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陷空島(5)
白玉堂猛然轉身,看到蔣平正在冷冷地盯著他,一張瘦臉上神情似笑非笑,小眼睛彷彿長了鉤子一樣,盯得白玉堂心裡直發毛。
因為方才偷偷摸摸做了那件事,白玉堂心裡正虛,現在看到蔣平站在他的身後,也沒留神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便只得尷尬地笑了笑,訕訕地叫了聲四哥。
蔣平盯著白玉堂還是不說話。白玉堂心裡發虛,只道蔣平已經看見了,便漲紅了臉,躲閃著不敢看蔣平。蔣平冷笑一聲轉身便走了,白玉堂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愣是呆在了那裡。
白玉堂左右為難地站在自己的房門口,一會兒看看裡面睡的正香的展昭,一會兒看看蔣平離去的方向。半晌之後,只得嘆了口氣,轉身往蔣平那邊走了過去。
蔣四爺哪也沒去,就在自己的房間里等著白玉堂。他知道,這小子就算平時再不把自己這個四哥放在眼裡,如今捏住了他的把柄,他也必須往自己這邊來。果然,等了沒有半柱香的功夫,白玉堂就真來了。
蔣平的嘴角得意地勾了勾,端坐在椅子上看著白玉堂進門,也不說話,只是閑閑地喝茶。
白玉堂紅著臉看著蔣平,尷尬半晌,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四哥,你也看到了,展昭現在只剩下半條命了。且不說他是朝廷命官,單說他與包大人的關係,我們也不能把他折磨得太狠了。大哥和三哥還在他們手中,要修理安樂侯龐昱,還要靠著他們。四哥,我希望展昭在陷空島這段日子,你不要再找他的麻煩。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承諾?」
蔣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白玉堂,冷冷地道:「展昭是朝廷命官,包大人也不能得罪。小五,我聽這話怎麼不像是你說出來的呢?江湖上誰不知道你白五爺是修羅,只聽說過你去找麻煩,從來沒聽說過你怕麻煩。怎麼,現在遇到了貓,就真的成了老鼠了?」
白玉堂眉頭一皺,看了蔣平一眼,又想起了方才展昭又是病又是氣的模樣,心疼之餘也生起氣來。再看蔣平話裡帶刺的樣子,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暴躁脾氣也來了,便冷冷地道:「四哥,你要這麼說,我還不管了!什麼斗安樂侯,我統統不管了!反正我知道包大人不會殺大哥和三哥,我只管看住展昭,誰要是敢打他的主意,我肯定不饒。四哥,你看著辦吧!」
說著,白玉堂一甩袖子,轉身不理蔣平了。蔣平瞪大了小眼睛瞄了白玉堂一眼,突然嘿嘿一聲笑了出來。他起身來到白玉堂身邊上上下下地看了半天,才笑道:「小五,怎麼,還跟四哥鬧起脾氣來了?」
白玉堂也不搭腔,更不理蔣平。蔣平只覺得好笑,便說道:「你這個傢伙,都這麼大的人了,說話就要統領天下第一大幫,結果還總鬧小孩脾氣。行啦,我知道展昭是你的心尖,折磨誰也不能折磨他。四哥把他給得罪了,也就是把你給得罪了,是不是?」
白玉堂一皺眉,急忙回過頭,正色道:「四哥你可別這麼說,我把展昭當成知己好友,自然不能讓人傷他。你是我的四哥,要是有人傷你,我白玉堂可以立刻跟他拚命!」
蔣平笑道:「拚命?是為了四哥跟展昭拚命,還是為了展昭跟你的四哥拚命啊?」
白玉堂皺眉道:「四哥,你這話說的,展昭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跟他拚命?」
「我沒有要跟他拚命啊,」蔣平笑道,「只是他奉了朝廷的旨意來陷空島抓我的兄弟,我自然不能讓他抓。你剛才說的四哥心中感動,我就算是為了不讓你吃官司,也要跟他拚命的。我這可都是為了五弟你啊。」
白玉堂一皺眉,不解地看著蔣平,問道:「四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了呢?」
蔣平笑道:「不懂?哦,也難怪。你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傷春悲秋,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了展昭,又忙著——」
