來就看到床邊的媽媽，頭髮有些凌亂，眼角有了皺紋，眼睛很紅，顯然剛剛哭過，秦心感覺到自己的手緊緊的被媽媽的手握住，她的手微微的動了動，很真實，她的小手被媽媽有些粗糙的手緊緊的握著。

秦心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喊了一句：「媽？」

只是一句，秦心的淚水就像流不盡一樣，再也抑制不住。

能再看到媽媽，握著媽媽的手，她好開心，好開心。那時候不懂事，媽媽活著的時候就一直跟她吵架，嫌她煩，等她走的時候，無數次自己一個人逛街，才發現自己多麼無助，要是媽媽在就好了，可以給媽媽買好看的包，可以給媽媽買漂亮的衣服。

「囡囡，別哭了。」柳愛平抱著女兒，讓她別哭，自己卻再次紅了眼。

她聽到女兒出事，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當看到病床上的小女兒，臉色蒼白，人也瘦的不成樣，她的心就揪了起來，她沒用，照顧不好女兒，給不了女兒想要的。

「別哭，囡囡別哭。」柳愛平反反覆復的都只是這一句話。

聽到媽媽喊自己的囡囡，秦心哭的更厲害了。

「媽，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上輩子她一直想說的話，卻沒有人聽。

她後悔不聽媽媽的話，明明知道跟莫家不合適，卻還是一頭扎了進去，用自己的一生的悲劇去成就莫家有情有義的面子。

「不後悔，不後悔，囡囡以後我們一家好好過日子。」柳愛平緊緊的抱著女兒，生怕再一次失去她。

柳愛平不喜歡莫家，丈夫的死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她知道抗爭不過，為了孩子，只能裝作傷心過度的模樣，搬到了鄉下去住，盡量跟莫家少接觸，卻不想女兒初中畢業的時候跑來跟自己說要去泰西高中，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已經心繫莫家大少爺。

從來不會打孩子的柳愛平第一次打了女兒，也是在那一次，女兒居然用割腕自殺來威脅自己，柳愛平真的傷心至極，她感覺到自己不僅失去丈夫，還會賠上女兒，她連夜去了莫家，找了莫老爺子，懇求他看在秦心爺爺的面上照顧自己的女兒。

莫老爺子跟秦心的爺爺是過命的交情，當初在戰場上，秦心爺爺救了莫老爺子一命自己落下了終身殘疾，之後病死了，莫老爺子發誓要照顧老秦家，可是若干年後，老秦唯一的兒子卻因為自己那不成器的大兒子意外死亡，莫老爺子內心非常內疚，面對老戰友的唯一兒媳婦，他答應會好好照顧秦心。

可是此刻，莫老爺子看到跪在面前的孫子莫興寧，卻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承若，當年的情分再重，那也只是當年，富貴日子消磨人情。

「爺爺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草率，可是看到那些照片，我實在是忍受不了。」

莫興寧從余露那裡沒有打聽到消息，又從老宅管家那裡打聽了內*幕，原來是秦心的哥哥到老宅來鬧了，不過住院不關他的事，據說是跟幾個混混打架才進醫院的。

聽到這真相，莫興寧鬆了一口氣，那女人果然是蠢貨，可是心裡卻有莫名的覺得不爽，說不清這是什麼感覺。

此刻莫興寧老老實實的認錯，他知道在強勢的爺爺面前該如何表現最好。

莫老爺子哼了一聲，孫子退婚這麼大的事情，他自然會調查清楚前後，也看到了那些照片，不過憑老爺子的眼神自然也看出來了照片其實沒有什麼，但是涉及到自家小輩，心就偏了，越老越偏。

當初他定下秦心和興寧這孩子的婚約的時候，莫老爺子就覺得自己已經不欠秦家什麼了，把自己最優秀的孫子都捨得了，再大的恩情也還了。

可是偏偏老秦家的女兒實在不怎麼樣，原本看著很乖巧的一個女孩，怎麼一到泰西就原形畢露，變的越來越不像話，雖然這照片沒有什麼實質的問題，可是那衣著打扮，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再看到那份米國森佛大學的入取通知書，他是越看自己這個孫子越出息。

