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這個……」又是一個清朗的早晨,公主殿下穿了一身兒的大紅灑金的裙子,頭上帶著一套的紅寶石頭面,映著白皙的小臉兒,越發地眉目似畫,只是此時漂亮的公主殿下沒有時間往鏡子裡頭去看自己的美貌了,只低著頭問正給自己整理衣裳的阿容,有些扭曲地問道,「容,容哥兒呀,昨天晚上,我對你做出了什麼沒有?」對於一個喝多了會幹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的倒霉蛋兒來說,雖然記不清昨天晚上自己幹了什麼,不過阿元面對駙馬那有些複雜的目光,就覺得有點兒不妙了。
阿容頭也不抬地給她理衣裳,嘴裡嗯了一聲,突然問道,「攻是什麼?」他隱隱地有些明白,卻不敢相信。
這熊孩子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是個攻?
「噗嗤……」公主殿下噴了,臉上突然帶著喜色問道,「難道你被我壓倒了?」如果是那樣兒,她就圓滿了。
「胡說八道!」阿容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阿元的小腦袋,有心收拾熊孩子,只是到底是在家裡,不好如在公主府里肆意。
阿元打了一個機靈,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心中卻有一根敏銳的神經告訴她,跟婆婆住在一起這個主意,真的是太好了!
見她怯怯地看著自己,阿容轉頭笑了一下,這才拉著阿元起身,在她鬆了一口氣時貼在她的耳邊兒,見她耳朵尖兒突然就紅了,這才輕聲道,「下一次,踹人的時候小心些。不然……」再往下點兒,只怕這公主以後就沒有什麼幸福可言了。
阿元雙腿一軟,險些坐到地上去。
這種危機感,只叫熊孩子扭身就撇開了後頭的駙馬,哭著就往前院去了,見著屋裡頭的城陽伯夫人,只撲到靠山的懷裡,一雙小爪子到處地抓撓叫道,「母親救我!」
「這又是怎麼了?」城陽伯夫人見阿元小臉兒煞白,急忙問道。
「容哥兒壞。」阿元告狀道。
「大爺呢?」見她玩兒命地往自己懷裡鑽,顯然是嚇壞了,城陽伯夫人便摸著阿元的頭髮,口中安慰道,「別怕,母親給你做主。」她頓了頓,便問道。「容哥兒做了什麼?」
我踹了你兒子一腳,你兒子等著晚上這樣那樣報復呢。
這話能跟婆婆說么?阿元滄桑不已,只含淚道,「您要給我做主哇!」卻什麼都不說,扭來扭去。
這模樣,城陽伯夫人就明白了,當年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只是雖然同情熊孩子,不過自家兒子也很苦,城陽伯夫人威嚴地咳了一聲道,「回頭我說他。」特別地公正明理,只見了後頭阿容笑眯眯地進來,懷裡的小身子哆哆嗦嗦的,城陽伯夫人便笑道,「瞧瞧你,才成親就叫你媳婦兒惱了,罷了罷了,一會兒用了飯,你們便不要在我面前了,自己回屋裡去給公主賠罪,知道么?」
「是。」阿容施禮,忍了這教訓。
「給你出氣了不是?」城陽伯夫人低頭,就見阿元正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由笑問道。
「您還是不是我母親呀?」把自己跟阿容關一個屋裡,這不是要自己掛掉的節奏?阿元恨不能痛哭流涕。
「所以才向著你。」城陽伯夫人和氣地笑了,偏還問,「阿元覺得心疼駙馬了?」
熊孩子什麼都不想說了,拱在婆婆的懷裡裝死,才一會兒就叫自家駙馬給挖出來,提到一邊兒一同坐了,覺得橫豎都是死,因此破罐子破摔,昂首挺胸斜視美青年,表示自己的膽子特別大!
