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才知封號

從走廊轉移到屋裡，月上柳梢頭，嚴丹早已睡著翻了好幾個身，並佔據了大半張床，父母也催了好幾次睡覺。

姐妹倆終於停下來，閉上酸澀的眼睛又用力掙開，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

「姐，你看咱們編了這麼多呢，太厲害了！明天就可以換成香噴噴的人民幣了，哈哈哈。你說，賣多少錢一條呢？」一想到錢，辛苦勞累都化為泡影，嚴彥激動的直接把那十幾條手鏈往屋裡摟。

「你小點聲，都睡覺呢。賣1塊5一條好了。你同學會不會不買？」雖然嚴希有信心，還是忍不住問。

「放心好了，只要我想賣，她們就會買。」嚴彥拍著胸膛保證。要說嚴彥的交際能力可比嚴希強多了，嚴希本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宗旨，嚴彥則是一把火把友情燃到極致，經常這個同學家住一晚，那個朋友家住一晚，交心的朋友也就多了，好在那時的社會風氣還不錯，不然父母都得急死。當然，嚴希也有這種情況，只是好到那種程度的朋友也就那麼三兩個。

「那行，明天我在家再抓緊多編點，明晚就得去學校了。你悠著點，等放暑假咱倆再好好打算。趕緊睡吧，明天還上學呢。」

「嗯。」

兩人收拾收拾，把嚴丹推到一邊，嗖嗖爬上床睡覺。

由於嚴彥出生的時候，村裡的土地已經分完了，算起來家裡就只有三人份的地，卻是不算少的。因為嚴振華是一個「豬伢」（為生豬買賣雙方牽線搭橋、儘力促成其交易、並從中抽頭獲取一定數量傭金的一門行業），盡日走村串巷的，不能作為一個完全勞動力，家裡的地租了一部份出去，平時主要是高敏君打理，只到了收穫時忙不過來，舅舅小姨會抽時間來幫忙。父母也總是希望孩子學習好，所以三姐妹干農活比較少，在村裡其他小孩的眼裡，她們的日子可是太好過了。

這天是端午節，嚴希只除了打吊針和祭祖的時候到祠堂拜祖宗，之後把祭祖用的雞肉拿一部份給外婆送去外，其餘時間大都在折騰那些手鏈，最後眼睛都有點視物不清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還鬧了個笑話。

「奶奶你吃雞肉，這塊沒有骨頭的。」姐妹從小就被教導，吃飯的時候要給老人夾菜，儘管高敏君吃過很多老太太給的苦頭，基本的敬老還是做到的。所以老太太在小兒子家吃飯，一向感覺甚好。

「好，只是這雞肉怎麼這麼松，還辣辣的？」老太太剛放進嘴裡的『肉』，就被吐了出來。

大家湊近一看，都笑起來。

「這不是姜么？姐，你怎麼把姜當作肉了？太久沒吃肉，不知道肉長什麼樣了嗎？」

可不是嗎，那姜拍的鬆鬆的，沾上了湯汁，顏色、大小都跟雞肉似的，上面還掛了一根蔥絲，不仔細看還是有點像的。

「誰把姜弄成這樣子的，能怪我嗎？」嚴希不服氣。

「呵呵，是你爸爸拍的，我平時都是切絲的。」高敏君眼一瞟，指著嚴振華笑，大有找你爸麻煩去吧的意思。

「都怪老爸，你快給我奶奶挑塊肉吃。」

「好好，是我的錯，以後我不進廚房了。不過囡囡，你這眼睛也要好好保護，晚上別熬太晚了，學習也是，做別的也是。萬一戴著副眼鏡下田，眼鏡掉田裡了，那不是瞎耽誤功夫嘛！」

