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大娘的負面情緒
今晚兩人胃口很好,桌上的東西都吃完了。大約是酒喝得有點多,三郎臉紅到了耳根,腳下有些虛浮的要去收拾碗筷,慕扶疏阻止了。他這樣子估計碗盤都得摔碎了。
收拾好廚房,慕扶疏又去清洗了一番,回到卧室,三郎已經脫得只剩小褲褲,仰面朝天打起了小呼嚕。
沒想到三郎酒量這麼差!一瓶十二度的紅酒,兩人分著喝完了,慕扶疏幾乎沒什麼感覺,三郎居然喝醉了!這酒量,真叫人捉急!
將兩人衣服洗好晾好,又整理了下房間。有潔癖的人是不容許自己周邊環境雜亂的。
套了件睡裙,今天也確實累了,慕扶疏打了個呵欠,爬到三郎身側,俯下身子捏捏他的鼻子道:「不是我不唱歌給你聽,是你自己睡著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啊!」
說完正要拉被子蓋,三郎一躍而起,整個人壓在她身上,雙眼亮晶晶的直盯著她,一臉的垂涎欲滴,哪裡有一絲醉意!
慕扶疏噘嘴道:「不是醉了么?」
「大娘難得唱歌給我聽,醉了也要爬來啊!」三郎一臉寵溺,鼻尖對著鼻尖蹭了蹭,在慕扶疏嘴角輕啄一口,又一口,再一口……
在慕扶疏微笑著默許下,兩人的唇糾纏在一起,咳……要唱歌就需要用到嘴巴,可是我們偉大的扶疏郡主的嘴巴忙成這個樣子,還怎麼唱歌啊?
纏綿了半天,兩人身上已經沒有衣物了。慕扶疏只覺得身上越來越熱,腦子迷迷糊糊的,雙手緊緊的摟著三郎的背。嘴裡小聲呻、吟著,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一陣空虛。三郎也毫無理智,幾乎親遍了慕扶疏全身。
尼瑪!親來親去有意思嘛?慕扶疏怒了!你都把人扒光了,臨門一腳就是不進,有意思么?你難受我也難受啊!
想起前世看的那些愛情動作片。慕扶疏心一橫,小手悄悄伸過去捏住小三郎,兩人同時打了個哆嗦,三郎是驚喜,慕扶疏是驚嚇,就算做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那不能掌握的尺寸嚇了一跳。本姑娘真的怕啊。那啥的時候真的不會受傷吧嗎?
三郎彷彿清醒了些,掙扎著從慕扶疏身上下去,撈過被子將她裹了起來,喘著粗氣道:「不行,你還沒及笄呢。」
慕扶疏臉漲的通紅。額上沁出了細汗,心裡不知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見三郎也是滿頭滿臉汗,忍不住罵道:「你混蛋,會憋壞的知道嗎?以後不許碰我了!太討厭了你!」
三郎陪笑道:「我這不是喝了酒么?好了好了,是我錯了,大娘莫生氣,要不你打我兩下?」
慕扶疏賭氣的轉身縮在被子里:「誰要打你!去,給本宮放水。我要泡澡!」
三郎忙翻身下床,火速跑去浴室。慕扶疏看著他挺拔的身軀健碩的腰背微翹的臀部,不由得眯起眼流口水:這孩子轉眼就長大了。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不但有腹肌有人魚線,背影都這麼好看,自己真是好運氣!
轉而掀開被子看著自己已經逐漸發育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膚吹彈可破,該大的大該小的小。該有的有不該有的絕對沒有,不由得更加傲嬌起來:三郎那傢伙才是好運氣。找到自己這麼好的女朋友,額。將來就是老婆啦。嗯,他的運氣比自己好多了!
三郎厚著臉皮抱慕扶疏去泡澡,殷勤的幫她搓背按摩,洗凈擦乾后又抱回床上,全程都沒讓她動一根手指。最後才湊著慕扶疏洗過的水隨便沖洗了下,衝到房間要求慕扶疏兌現她的承諾:唱歌給他聽。
慕扶疏懶洋洋躺在床上,勾勾手指叫三郎給她倒水喝,又讓她給自己揉肩捶背腳底按摩,折騰夠了才讓他拿過ipad,找到伴奏后唱起了和白天百姓們截然不同的《採薇》:
雪欲來的時候,
又燙一壺酒,
將寂寞,綿長入口。
大寒夜,山那頭,彤雲出岫,
小爐邊,那首歌謠
不經意被寫就。
白露前,麥未熟,
恰是初秋,
約臨走,將柴扉輕叩。
嶺上霜紅也浸透了眼眸,
那首歌,哽在喉,
沉默不忍回頭。
卿尚小,共採薇,
風欲暖,初成蕊,
問離人,山中四季流轉又幾歲?
卿初嫁,獨採薇,
露尚稀,葉已翠,
問徵人,何處望鄉一枯一葳蕤?」
雨未停的時節,
煎茶試新葉,
讓光陰,杯中交疊。
茅檐下,水如瀉,沾衣未覺,
研開墨,芒種剛過,
歌寫至下半闕。
春分后,花未謝,
尚可採擷,
卻低首,問是耶非耶?