「今兒收拾收拾,我帶你們往國公府上去。」城陽伯夫人笑了笑,不再打趣這一對兒,這才與阿元溫聲道,「給太夫人,你舅舅舅母請安去。」她口中的國公府,就是英國公府了,因一向來往親密,因此阿元便點了點頭,只是又問道,「該帶些什麼呢?」
「什麼都是你的心意。」城陽伯夫人便溫聲道。
阿元低頭想了想,只命身邊的含袖去給自己張羅,自己便捂著肚子小聲說道,「有點兒餓呀。」真是一臉的饞像,看著就是一隻吃貨。
反正婆婆知道自己的本來面目的,阿元一點兒裝裝的想法都沒有,見城陽伯夫人含笑命人傳飯,這才好奇地問道,「父親呢?」
城陽伯夫人面色微妙了起來,慢慢地說道,「與閔尚書喝酒去了。」
「大清早上就喝酒?!」
「昨兒府里熱鬧,又賜宴,你懂的。」城陽伯夫人含蓄地說道。
閔尚書是個喜歡燒熱灶且熱情的人,昨天湛家體面大發了,尚書大人羨慕嫉妒恨,因此要跟「湛兄」一同喝酒表達一下「一家人」的歡慶。
想到城陽伯默默帶走的那壺御酒,城陽伯夫人的心情就十分複雜。
上一個叫她有這樣複雜心情的,就是即將前往的英國公府的二老太爺了。
阿元懂了,正撇嘴覺得逗兒尚書臉皮真厚,就見阿慧與蘇蓉兩個弟妹聯袂而來,阿慧還好,只蘇蓉此時真是一臉菜色,眼睛下頭髮青,顯然是喝多了還沒緩過來呢,本是有點兒害怕的熊孩子想到昨天的英雄,竟覺得格外地驕傲了起來,默默地給自己點了一個贊。
後頭阿懷與阿同兩個弟弟進來,默默地坐在了各自媳婦兒的身邊。
這兩個弟弟如今也補入了禁衛,手底下也很有些人手,因此也與從前不同,又英武之氣。
「昨兒還好吧?」自己的傷疤還沒好,熊孩子就開始壞笑去戳蘇蓉的傷疤了。
蘇蓉有氣無力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一伸手,身邊的夫君阿同就很有眼力見兒地捧了茶放在她的手中,特別地殷勤。
城陽伯夫人只含笑看著,一點兒都不覺得兒媳婦兒使喚兒子有什麼不對。
阿元瞧著嫉妒死了,心說別人的夫君忠犬老實,自家駙馬卻是個鬼畜,這日子真沒法兒過了,正要開嘲諷模式,卻見一旁默默地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來,見到裡頭都是自己愛吃的小核桃瓤兒,抬頭見阿容對著自己笑,阿元一臉得意地抓了小核桃吃了,還餵給婆婆一顆。
「這就又好了?」見阿元如此,城陽伯夫人便含笑問道。
「人家心胸特別開闊來著。」阿元狡辯了一下,見早飯上來,便歡呼地上了桌,張著嘴巴等著阿容投喂。
蘇蓉覰了她一眼,哼哼了一聲道,「來日再戰!」
正喝八寶粥的阿元噗嗤一聲差點兒噴出來,心說再喝一次,本宮還不定是個什麼下場呢,只教訓道,「飲酒誤事,還是不要過度為好!」
蘇蓉看著正義凜然的公主殿下,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卻覺得這頗有幾分道理,默默地應了。
阿容看著阿元這小模樣就覺得有趣,城陽伯夫人在一旁見這素來穩重的孩子只在阿元在身邊是神采更加飛揚鮮活些,也暗道這才是良緣,見阿元低著頭喝粥,便給她夾了一個豆腐皮的包子,溫聲道,「聽容哥兒說,過兩天你們就去江南?」見阿元抬頭看過來,她便笑道,「若是見了你祖父祖母,替我們請安。」對於公公不許她們往江南去服侍這種古怪的命令,城陽伯夫人是不認可的,只與阿元與阿容道,「若是便宜,便勸勸你們祖父,南邊兒雖好,不如京中一家團聚呢。」
「祖父想必只是嘴硬罷了。」阿容就笑道,「您別不信,這一回必是要回來的。」
城陽伯夫人低頭想了想,果然也笑起來,連連點頭。
對於這位傳說中的祖父,阿元也是十分好奇的,據說這位祖父與她家二老太爺是至交好友,當年在邊關立下了軍功因此得以入京為官,雖然沒有她公公城陽伯那樣軍功顯赫,卻是一位極明白的人,況湛家沒有妾室,是從這位祖父而起,因此阿元對這樣的祖父還是很憧憬的。
