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女友

寒假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這一個月里雷憶一直在外婆家裡，跟外婆種菜、做飯、做衣裳，因為雷憶媽咪說過，對待自己的親人永遠不是錢，而是時間。雷憶陪伴外婆不僅僅因為她是自己的外婆，更因為媽咪是外婆的女兒，外婆失去女兒的痛苦肯定不亞於雷憶失去母親的痛苦。說到底，雷憶是一個孝順的孩子。

雷憶拖著行李，慢慢地走在機場的人群中，她看見了一個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少女在椅子上哭，雷憶走近她，從包里抽出一張紙巾，遞到她的面前，

「妹妹，有什麼事嗎？」

「我跟我的同學約定好今天一起去北京玩，但是我居然去錯機場了。。。。。。」

「沒關係，現在還來得及嗎？我需要。。。。。。」

「小欣！」

雷憶的話被活生生地擋在了嘴邊，小女孩的父母趕到了。

「小欣，，現在我們載你去，來得及，快點。」

小女孩的父母向雷憶點了點頭，就拉著他們的女兒往門口方向奔去。

雷憶笑了笑，坐在椅子上。

雷憶從小就是一個獨立的孩子，初中的時候就堅決拒絕家裡的專車接送，每天花上半小時擠公交車上學放學，有一次回家的路上太累睡著了，醒來了發現已經七點，下車時發現自己在離家十公里的車站，天已經黑透了，行人行色匆匆，陌生的街道只有自己一個傻乎乎地坐著，想起跟爹地已經連續有兩個星期沒有見面了，雷憶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爹地，我坐車坐過站了，你來接我。。。。。。」

十幾分鐘后，一輛純黑色的蘭博基尼停在了雷憶的面前，雷方與卓風揚一起下車。

「阿憶，等了很久了嗎？爹地剛才跟香港的一個客戶談業務，餓了嗎？你媽咪在家裡等著你吃飯。」

「沒有等很久，回家吧。」雷憶搖了搖頭。

「阿憶，你爹地剛才把陳總扔在了飯店，接你來了。」卓風揚是雷方的第一批員工，人際關係好，能力高，現在已經做到了公司的第三把交椅了。

雷憶笑了笑，上了車。

雷憶沉浸在記憶中，微笑地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那個熟悉卻已經許久沒有撥過的電話，

「爹地，對不起。」

「怎麼了，阿憶。」雷方在凌晨兩點半看到自己在中國用的電話響了起來，心裡就一直緊張著，害怕雷憶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爹地，這次暑假我回美國陪你。」

「好，你沒事就好，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掛上電話，雷憶看了看時間，現在應該是美國凌晨兩點半，爹地還能在電話鈴聲響了兩聲之後立刻接起電話，其實一直以來誰都沒有變，只是自己沒有懂得而已。

坐在侯機場的椅子上，雷憶一直閉著眼睛，是因為她不想讓一直在眼珠子里打轉的淚珠落下來。

「阿憶。」是許哲曦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雷憶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原來許哲曦在自己身邊坐著。

「你怎麼在這裡啊？」雷憶雖然驚訝，但更多的是喜悅。

「哲曦，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接你機啊，有想我嗎？」許哲曦拉起雷憶的手，已經一個月沒有見了，雖然每天都視頻聊天，但永遠比不上真真切切地兩個人在一起。

「阿憶，我會在你身邊，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面對。」許哲曦其實一早就在就到機場等雷憶，為了給雷憶驚喜，一直躲在角落，他看到了雷憶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也知道雷憶關於自己的過去與家裡的事情全都沒有告訴別人，包括自己，他一直沒有去問，不是不敢，而是他認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包括自己，雷憶想說，自己會說出來，他有信心，雷憶終有一天會把事情都會告訴他的，就像他一樣。

雷憶緊緊地捉住許哲曦的手，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有這麼一個人，這麼優秀的一個人，這麼喜歡自己的一個人，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很幸福，如果能夠一直都這樣，該有多好啊。。。。。。