枝上殘香也覆蓋了眼睫,
誰和著那首歌,
剛吟罷的第一節。
卿尚小,共採薇,
風欲暖,初成蕊,
問離人,山中四季流轉又幾歲?
卿初嫁,獨採薇,
露尚稀,葉已翠,
問徵人,何處望鄉一枯一葳蕤?
卿已老,憶採薇,
草未凋,又抽穗,
問斯人,等到野火燃盡胡不歸?
昔我往,楊柳垂,
今我來,雪霏霏,
問故人,可記當年高歌唱《採薇》?
這首歌很長,三郎靜靜地聽慕扶疏唱完了,親親她的發頂:「唱得真好。」
慕扶疏的聲音清冽悅耳,穿透力不強卻很柔和,彷彿在隨意哼唱般將整首歌不經意唱了出來,三郎聽著卻覺得很有深意。
白天百姓們唱的《採薇》出自《詩經?小雅?鹿鳴之什》,著重寫戍邊征戰生活的艱苦、強烈的思鄉情緒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從中透露出士兵既有禦敵勝利的喜悅,也深感征戰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的心緒;以痛定思痛的抒情結束全詩,感人至深。此詩運用了重疊的句式與比興的手法,集中體現了《詩經》的藝術特色。抒寫當年出征和此日生還這兩種特定時刻的景物和情懷,言淺意深,情景交融,歷來被認為是《詩經》中最有名的詩句之一。
慕扶疏演唱的《採薇》比較直白,沒有戰爭的殘酷描寫,卻從側面寫出了女子一生守候徵人的心情。雪天的一壺酒,春日的一壺茶,年年四季輪迴,盼啊盼啊,幾乎盼的忘記了時日,從初嫁盼到垂垂老矣,遠方征戰人還是毫無音訊……其實這麼久,哪有可能還活著?只是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還在固執著守著一份不可能的執著的而已……整首歌無一不在述說生活中點點滴滴,都是在思念著遠方的徵人,最後卻成了泛黃的畫卷,徵人還是沒有歸來,她還在苦苦等待……
一曲唱完,兩人久久不語。三郎摟著慕扶疏,低聲道:「你不喜歡打仗,我也不喜歡。」
慕扶疏的心再大,也抵不過那麼多人在她親手製造的武器下粉身碎骨。說起來他們於她並沒有深仇大恨,不過是現在的身份不同而已。突厥人發動的是侵略戰爭,若他們贏了,死的就是洛陽城中的人。
可是他們也是有父母妻子兒女的,在突厥也是有家有室,有等待著他們歸去的親人,如今他們卻永遠的沉睡在了洛陽城外,屍骨無存。
他們家中的女人也有可能像歌中所唱一樣,一年年的等待,抱著一份不可能的希望,直到老去……
慕扶疏心狠也心善。她已經做好了準備面對,可是獨獨一首歌還是讓她勾起了不該有的憐憫之心。
三郎知道慕扶疏心軟,長嘆一聲道:「我就不該讓你來!」
慕扶疏搖頭:「三郎,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只是覺得人生無常,對錯難辨。」
「大娘只需知道你做的都是對的就是,其他不用去管。」三郎語氣有些嚴肅:
「你可憐突厥人死的慘烈,是因為我們的武器強大,他們不堪一擊你才有了惻隱之心,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沒有你的武器,沒有我們恰恰正好趕來,洛陽城會是什麼樣?阿爺一家子、崔家主他們都會死,今日在城中載歌載舞狂歌當哭的百姓們也會死,洛陽城會變成一片廢墟,變成一座空寂死城……」
這個時代的突厥人是很野蠻的,他們只喜歡搶東西,不會佔領漢人的城府。但是他們會在攻下府城后燒殺搶掠一空,將整個城燒光,這種行徑簡直就是野獸。
慕扶疏也知道三郎說的不錯,自己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是多年所受的「人人平等」的教育使她暫時忘記這不是自己那個時代了,這裡唯一的規則就是勝者活,敗者死。
慕扶疏一點兒也不想死。她也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死,現在的她不是一個人了,她有父母家人,有摯愛親人,還有和三郎一起創造偉大帝國的夢想。
不破不立,這樣的戰事以後只會多不會少。她要學會面對和承受。
將負面情緒丟開,慕扶疏在三郎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打了個哈欠,拍拍三郎道:「我累了,睡吧。」
對於大娘來得快去的更快的複雜情緒,三郎覺得她一定是癸水快來了。他看的那些書上都說了,女子「好朋友」來之前都會情緒低落,「好朋友」來了之後會變得不可理喻,對於大娘來癸水的日子他記得比慕扶疏本人還清楚,因此他安心扶著慕扶疏躺下,將她的頭擁在自己懷裡,頭枕在自己手臂上,拉過被子蓋好,關燈,睡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