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糾結
渾身無力,永璂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面臨這麼艱難的選擇,無論如何選擇,他都難逃良心的責備。他不是不知道傅恆的心思,只是……
他不得不上當,因為,他決不允許自己那麼懦弱到故意耽擱時間,以求心安,那樣,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可是,真的到了非得做出一個選擇的時候,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無力的倚在一棵大樹上,永璂抬起頭,看著湛藍湛藍的藍天,朵朵白雲漂浮其中,看起來上是那麼的美麗,可是,有多少人就是在這美麗的藍天下,永遠的失去了性命。
「皇額娘,你給兒臣出了一個大難題,你教教兒臣,該怎麼做?」
可惜,永璂的心聲,景綉聽不到,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變故,而且,就算她在,也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雖然有著滿腹的愁緒,頭疼不已,但是起碼的警戒心還是有的,當身後響起腳步聲,他立刻就進入了戒備,但是……很快就放鬆下來了,因為他認識這個腳步聲,是鍾圻!
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那一年多幾乎日日夜夜都在一起,彼此的不需要說話,只腳步聲就能認出對方來。
鍾圻靠著一棵樹優哉游哉的坐在那兒,好像沒有看到永璂這個人似地,隨手掐了一個草葉子在手中擺弄了好一會兒,然後放在唇邊,輕輕的吹奏了起來。
這個曲子,名叫清心咒,永璂聽過很多遍,熟悉到對樂律不怎麼了解的永璂都可以吹奏出來。每次,他遇到煩心事的時候,這個曲子總是會及時的響起來,讓他知道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好兄弟,而且這個清心咒也很有效果,每次聽了之後,心情都會平復很多……
「圻!」
永璂剛一開口,鍾圻的曲子便戛然而止,抬頭微笑,微微挑起眉頭,「嗯?」
「我遇到麻煩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鍾圻沒說話,只是用目光示意永璂坐下,然後目光中充滿了鼓勵,靜靜地看著永璂。
永璂嘆了一口氣,坐在鍾圻身邊,將自己的矛盾娓娓道來,最後眉頭深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圻,我真的很頭疼,不管我怎麼選擇,都是錯的。我若是救了盈江的百姓,會讓我們的線人陷於危險之中不說,和緬甸的戰爭也會無限期的延長下去,只要有象兵在,仗就會打得萬分辛苦,死傷慘烈。若是我假裝不知道,盈江今天就會成為一座血城……」
鍾圻靜靜地聽永璂說完,但是聽到這裡,突然站起身,俯視永璂,決絕的打斷永璂的話,「錯!」
永璂蹙眉,疑問的目光看向鍾圻,他完全不明白鍾圻為什麼那麼說。可是,鍾圻這次卻缺少了默契,好像沒有看懂永璂的目光,就是不說話。
無奈的永璂只得再次開口,「什麼地方錯了?」
「全部都錯了!」鍾圻挑眉,聲音不由自主的抬高,這次,鍾圻看懂了永璂疑問的目光,接著說下去,「你怎麼鑽牛角尖,死心眼起來了?這可不像你,以前的你,說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絕不誇張,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有什麼好睏擾的?這件事情,不論你做什麼選擇,都是對的!如果你救決定出兵,能救一個城的百姓,如果你覺得不出兵,就可以保護我們的線人,在緊要關頭,給予猛白致命的一擊!所以,不管你選擇什麼,都沒錯,多事對的!」
永璂只覺得被打了結的腦子一下子豁然開朗,頓時有一種醍醐灌頂般的感覺,或許,真的是他……鑽牛角尖了,可是,這個決定還是不好下。
鍾圻看到永璂陷入沉思,表情多變,總算是收起了之前的疾言厲色,目光也變得柔和了很多,像之前永璂那樣,倚著大樹,拿起手中的草葉子,一曲清心咒再次響起,或許,他自己也需要聽聽這清心咒了。
過了好一會兒,永璂總算回過神來,忽的起身,只看那堅定的目光,就知道他已經有了決定,還是以前那個周旋於虎狼之中,面不改色,全身而退的烏拉那拉·徹辰!