許哲曦輕輕地撫摸著雷憶的頭，輕拍著她的頭，輕拍著她的背，

「傻丫頭，別哭了，哥哥帶你去一個你一直都想去的地方。」

「那裡？」

「走啦。」許哲曦輕輕地擦了雷憶臉上的眼淚，拉著雷憶的行李箱，拉了拉她的手，一起離開了機場。

上到了計程車，許哲曦報上了一個地址，雷憶疑惑地看著許哲曦，

「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到你就知道了。」

許哲曦輕輕地摟住雷憶的肩膀，雷憶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還是乖乖地靠著許哲曦身上，許哲曦身上還是有那淡淡的肥皂味。雷憶的心很快就安定下來了，昨晚與外婆通宵聊天，很快，雷憶就進入了夢鄉。

「阿憶，到了。」許哲曦輕聲地在雷憶耳邊說了一聲。

雷憶跟著許哲曦下車，發現自己在一片商品樓中，雷憶蹙起眉頭望向許哲曦，

「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了你就知道。」許哲曦拉著雷憶走向一幢商品樓，搭上了電梯，按下了十八樓的按鈕。

「去我家。」許哲曦悠悠地說。

雷憶還沒有反應過來，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

這棟商品樓都是小戶型住戶，許哲曦大四下半年就要出來經營他的公司了，不住學校宿舍，家裡離公司也很遠，所以他就租下了這個公寓。

雷憶跟著許哲曦來到了屋子裡，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商品樓，裝修很簡單，客廳有一組素色沙發，一台液晶電視，廚房裡有簡單的爐具和一張餐桌，但許哲曦基本上不會做飯，所以廚房基本上就沒有什麼用具和特別乾淨，來到了卧室，卧室不大不小，有一張雙人床，一個木製衣櫃和一張書桌。書桌上有很多文件，但是堆放得很整潔，檯燈旁邊有兩個相架，雷憶細看，一個相架上是許哲曦與他父母在旅遊時的照片，令一個相架，是放著。。。。。。

雷憶一直迴避的問題終於擺在了她的面前，這張照片上那個穿著碎花長裙，扎著麻花辮，臉上綻放幸福笑容的女子，是雷憶和許哲曦一直在迴避的一個人。雷憶知道她跟許哲曦交往了兩年，知道許哲曦深愛著她，知道在她離開的一年裡，許哲曦一直在找著她，也知道許哲曦是因為深愛她，所以將公司名改為唯薇。。。。。。著這一切的一切，不是雷憶不知道，而是她一直不想去面對而已、

許哲曦看到雷憶看著書桌的東西出了神，跟著她的目光看，原來她是在看她的照片。許哲曦走到雷憶身後，輕輕地摟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她叫方雪薇，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嗯，我知道。」

「阿憶，她在大二那年暑假就徹底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學校說她申請了退學，有人說她去了美國。我找了她一年了，幾乎把整個美國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她。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辭而別，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原因離開了我，我現在只知道你走進了我的世界。你是我的現在，而她，現在只屬於我的過去。。。。。。」

一年的苦苦尋覓，讓許哲曦明白，她可能只會永遠地活在他的回憶里、他的心裡，永遠地成為他最美好的那部分記憶。

「嗯。。。。。。」

許哲曦慢慢地拿起那個相架，定在那裡看了很久，最後神色黯然地把相架放在書桌最下面的抽屜里，轉身望著雷憶。

「一年的等待時間讓我變得消沉，那一年，我學會了酗酒，學會了吸煙，脾氣也變得很暴躁，謝謝你來到了我身邊，拯救了我。」

許哲曦抱住了雷憶，雷憶感到了他以前的落寞和無助，亦緊緊地抱住了他。

「哲曦，我也感謝你來到了我身邊，讓我明白，我不是一個人。」雷憶把頭埋在許哲曦的胸膛，聲音悶悶地說。

雷憶餘光看到了在許哲曦床頭櫃的檯燈旁也還有一個相冊，而相冊上面的人。。。。。。

「你偷拍我。」雷憶笑著拍了一下許哲曦的肩膀，跑向了床頭櫃，拿起了相冊，相片上的自己身著大紅色清朝服裝，梳著旗頭，正在跳舞轉動著，那是木蘭居在替一位八十歲老奶奶祝壽，雷憶表演節目時，許哲曦在觀眾席上給雷憶排的照片。