說了一會兒的話,阿元便回屋收拾整齊,跟著城陽伯夫人往英國公府上去,才到就見英國公夫人迎了出來,一同先往太夫人處,就見一屋子的姐妹嫂子,只叫阿元眼花繚亂,斯見過方才坐下。見太夫人精神好起來,面上也少了許多的病容,阿元心裡也放心下來,抬頭與太夫人笑道,「您如今瞧著好了,可是叫人放心了。」
「只你們這樣記掛,怎麼敢不好?」太夫人笑起來,見阿容秀美,阿元活潑,一雙璧人,便與下頭也上門了的肅王妃笑道,「你瞧瞧,我就說,這兩個再沒有錯兒的。」
「您一誇她,她又找不著北了。」肅王妃一攤手笑道。
「阿元極好,是我們家的福氣。」城陽伯夫人也含笑說道。
英國公夫人坐在太夫人的下手,見這兩位還推辭了起來,便與太夫人笑道,「小七與錦繡從前就好,如今可不就是有這樣的緣分?」說完,便撫掌道,「咱們家的姐妹,如今也都算是圓滿了。」
「只紅玉這丫頭,當初嫁了人就去了外地,如今竟只剩下書信了。」太夫人便嘆了一聲,露出了記掛之色來。
太夫人口中這位阿元是不知道的,因此只默默地聽著也就罷了。
「姐姐日子過得也很順暢,守著當年您給的嫁妝,手指縫兒里漏出點子,就夠尋常人家幾年的花用了。」城陽伯夫人便安慰道。
「到底不如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受庇護。」太夫人不舍地說了,又聽女眷們勸了又勸,這才罷了。
不過說了幾句,就有別家府里的女眷過來,英國公夫人微微皺眉,卻只含笑與看過來的阿元笑道,「府里的哥兒都漸大了,如今正是相看的時候。」只命迎到別處去,匆匆地走了。
英國公府的少爺不少,如今雖然新皇登基,不過英國公卻還是新皇倚重的人,因此並未失權,英國公府的親事自然是叫人眼熱的。
對於舅舅府里都的親事,阿元也十分看重,因此此時就關切道,「不知都是什麼樣兒的小姐,不如日後我在公主府里設宴,好好兒相看相看?」
「不必如此。」太夫人溫和地說道,「你舅母心裡有數。」見阿元微微點頭,她便含笑說道,「如今我也只是安享富貴,外頭的事兒不大管了。」說完,就與阿元笑道,「你與容哥兒從小就好,以後也要相親相愛地過日子,別因賭氣拌嘴生出嫌隙。」見阿元恭恭敬敬地應了,這才嘆道,「你往江南去,也是一件好事兒,如今這京裡頭,雖我不聽外頭的事兒,卻也……」
「京里怎麼了?」阿元疑惑地問道。
她這段時候只把注意力放在了親事上,竟彷彿少知道了許多的事情。
「京里有勛貴與聖人上書,求選秀呢。」一旁的肅王妃猶豫了片刻,便低聲與她說道。
阿元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只冷笑道,「後宮如何,是皇兄的家事,我瞧著這竟似乎連皇兄後宮都要管?」
「因此,幾家能在聖人說得上話的人家,都被上門過。」肅王妃便與太夫人說道,「我們王府也有人找上門,話才說出口就叫我們王爺給罵出去了,因此知道些。」新皇登基,後宮空虛,況如今只皇後有寵,在外人看來,這是聖人膩歪了從前的妾室所致,多好的機會呀,若送進宮的女孩兒能得寵,一大家子都受益,就算是為了這個,也得賣力地活動起來。
「我常覺得,一家子的榮華竟託付在女子的身上,這多沒出息,多叫人笑話呀。」阿元與阿容對視了一眼,這才繼續說道,「宮裡那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女孩兒失心瘋,難道家裡不知道?一個個的進去,誰又好了?」往後宮去,一輩子為一個男人爭鬥算計,連心都骯髒了,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幸福呢?
