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真相(上)

197 真相(上)

在海上呆得越久,就越感到寒冷,即使每個人身上都披了不止一條厚毛毯。可惜木人所在的舵艙擠不進第二個人,由於其下身與底板連接在一起,根本沒有辦法將它挪開。最關鍵的是,這八人中沒有人會掌舵,即使有,在迷茫的夜色中,也不知道該要駛向何方。

阿苒忍不住問道:「這艘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菱紗笑嘻嘻的道:「我是被那位夫人救起來的。」

阿苒隨即望向那對中年夫妻,男的的一臉鬍鬚,將大半張臉都遮住,女的容色有些憔悴,目光卻十分溫和。這對夫婦倆身上都穿著黑袍,袍角上銀線繡的編號相連,想來應該也是登船的客人。那中年男子自稱姓於,雙名梁登,青州人士。因其妻周氏年輕時曾身中奇毒,雖勉強撿回一條命,至今卻仍然有些不妥當。那於梁登愛妻如命,無意中得知了這次宗門交易,指望能從中尋到解藥,變賣了所有家產以重金購得登船手令,卻不想好不容易解了毒,一轉眼又遇上了海難。他夫婦二人自幼生長在海邊漁村,水性都極好,他們最先發現的搜救船,只不過當時船上並無一人。菱紗被救起后,剩下那三人也陸續被發現。

那青年姓白,雙名棲風,出自魏秦的辟屍派,靠著一手龜息**假死才活了下來。容貌生得倒是端正,只不過眼光卻總不由自主的瞄向昏迷中的司馬珏。

他身邊的老頭就是方才不耐煩要求停止搜索的發話之人。那老頭雙拳呈赤紅色,一看便知是出自魏秦的赤拳宗。最後那名黑袍人獨自坐在船尾,身上一件毛毯也無,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也不搭理人。他越是這樣,反而越是引人注目。

阿苒將司馬珏托給菱紗照料,自己走到舵艙仔細看了看,忽然抽出含霜一劍劈向那木人。

白棲風與那老頭同時驚叫道:「你瘋了?」

於梁登也不由站起來道:「沒有了木人,誰來掌舵?」

阿苒的劍離那木人的腦袋不到一寸的地方驀地停了下來。她回頭望了一眼眾人,一臉古怪的說:「為什麼你們會認為是木人在掌舵?」

白棲風哼道:「你登船之前難道不是被木人畫舫引領過來的?那船上只有一個木人,卻能準確的把我們帶到這艘海船上,不是它在掌舵難道是你不成?」

那老頭也開口道:「你看看它轉舵的時候。船也跟著轉向,自然是它在掌舵。」

菱紗一聽連忙點頭道:「嗯,我之前也發現了這一點。」

阿苒眼珠一轉道:「那木人能聽得懂人話么?」她這話問得天真,就連那中年婦人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白棲風一臉鄙夷道:「你是傻子么?木人怎麼能聽得懂人話,沒有人操縱……」他說到這裡忽然止住了聲音。

是啊,沒有人操縱,木人怎麼能將他們準確的送到海船上?他們都先入為主的被木人畫舫所震撼,可又因為登船須知上寫著「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形式損害船隻,否則將取消交易資格」這句話不敢輕舉妄動對船身仔細勘察。不知不覺就在腦海中形成了巧匠宗很厲害,不需要人也能掌舵的印象。可如果有人操縱。操縱的人又藏在哪裡呢?

阿苒慢慢道:「當初我就覺得奇怪,那畫舫華美細緻,無一處不是精雕細琢,偏偏那個掌舵的木人線條粗糙,與整體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登上海船之後。發現這木人與船上的木人看起來似乎並無差別,當時我還以為是我多慮了。現在想來,兩者最大的區別就在它們的腿上。」

眾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那木人身上。

菱紗小聲道:「可是它穿著裳裙,看不見腿啊。」

阿苒點了點頭道:「在海船上的木人製作成褲裝方便自由走動,這裡的木人卻被做成裳裙的樣子,不覺得奇怪嗎?」

白棲風哼道:「有什麼奇怪的,這木人是固定在船板上的。根本不需要走動。」

阿苒微微一笑,那舵艙極為窄小,木人與船舵之間只有一臂的縫隙,她蹲下身子,將一隻胳膊伸進了縫隙中,由下往上慢慢試探。

菱紗好奇的問:「是在找機關么?為什麼不會在頭頂上?」

阿苒在船上見過巧匠宗的人。那老頭個子極其矮小,阿苒猜想他應該不會將機關造在自己都夠不著的地方。卻聽咔咔咔幾聲響,那木人雙手忽然垂了下來,整個人慢慢的轉了個身面朝眾人。

海面上的火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漸漸消失,昏暗的夜色中根本就看不分明。阿苒問道:「誰身上還有火摺子?」