許哲曦拿起那個相冊，親了一下相片里的雷憶。

「什麼偷拍，我是光明正大的拍的。照片親過了，什麼時候。。。。。。」

雷憶也不顧許哲曦說什麼了，紅粉菲菲地跑出了卧室。

許哲曦笑著跟在了雷憶的後面。

「阿憶，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

「嗯，好啊，吃什麼？」

「樓下新開了一家粵菜飯店，要不要試一下？」

「好的嘞。」雷憶在x市從來沒有試過粵菜，如果這裡有一家味道正宗的粵菜，那她就可以時不時就可以解解鄉愁了。

步行十分鐘，來到了這家名為「粵家鄉」的飯店，飯店裝飾古樸大方，桌椅都是由紅木製成的，店裡的牆壁上掛滿了有關廣東文化的照片，大多數是黑白的，別有風味。

一位身著旗袍的美女服務員拿著兩本封面是木製的菜譜放在桌面上。

「兩位，請問想吃點什麼？」

許哲曦望向雷憶示意她點菜。

雷憶沒有翻開菜譜，用粵語點了幾道菜。

「一份醬油雞，一份香芋扣肉，一份燒肉，一份例牌豬骨菜乾湯，加兩個白飯，甜品要兩碗雙皮奶，還有幫忙泡一壺菊普。」

服務員點了點頭，記下菜名，退了下去。

「你點了什麼東西？」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看來我還要去學習一下粵語才行。」

「你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

菜一道道地上來，許哲曦與雷憶都吃得不亦樂乎，許哲曦是第一次吃到那麼正宗的粵菜，而雷憶是在異鄉第一次吃到熟悉的味道，雖然粵菜的味道大同小異，但是，這家店的味道跟以前自己吃的根本就是一樣的，而且擺碟時的裝飾品的造型都如出一轍。

「服務員，請你把這裡的廚師長請出來。」

「好，請稍等。」服務員雖然很迷惑，但是還是答應了。

兩分鐘之後，雷憶看到了異鄉熟悉的面孔。

「許伯伯。」

「二小姐。」

「許伯伯，你怎麼在這裡？」

「我喜歡到處生活，剛從上海過來，這裡正好邀請我，我就過來了。二小姐，你呢？」

「許伯伯，我在這裡讀書，所以就在這裡了。」

「二小姐，變漂亮了。」

「是嗎？」

。。。。。。

這個許伯伯，是雷方以前餐廳的員工，雷憶小的時候去餐廳找雷方時，許國就會煮很多東西給她吃，雷方沒空時，他也會陪著雷憶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很好。

「阿憶，你們認識？」因為他們交談用粵語，所以許哲曦沒有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嗯，他是我爹地以前的員工，小的時候，他經常煮東西給我吃。」

許哲曦點了點頭。

「哲曦，我爹地是一個商人，挺有錢的，現在在美國，公司在美國也上市了。」

許哲曦之前從雷憶的言行舉止就看出來她是很有教養的人，加上她的舞、歌、蕭都很精通，家裡沒有錢是培養不起來的，所以許哲曦一直都覺得她家裡環境不錯，所以沒有很驚訝。

「阿憶，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你里的事。」

雷憶笑了笑，低頭喝著那味道熟悉的湯，這些事千轉萬回都只能吞在自己的肚子里，從沒想過跟別人說，但是在剛才就隨口跟許哲曦說了，可能自己真的信任他，在他面前不需要有隱瞞。，也不需要刻意地武裝自己。

面具戴久了也會累，特別是心累。大學交到的朋友，戀人，都不是因為某個目的而接近自己，他們都是因為喜歡自己而跟自己相處。看似令人羨慕的身世，卻給雷憶帶來了不少的煩惱。為了避開這些煩惱，她寧願對所以人隱瞞，靠自己活著，靜靜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