況最重要的是,她皇兄,她皇兄可沒想著補充後宮來著!
「皇兄與皇嫂說了,選秀是免了的,這樣的心意,還非巴巴兒地往裡擠,有社么意思呢?」
「都說皇后體弱,聖人只怕還要有新寵的。」城陽伯夫人便在一旁說道。
「我瞧著不像。」阿元便小聲嘀咕道。
真要新寵,還用等到選秀?早登基的時候滿宮的新鮮的美人兒,聖人早就去睡了。如今還只宿在皇後宮中,不是被富貴眯了眼的,都能看出來閨女就算入宮也就是一個擺設。
像不像的,阿元說了不算,只聖人說了算。
眼下聖人就很不開心,看著面前跪著的幾個朝臣,捏著自己手裡的摺子,氣得很了,只冷笑道,「如今,竟有人來做朕的主了!」
「綿延皇嗣,這也是陛下……」下頭的話,那朝臣剛要說就被聖人一個摺子砸在了腦袋上,駭然抬頭,就見聖人眯著眼睛冷笑道,「這麼說,朕還要謝你!」
「微臣不敢。」
「你們敢的很。」聖人斂目,淡淡地說道,「串聯各府,想要做什麼朕的心裡有數,只是朕也實話告訴你們,兒子,朕夠多的了。前朝隨你們與朕爭論,只是這後宮……」他頓了頓,面上露出了嚴厲之色道,「是家事!雖朕剛剛登基,卻也不是由著你們拿捏!既然你們這麼想要選秀,朕偏不如你們的意願!」見這幾個詫異不已,聖人便冷笑道,「五年之內,選秀之事不必再提!沒有新登基便廣納美色的道理!你們當朕是昏君?!」
這一席話劈頭蓋臉地下來,只將這幾人震得說不出話來,然見聖人定了心意,到底不敢多說什麼,磕了頭飛快地走了。
聖人沉默了片刻,默默地使人將這摺子燒了,整理了衣裳方才往後宮去,一路到了太皇太后的宮中,就見皇后正抱著肥嘟嘟的榮王吃點心,上頭太皇太后笑眯眯地看著,面上就溫柔了起來,進去請安后,見榮王有點兒蔫頭耷腦的,便笑問道,「小五這是怎麼了?」
「阿元嫁出去了,他就這樣兒了。」皇后含笑道,「這是想念皇姐呢,對不對?」她低頭問榮王。
「很該去與皇姐吃肉啦。」榮王板著胖手指,扭著小身子說道。
「他們姐弟感情好,這乍然分開,難免不習慣。」太皇太后便嘆氣道,「小五都瘦了。」
「怨不得我覺得五弟硌得慌,竟果然是瘦了。」皇后的臉上也帶著幾分憂愁。
聖人再厚的臉皮,也梗了一下,默默地看著圓潤的鼓鼓的肥仔兒,實在沒看出來他哪兒有骨頭出來硌手。
「可心疼死哀家了。」太皇太后拿帕子掩了掩眼角。
這樣睜眼說瞎話,真的好?聖人心裡深深地懷疑,只是見皇祖母與妻子都言之鑿鑿的,心裡想著莫非是他看錯了,便張開手,與咬著胖手指的肥仔兒笑道,「過來叫皇兄瞧瞧。」
肥仔兒眼睛一亮,迎面向他飛撲了過來,聖人被這分量壓得差點兒去見了祖宗,抱著滿懷的小肥肉,細細地摸索了,還是沒有摸著骨頭,不透疑惑地看想皇后。
皇后笑吟吟地看著他,只一會兒,聖人就默默地覺得,這弟弟確實是硌手來著。
皇后的話,怎麼會有錯呢?
「這段時候,總是有外命婦來給哀家請安。」太皇太后見聖人的面色還好,便淡淡地說道。
聖人抱著榮王的手緊了緊,沉默了起來。
帶著女孩兒進宮來,可不就是為了叫太皇太后相看,想要入宮么?
