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陷空島(4)
「展昭,展昭你醒了!」
展昭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聲音很熟悉,語氣十分驚喜。展昭覺得眼皮很沉,努力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睜開眼。他張了張嘴,用虛弱的聲音說道:「誰?是白玉堂嗎?」
白玉堂聽見展昭叫他,又是心疼又是難過,立刻握住了展昭的手,激動地道:「是我,我是白玉堂,我就在這兒。展昭,你怎麼樣了,是不是不舒服?」
展昭聽見這人說他就是白玉堂,心裡一急也來了力氣,眼睛就這麼睜開了。
「白玉堂!」展昭反手一把抓住了白玉堂的腕子。
兩個人四目相對,展昭的目光充滿了緊張。看著展昭蒼白著臉,手還緊緊抓著自己的腕子,白玉堂心中一痛,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展昭的額頭。
還是有些低燒,嗆水之後又在陰冷的地牢里呆了那麼久,就算是展昭這種一貫強壯的身體也難免受了風寒。這要是調理不好,說不定就會留下病根。想到這裡,白玉堂又忍不住在心裡埋怨四哥,方才的行動太魯莽了,竟然都不跟自己是商量一下就設計展昭。
展昭眼看著白玉堂摸他的額頭,看著他幫自己又是診脈又是掖被子,這麼看了半晌,一直沒有吭聲。終於等到白玉堂忙的差不多了,展昭才盯著他的眼睛問道:「陷空島外那個船家是你安排的?」
白玉堂一怔,盯著展昭半晌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原來這小貓誤會了他,以為是他白玉堂安排下埋伏讓他受了這麼多罪。想通了這一點,白玉堂多少有些委屈,但轉念一想,抓展昭的人不是他,但蔣平是他的四哥,四哥做的跟他做的有什麼區別呢?展昭會這樣想一點也不奇怪,這不能怪他。於是白玉堂只得無奈地笑道:「我說不是你也不信,就當是吧。現在別琢磨這個,好好養病。養好了身體再找我算賬才是正經。」
「什麼意思?」展昭剛剛被水淹的難受,又受了寒,現在渾身手軟腳軟,根本沒力氣掙扎。但是他依然強撐著坐起來,雙眼銳利地盯著白玉堂,冷冷地道:「白玉堂,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心裡有什麼氣?你到底恨我恨到什麼地步?我千里迢迢來陷空島見你,連你的面都沒見到,你就急著用水淹我?」
展昭又氣又急,質問著白玉堂。白玉堂看著展昭的樣子,雖然心中有點委屈,但是更多的卻是愧疚。他本來是個暴脾氣的人,但是如今面對展昭卻一絲脾氣也不剩了。尤其看著展昭因為生氣臉色有些泛紅,像是氣血比方才暢通了一些。想起大夫給展昭診脈時背的那一通醫書,稍微懂那麼點兒醫理的白玉堂竟然有些竊喜。他知道,此時要是惹著展昭發點脾氣,說不定對他的身體反倒有好處。便笑道:「展小貓,你這可不能怪我。我怎麼也想不到你對我這麼在意,我前腳走你後腳就跟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跟四哥說你怕水的事兒呢,你就上趕著被他先翻了船。哈哈!這可是我第一次見你成了個落水貓的樣子。別說,還真挺好看的。」
說罷,還忍不住拿眼睛在展昭的身上上瞄下瞄看個不停。
展昭見白玉堂不說認錯,反而倒打一耙,甚至還要嘲笑他。想他展昭雖然是近幾年才闖出名堂,但是在江湖上行走也有些年月了。大小陣仗見過無數,何時吃過這樣的虧?如今被人家扔在水裡灌了個大肚子,現在還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讓這隻小心眼的白耗子調笑,哪裡還有一點南俠的氣勢?