菱紗搖了搖頭道:「就算有。落在海里這麼久也不能用了。」

白棲鳳遲疑了片刻,從懷裡取出一枚夜明珠遞了過去。阿苒只覺得那夜明珠極為眼熟,一看就是從船壁上撬下來的。他見眾人的目光都有些鄙夷,不由漲紅了臉強調道:「這可不是我撬的,這是我撿的。」

阿苒借著夜明珠的光芒仔細看了看那木人身下,用手在它身上輕輕一按,只聽砰的一聲輕響,那木人下身裙前忽然打開了一道暗門。

菱紗拍手道:「原來真有機關!」

那老頭若有所思的道:「原來他們之前是藏在這裡,難怪……」

阿苒道:「巧匠宗的機關暗器天下無雙,但他們本身並不具備多少自保能力,一旦暴露在人群中,很有可能會有危險。」

白棲風臉上陰晴不定道:「所以他們用木人來迷惑我們,自己其實一直躲在暗處?可在海船上時,我曾見到有巧匠宗的人騎在木人身上巡視,難道他們就不怕被人抓住威脅?」

菱紗點頭道:「我也看到了,那木人出手極快,一下子就能把人打暈,有這麼強力的幫手在,應該沒什麼好害怕的吧。」

阿苒卻皺眉道:「每一層在暗處應該還有人監視著。」不然這麼大一艘船,她剛上船時被扒手盯住,怎麼就有巧匠宗的人剛好過來制止?

於梁登忍不住道:「如果每一層都有人監視著,船又怎麼會被人弄沉?」

白棲風奇怪道:「你怎麼知道船是被人弄沉的?」

於梁登握住了周氏的手,道:「實不相瞞,我家祖上曾是造船匠。此番能來到這裡,一來是想替內子尋求解藥,二來則是想親眼見識一下巧匠宗的造船本領。所以……」

在兌換到解藥之後,一想到明日就要離開,他便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巧匠宗所建造的海船內部結構。

這艘海船上除了底艙禁止通行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意行走。而身為造船匠子孫的他深深知道,底艙對整艘海船的重要性。他越想便越覺得好奇,剛想悄悄溜進去,卻見裡面飛快的竄出一人,極快的速度往外跑去。於梁登被他撞個正著,他正要慌慌忙忙的解釋自己並非有意過來窺探,對方卻一把推開他,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於梁登有些不明所以,只聽底艙里傳出不少人的打鬥聲,又有一人的叫聲:「外面有人!不能留下活口!」於梁登嚇了一跳,他聽對方似是有不少人,自己只有一人,怎麼想都不該由自己背這個黑鍋,當下連忙跟著跑了出去。待他跑回自己的房間后,越想越不對勁,可巧匠宗的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宗門交易結束之後,更是連個影子都不見。他不確定那伙人究竟是不是心懷不軌的匪徒,便讓妻子悄悄收拾好包裹,自己則四處尋找可以用來逃生的船隻。這樣大的海船上不可能連一艘用於緊急情況下逃生的小船都沒有。可沒過多久,底艙就傳來一陣悶響與劇烈的搖晃。

於梁登嘆了口氣道:「以在下多年的經驗判斷,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是觸礁,要麼就是船底被人炸穿了。」

菱紗與白棲風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叫道:「轟天雷!」

阿苒眨了眨眼道:「那是什麼?」

菱紗奇怪道:「你不知道么?轟天雷是這次宗門交易上最轟動的一件交易品。據說可以將丈許厚的石頭炸穿,價格高得離譜,居然還有好多人為了它搶破了頭。最後成交的價格將近一萬點公輸點,兌換到市面上沒準能要到幾十萬兩黃金。」

阿苒愣了愣道:「轟天雷能有什麼用?最多用來炸個城門,幾十萬兩黃金買一下一座城池都綽綽有餘。」

菱紗搖了搖手指道:「當然連帶著配方圖紙一起啦。」

阿苒心下頓時一片清明。宗門交易會雖說是不同門派之間相互交易的場所,但也有不少巨富豪強以各種方式拿到了登船劵,其中肯定不乏各國的王室貴族。當初南康手裡的那枚明華針便是大晉皇室從宗門交易會上購得的。眼下大晉,魏秦與梁周三國彼此相互制衡,可一旦其中一方獲得了轟天雷的配方圖紙,在軍事上就會佔有絕對的優勢。平衡一經打破,就意味著戰爭的到來,直至新的平衡再次建立。

所謂的轟天雷其實就是炸藥。事實上,根據人工智慧提供的資料,在另一個平行空間內,直到三百年後才第一次發明了火藥。從引燃易爆的火藥到威力極大的炸藥中間還有漫長的過程,怎麼會這麼早就被人發明出來?

這一切說到底還得歸功於她那本《千金方》。

ps:

牙齦發炎,疼得我睡不著覺,這一章是昨天的,先補上。等會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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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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