「皇帝是個什麼章程?」太皇太后只問道。
「孫兒已說過,」聖人便摸著弟弟的小身子溫聲道,「選秀,五年之內是沒有的了。五年後,」他微微一笑道,「皇子們也長大,只指給他們就是。」說完,輕聲道,「後宮女人多了,鬧騰。從前父皇與母后就很好。」這就是間接地表白自己的心意了,只叫皇後有些忐忑的心頓時穩當了起來,只是看著聖人清明溫和的眼,她又覺得之前的擔憂與不信任叫自己羞愧,一時眼裡就帶了淚光。
「從前的薛氏,」太皇太后目光有些飄遠了,低聲道,「後頭的徐氏,後宮后妃相爭,連累前朝都分裂不穩,哀家見的多了,如今竟有些感慨。」
她口中的薛氏,就是當年險些將太皇太后拉下馬的女人了,聖人聞言臉色也肅然起來,想到這幾朝,確實是祖父在位時最為動蕩,便微微點頭。
「既然無心,便別再招進來做擺設,也誤了人家女孩兒的一生。」太皇太后溫聲道,「從前的德妃,一輩子在這宮裡,哀家瞧著心裡不忍心。」
「孫兒明白。」聖人急忙說道。
「你們好好兒地過日子,」太皇太后含笑道,「知心一個也難求,一心一意,並不是很難對不對?」
「皇祖母。」太皇太后都是在為了自己說話,皇後起身有些羞愧。
「你身子不好,哀家還能頂用呢。」太皇太后命聖人拉著皇后坐下,這才笑了。
「皇祖母最好了。」榮王左看看右看看,就拍著手叫道。
「你都知道什麼。」聖人見榮王這麼機靈,頓時拍著他的頭就笑了。
太皇太后只是看著,臉上帶著笑意。
她老了,也不會總是提點這些,只是入不入耳,只看聖人的心了。
宮中聖人與皇后感情上越發融洽了起來,阿元在英國公府上說了一天的閑話,吃了晚飯方才依依不捨地走了,因如今自己也在宮外,倒也能時常上門,最後跟自家的六舅舅鬥了嘴,正掐得厲害的時候,國公舅舅披星戴月地回來了,迎面就見自己的六弟正綳著高兒地跟張牙舞爪的公主殿下對掐,嘴裡還得意地叫道,「你舅舅,你舅舅今兒吃酒去了!想要他給你做主,做夢去吧!」
「被」做夢的英國公沉默了片刻,默默地看著弟弟蹦跳。
「告兒你,就算他來了,我也不怕!」六舅舅囂張的厲害,在壞外甥女兒突然沉默了下來時只哈哈笑道,「知道什麼叫告狀么?!咱上頭有人!」如今太夫人病好了,六舅舅自然就又活了過來,只覺得告起狀來再也沒有了壓力,兄長什麼的,那完全都不在話下。
英國公笑了。
公主殿下也笑了,對著自家六舅舅一笑,指了指他的身後。
一股子涼氣順著六舅舅的脖子就竄出來了,眼睛獃滯起來,六舅舅卡巴卡巴地扭著脖子往後一看,就見月色下,自家的好三哥對自己笑得特別溫和,含笑問道,「上頭有人?」
六舅舅軟軟倒地做暈迷狀,轉眼就被英國公提留了起來往後頭去了。
「你這個……」城陽伯夫人無奈地指了指哈哈直笑的熊孩子,這才上車出了英國公府回家,剛剛出了府門,就見著外頭正立著英國公府的四太太,阿元的親舅母,兩廂辭別,就見阿元的四舅舅齊堅親過來接妻子回家。
阿元又拜了自家的四舅舅,這才鑽進了車裡,只是心中卻是一動,探出頭往後看,卻見舅舅的車往另一處去了,然而夜色里,她的舅舅卻在進馬車的那一刻,突然向著城陽伯府的馬車看了一眼,那一眼的壓抑與隱忍,竟叫阿元不知為何,特別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