說到這裡,蔣平瞄了白玉堂一眼,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到白玉堂臉又紅了,心中一嘆,才繼續說道:「總之,你是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也不知道這展昭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的陷空島。所以,你自然聽不懂我的話了。」
「什麼意思?」白玉堂一皺眉,「四哥,你說清楚。」
蔣平笑道:「怎麼,剛才展昭醒過來的時候沒跟你說?他這次可是為了抓你才來的。」
「抓我?」白玉堂一皺眉,「為什麼抓我?」
「白玉堂,你還跟我裝傻?」蔣平突然冷笑道,「白五爺夜闖開封府和皇宮,盜了三寶,闖下這麼大的禍,官府派來個四品護衛抓你,還不是順理成章?」
白玉堂心裡一驚,深深地看了蔣平一眼,心道,原來我做了什麼,四哥完全了如指掌。這個四哥,還真是深藏不露,在他面前想要隱藏秘密,果真不易。
看到蔣平都知道了,白玉堂只得陪笑道:「四哥,你別生氣。我沒跟你說三寶的事,其實是因為,那三寶根本就不是什麼三寶,只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我那天晚上的確去了開封府和皇宮,但是我會那麼做完全是因為——」
說到這裡,白玉堂突然不說了。蔣平笑著看他,追問道:「因為什麼?怎麼不說了?想來還是信不著我?」
白玉堂俊臉一紅,小聲嘀咕道:「四哥,你別問了,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賭氣而已。你只需要知道,展昭來抓我也好,來興師問罪也罷,他跟你之間沒有任何矛盾。這段日子我會把展昭留在陷空島,我希望四哥你不要——」
「不要找他的麻煩,是不是?」蔣平冷笑道,「你放心,你現在魔怔了,只知道惦記這一隻貓。我還要留著他換大哥三哥呢。他死了,我肯定比你還著急。」
不得白玉堂再說什麼,蔣平閑閑地加上了一句,「對了,方才在水底下我得了他的劍,你帶回去好了。不過暫時不要還給他,這隻貓武功太高,真讓他拿著寶劍,我們這陷空島四面的水也未必困得住他,沒準真把你給抓走了。」
說到這裡,蔣平笑眯眯地看著白玉堂,問道:「可是我怎麼瞅著那劍有些眼熟呢?好像是在丁家那個三丫頭身上見過。怎麼,展昭什麼時候認識的丁三,還拿了她的劍,這倆人,莫非——」
白玉堂聽了這話,一張滿是春意的臉上竟然霎時一片煞白,血色盡褪,眉頭緊鎖。蔣平心中一動,暗暗點了點頭。心道,白玉堂,白小五,你竟然真的對展昭動了這個心思。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看來,你果然是跟我們兄弟離心,要跟官府一條心了。
想到這裡,蔣四爺也不拆穿,便招呼小廝取來湛盧劍,雙手交給白玉堂。白玉堂皺著眉,將寶劍拎在手中,滿心沉重地走回自己的房間,推門而入。
一進門,便往床上看了一眼,發現展昭還在睡著。白玉堂站在床邊看了展昭很久,才嘆了口氣,轉身將湛盧隨手放在了桌子上。放好以後,又覺得放在這裡展昭一睜眼就能看見,實在彆扭,便拿起來掛在了牆上。
哪知道等白玉堂掛好了劍轉回身的時候,卻發現展昭正睜著眼睛看著他。白玉堂嚇了一跳,「你,你怎麼醒了?」
「你一進來我就醒了。」展昭皺了皺眉,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白玉堂急忙過去,雙手將展昭扶起來,又拿了個靠枕,讓他舒服地倚在床邊。坐好以後,展昭盯著白玉堂有些發紅的臉,略有疑惑,便問道:「小白,你很熱嗎?」
白玉堂尷尬地笑笑,要他怎麼回答?難道要說因為剛才我偷偷親了你,現在離你近了就想起那件事,然後就臉紅?
這話自然是不能說的,所以只得敷衍著道:「是有點熱,這幾年在外面跑,很少在這個季節回來,一時間還真不適應。」
展昭不知道白玉堂心裡想什麼,自然就相信了,便點了點頭。想起了白玉堂此番在這個季節回到陷空島的原因,展昭突然嘆了口氣。
白玉堂一皺眉,「嘆什麼氣?」
展昭盯著白玉堂的眼睛,語氣認真問道:「小白,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我想問你一件事,而且,我想聽你老老實實地回答。可以嗎?」
展昭認真的眼神讓白玉堂有些不好招架,他微微皺眉,答道:「什麼問題,非要搞得這麼嚴肅?」
展昭盯著白玉堂的眼睛,認真地問道:「你剛才掛的那把劍,是丁小姐的佩劍。白玉堂,你這次賭氣偷了三寶,匆匆趕回陷空島,是不是就為了這把劍,就為了丁小姐?」
展昭的話讓白玉堂心底一沉,看起來,是到了攤牌的時候了。丁小姐,丁月華。白玉堂看著展昭臉上認真的神情,心中一陣抽痛。展昭,展小貓,你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