說的大家又是一陣好笑。

吃完飯，嚴彥拽著嚴希進屋把門關上，神秘兮兮的掏出十來塊錢往桌上放，「姐，看。有幾個人身上沒帶錢，說回頭再給，我讓她們先戴著了。怎麼樣，我厲害吧！」

「嗯，不錯，就知道你嘴皮子厲害。我今天還編了不少，樣子有點差別，我自己先戴一條，剩下的你看著辦吧！」嚴希看著那錢算了算，除去買繩子和串珠的成本，這麼一個晚上，一個多星期的伙食費就有了，雖然有點費眼，不過跟母親辛苦好幾個月種的玉米比，明顯是輕鬆多了。

「我每天晚上還能編點呢，雖然比你編的差點。半個月，我就讓咱的手鏈風靡全校，呵呵。姐，那這錢……」

「錢你先找個地方收起來吧，先別用，找個本子記下手鏈數和錢數，最後看看能掙多少啊。還有啊，別太招搖了，記住，學習始終是正事。」

「知道。」嚴彥一邊應著，那邊就開始在抽屜里翻開了。

嚴希推著車出了門，碰上二班的嚴玉蘭，兩人搭拌一起走。

小學的時候，兩人關係極好。小夥伴都喜歡結伴上學放學，偏偏嚴玉蘭愛睡懶覺，等她一起上學多半都會遲到，慢慢的也沒有人願意和她一起走了。只有嚴希，天天去喊她。那時老師對付遲到的辦法，就是抄課文，導致嚴希小學時好多課文都能倒背如流。有時抄到很晚，困的睜不開眼，也會委屈的哭，想著再也不要找她一起上學了。過不了兩天，禁不住嚴玉蘭哀求，又會重複以前的日子。嚴彥總恨自己姐姐怎麼那麼不爭氣。

上初中后，雖說是同一學校，畢竟不同班，各人有各人的新同學新朋友，關係逐漸疏遠了。

在上一世，初中畢業后，兩人離的更遠，感情反而又親密了起來，在人們發出類似感情總會隨時間、空間變換而改變的感嘆時，以一種高姿態向嚴希詮釋友情。

微微側頭看著身邊這個和自己同齡的女孩，嚴希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她們明明不久前還相見，還一起暢談，這才幾天，已經隔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她和丈夫兒子住在娘家照顧父母，母親總嫌棄女婿沒本事，不給好臉色。他們其實可以不回來住，只因想著父母年邁、哥哥不在身邊。她現在卻很糾結，一邊擔憂父母，一邊心疼丈夫，總是夾在他們中間，日子過得太沒有意思……

「你怎麼今天就去了？」嚴玉蘭感覺到嚴希的視線，轉過臉來，圓圓的臉上五官慢慢長開，眉眼間已經跳脫了嚴希身上小女孩的青澀，已經有了少女的韻味，「身體行嗎？」

嚴希再一次感嘆自己浪費糧食。

吃的不少，肉不長，個子也不長，真不知道吃的東西都到哪裡去了。嗯，好像是到了16歲才來的yj，發育的那叫一個遲緩啊，老媽還擔心會不會是『石女』，揪著去醫院檢查。

「感覺好的差不多了，在家呆著無聊。」嚴希想想，好像別人在家都是要幹活的，這麼說有點打擊人，又道，「況且快考試了，難保不會考砸了。」確實，中學的知識，已經太久遠了，腦子裡是漿糊一團。

「你這年級二號種子，還考砸了，那別人不是得被老師天天提根鞭子在屁股後面追？」

「二號種子？」嚴希詫異，沒聽過這封號啊。只知道有一號種子。

「你們班主任經常來我們班吹噓，說一號種子二號種子都在你們班，比考試，再來幾個二班你們一班都不怕。」嚴玉蘭一副你少見多怪的樣子，讓嚴希苦笑。

班主任，你還能再高調一點么？但是，你別把我扯上啊。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今天晚上，你們班搞活動，還邀請我們班參加呢。我們班的人說了，想要看看你們班一號種子和二號種子的才藝！也不知道心愿能不能成呢。」

看那賊兮兮的笑臉，滿含不懷好意。嚴希當即剎車停下，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