想到自己這一路上為了白玉堂擔憂的心境,展昭不覺又是生氣又是委屈,忍不住握緊了拳頭怒目瞪視著白玉堂。想要揍他吧?又沒力氣。想要罵他吧,一時間也想不起什麼合適的詞兒。想要轟他走,對方卻嬉皮笑臉湊在眼前,絲毫沒有自己很討人厭的自覺。展昭又氣又恨,只能眼睜睜看著白玉堂在自己面前轉悠,本來就暈乎乎的腦袋忍不住更暈了。
白玉堂看著展昭氣得胸口起伏,臉頰泛紅,一雙眸子含著委屈,還沒有徹底晾乾的漆黑髮絲披散在肩頭,整個人都與平日里堅強剛毅的氣質完全不同。這樣的展昭,很新鮮,卻比平日里還要可愛十分。白玉堂這樣瞧著,心裡便暖洋洋的,忍不住又想起方才四哥調笑他的話來:有了媳婦,忘了哥哥。
想到這裡,白玉堂的臉上不由得再次紅了,側過臉再不敢看展昭的眼睛。展昭方才正在生氣,也沒怎麼留神白玉堂的神情,自然沒有發現白玉堂詭異的臉紅。他平復了半天情緒,終於漸漸找回了理智,便挑眉看向白玉堂,冷笑道:「白五爺,我現在可算是你的階下囚了?」
白玉堂微微一怔,急忙回過神來,輕咳一聲,認真地道:「這話從何說起。展小貓,你是我的朋友,我怎麼會把你當階下囚?」
展昭微微冷笑,「既然我不是你的階下囚,那你為何還要把我關進地牢里去?」
想起方才地牢的一幕,白玉堂心中又是一痛,急忙解釋道:「那不是我的本意,更何況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來了。展昭,你可不能冤枉我!」
「不知道?」展昭微微一笑,盯著白玉堂的眼睛道,「你到底哪一句是實話,現在的還是剛才的?」
看到展昭嘴角的笑,微微一愣,白玉堂這才發覺原來上了這小子的當,無奈地笑道:「你這小貓,都掉到水裡了還想著算計人。好吧,我承認。陷空島外水裡的埋伏都是我四哥部署安排的,我這幾天心裡亂,根本沒有管外面那些事。他抓了你完全是自作主張,沒跟我商量。如果我事先知道,一定不會讓他這樣做。」
「你說的是真的?」展昭挑著眉毛,話中的語氣似有些不相信。
白玉堂盯著展昭的眼睛,認真地道:「若有半句假話,讓我粉身碎骨。」
展昭一皺眉,不知怎的,白玉堂這話竟說的他心裡深深地痛了一下。痛過之後,便有些生氣,心道,好端端的說什麼粉身碎骨,至於嗎?展昭心裡有氣,便瞪了白玉堂一眼。可是白玉堂被瞪了以後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變,反而繼續看著他,目光認真極了。
展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白玉堂臉上認真的神情,看了一會兒,突然覺得頭痛,臉上就帶出幾許疲憊來。白玉堂晃過神,急忙湊過去又摸了摸展昭的額頭,緊張地道:「你這不聽話的貓,大夫說了你需要靜養。你可倒好,一醒過來就忙著跟我興師問罪。快躺下!等身體好了再找我算賬不遲!」
展昭看著白玉堂攙扶自己,雖然覺得有點彆扭,但無奈現在手腳都是軟的,沒有什麼力氣,也懶得掙扎,便隨了他了。剛躺下沒一會兒,外面小廝又送葯來。一聞到那藥味,展昭便皺了眉。從小到大,展昭喝葯的遭數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一方面是因為展昭的身體好,另一方面也因為他這人根本就不樂意吃藥,有些小病自己能扛的就扛過來了。對於他的親人朋友來說,展昭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很聽話很好相處的人,除了讓他吃藥的時候。關於這一點,連公孫策都拿他沒轍。
不過這一次有白玉堂看著,展昭再想硬扛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他能跟白玉堂耍賴,無奈此時身體虛弱,就算耍賴也需要力氣,因此只能忍著苦,捏著鼻子把葯喝下去了事。