哼了一聲之後，老爺子還是開口道：「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準備出國去上學吧，小姑娘進了醫院，你去看看她，不要落下話柄。以後的事情我不想再管了。」

老爺子哼一聲，莫興寧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爺爺固執的堅持要報恩，要讓自己娶那噁心的女人，聽到爺爺這麼說，他鬆了一口氣，說話間多了一點爺孫間的親昵，「爺爺，我實在不想去見她，聽說她是和幾個混混打架進的醫院，她之前為了接近我去泰西上學，不惜用割腕來威脅柳阿姨，我怕……」

聽到孫子的話，老爺子眉頭也皺了皺，老秦家男兒都是好的，怎麼生出個這樣的女兒，心中越發愧疚，嘆了一口氣，莫家已經仁至義盡了。這事也不能怪興寧，這幾年難為這孩子了，老大不成器，一天到晚寧願躲到廟裡不回家，而老大媳婦也在那次一起出事了，是自己對不起這孩子。

「罷了，我豁下這張老臉親自去一趟吧。」想到自己生的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女，莫家的未來只能指望第三代的小輩了，可憐自己一輩子叱詫風雲，打下了龐大的家業，卻沒有教好幾個子女，老大廢了，老二沒頭腦只會鬥狠，老四就記著玩，唯一的閨女老三更不像話，不停的結婚離婚，莫家的臉都被丟盡了。

秦華看到莫老爺子還是有些拘束，聽到他要和自己一起去醫院，有些驚訝。

秦華就算比別家的孩子成熟一些，但是畢竟也只是一個剛剛18歲的小夥子，妹妹暈倒，他急忙送去醫院，聽到醫生說是由於情緒緊張思慮過度引起的，他給媽媽打電話，讓媽媽來醫院了，畢竟這麼大的事，要是從別人口中傳給媽媽知道，會讓她更擔心。

等到媽媽來了，他打著去買東西的借口去了莫家，他也不喜歡莫家，總覺得那裡陰森森的，宅子大的可怕，可是他如今作為秦家唯一的男丁，已經滿18歲的成年人，他覺得自己應該出面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到了莫家，並沒有人把他當回事，管家把他的事情打探清楚就讓他回去，他卻固執的要在那裡等一個說法。

莫老爺子看到秦華，只覺得眼前一亮，真像，當初老秦年輕的時候就這個模樣，感覺到他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些緊張，但是卻很倔強，站的非常筆直，眼神清澈，是個好苗子，可惜有個不成器的妹子。

老爺子都出面了，莫興寧不可能不去，他看到秦華，很大方的上去打招呼，畢竟對方還是自己名義上未婚妻的哥哥，秦華卻不理他。

莫興寧被下了臉，卻並不在意，打了招呼就跟在莫老爺子身邊，老爺子本來對秦華還有點惜才，可是看到他那樣對興寧，就不高興了，本來還想說幾句話的，也沒有再開口。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了醫院。

老爺子出行陣仗自然比較大，前後有開路的車，不僅有保鏢還有隨行的醫護人員，秦華和老爺子還有莫興寧坐一輛車，車裡面奢華至極，座椅是小羊皮的沙發非常柔軟，還有實木茶几，看起來就十分昂貴，連踩腳的地方都是乳白色的毛毯，柔軟細膩，比媽媽最好的大衣的質地都要好，他腳上是一雙很舊的布鞋，原本白色的布鞋已經穿成了灰撲撲的顏色，右腳鞋底已經磨破了一邊，左腳的鞋子面上也有點開線，車裡面的燈光非常明亮柔和，什麼都看的很清楚，他不自覺的有些無地自容。

他也很茫然，很愧疚，妹妹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真的好嗎？這是妹妹想要的生活嗎？自己為什麼不能努力給妹妹這樣的生活？她坐車的時候會不會像自己一樣感覺不自在？

莫興寧嘴角微微上揚，看著沉默不說話的秦華，十分鄙視，土包子。想到自己馬上就能和姓秦的毫無瓜葛，他就覺得十分高興，渾身的毛孔都舒暢起來，穿著阿瑪尼皮鞋的腳肆意的踩在乳白的毛毯上，輕微的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