展昭別彆扭扭喝葯的樣子看上去著實可愛,白玉堂一邊覺著好笑,一邊又十分心疼。這樣伺候著展昭喝完了葯,又安頓他躺下。不多時,因為藥性發作,展昭的眼皮再次開始發沉,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白玉堂坐在床邊,寸步不離地觀察著展昭的動靜,就這樣看著他的睡顏,心漸漸安定了下來。多日以來的糾結和痛苦似乎都消失不見了,有了這小子在身邊,哪怕就這樣看著,心中便無比的踏實。但是,既然人已經來到身邊了,甚至還在他的面前睡得毫無防備,就這麼簡單的看著似乎又有點浪費。想到這裡,白玉堂的臉上又有些發燒,一個邪惡卻誘人的念頭突然從腦海深處就這麼冒了出來。
白玉堂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大跳,但是一抬眼便能看見展昭白凈的臉和安詳的神情,這麼好的機會,又彷彿清新與罪惡交織的誘惑,讓人慾罷不能。白玉堂獃獃地站在床前半晌,但是最終做出決定卻只是一瞬間。他附□,將身體小心翼翼地靠在展昭的身邊,半躺半靠。先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展昭的臉,因為激動,手指竟然有些顫抖。展昭睡得不穩,被白玉堂打擾,眉頭輕輕皺了皺。白玉堂以為展昭要醒,心中一顫,手指霎時停住了。片刻之後,展昭只是稍微動了動,便又睡過去了。
白玉堂心下安定,這才想起方才展昭喝過葯,不會這麼容易醒。暗笑自己心懷鬼胎,所以變得膽小如鼠。微微嘆了口氣,白玉堂再次撫上了展昭的臉,然後手指慢慢滑過臉頰,落到微張的嘴唇上。指尖的觸感讓白玉堂的心跳驟然加速,唇間溫熱的呼吸令炙熱的血液快速湧上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輕輕俯□體,用自己的嘴唇貼上展昭的,唇瓣相碰,呼吸與熱量交織在一起,白玉堂只覺得心彷彿就要跳出來一樣,那幸福的感覺令他幾乎想要落淚。
吻著自己最心愛的人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些頭腦中的設想和糾結完全都是自欺欺人。很多東西,只有得到才能讓人安心,欺騙自己是最可笑的事。白玉堂輕輕吻著展昭,不需要任何理智,他的身體便本能地指導他做出下一步的行動。不知不覺,他已經躺在了展昭的身邊,雙手也輕輕環抱住了展昭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吻,一雙手也開始不規矩地在展昭的身上輕輕撫摸起來。
展昭只是喝了治風寒的葯,並不是中了迷藥。一開始白玉堂的動作並不大,他也因為有感覺身邊的人就是白玉堂,便迷迷糊糊地沒有任何反抗。然而隨著白玉堂動作加大,身上的怪異讓展昭忍不住皺起了眉,進而發出了一聲輕輕的□□。
「白……小白,你在幹嗎?」展昭□□著問出了聲,聲音虛弱還帶著幾分迷糊。
白玉堂猛然一驚,霎時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翻身從展昭身上滾下來,壓抑著激動的心跳,小心翼翼地答道:「我,我看你睡得不安穩,給你掖掖被子。」
展昭覺得身上輕鬆了,便也沒多心,閉著眼睛嗯了一聲算是相信了白玉堂的說法。
白玉堂虛驚一場,有點安心,又有點失落。他獃獃地看著展昭半晌,直到床上的人發出了輕輕的鼾聲,才揣著一顆五味雜陳的心轉身離開了房間。
出了門,白玉堂還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幾眼。就在他幾番留戀,最終不得不關上門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冷笑,嚇得白玉堂幾乎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