「圻,謝了!」
鍾圻微微一笑,高高的挑起眉毛,「能為十二阿哥效勞,卑職榮幸之至!」
永璂看到鍾圻這個樣子,橫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就算是想通了,有了決定,永璂的心情也一樣沉重,所以沒有像往常一拳打過去。
「所謂戰爭,就是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永璂如是說,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是說給鍾圻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只知道自己似乎是在說服什麼。
當永璂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傅恆的時候,傅恆看向永璂的目光,灼灼發光,但是只是一瞬間,便恢復淡然。
耳邊響起自己之前跟兒子福康安說的話,「不管他如何抉擇,都是錯的!但是,同時,不管他如何抉擇,也都是對的!若是他決定發兵,說明,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若是他決定不發兵,則是一個合格優秀的……儲君人選!」
只有傅恆自己知道,他其實想說的是,「若是他決定不發兵,則是一個合格優秀的帝王!」
當天晚上,有士兵跌跌撞撞,焦急的稟告,說是盈江火光連天,狼煙四起。
傅恆這才「慌裡慌張」的點兵,本來他不想永璂跟著一起去盈江支援(所謂的支援,其實傅恆心裡很清楚,就是去收拾爛攤子,順便做做樣子給猛白看而已),但是永璂很堅持的跟了上去,因為,他要親眼看看,那個被他捨棄了的城市,那些被他捨棄和犧牲的人。
未到盈江城門口,永璂就嗅到了血腥味,這種氣味,他不陌生,剛到廣西的時候,聞到這樣的氣味,看到死人,還會噁心到想吐,後來慢慢的就習慣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聞到這樣的氣味,竟然再一次反胃不已。
他很想退去,但是理智不允許自己做逃兵,就算再怎麼不想面對,也要咬緊牙關,勇敢的對面對,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後悔的資格。
到了盈江,看著那滿地狼藉,哀鴻遍野,耳邊傳來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聲,永璂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把鈍刀狠狠的割來割去,明明不是很尖銳的痛,但是渾身戰慄,想要逃,卻沒有逃避的資格,也沒有出路。
雙拳緊緊的握在一起,指甲刺入肉中,可是他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擰在一起的眉頭,好像能打出一個結似地……
這個時候,一隻有力的大手搭在永璂的肩膀上,雖然肩膀有些疼痛,卻讓永璂回過神來,回頭看向鍾圻,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勾起嘴角,努力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但是那笑容中卻又一絲苦澀。
若是在別的時候,鍾圻定是要調笑一番的,可是這次他沒有,反而也對著永璂微微勾起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很讓人安心,就好像每次出戰,浴血奮戰之後,看到彼此都還好好的活著時,那種欣慰的笑容。
不遠處的福康安看到這一幕,微微皺起眉頭。他知道,對於一個武者來說,從背後搭人肩膀是多危險的事情,一般情況下,對方的第一反應,都是無意識的回擊。
當初,為了試試永璂離開的那一年多,長了多少本事,他也曾從背後搭永璂的肩膀,可是那次,差點讓永璂一個過肩摔給放倒,可是,這個鐘圻卻一點事情都沒有,這該是怎樣的信任?
沒有來由的,福康安心裡有些不舒服,看那個鐘圻有些不順眼!不,他從來都沒看鐘圻順眼過,官職不大,心氣兒倒不低,傲到骨子裡去了,雖說有點本事,這年頭,有本事的人多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出頭的,這樣的人,若不是走運認識了永璂,根本不可能入他的眼!
三人各懷心事,而傅恆,則好好的利用了這次盈江破城的事,激發了士氣。看著自己的同胞這樣凄慘的死去,將士們群情激涌,恨不能立刻將緬甸人通通殺死,然後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才好!
永璂靜靜地聽著,傅恆真是一個會說話的人,說得戰士們群情激涌不說,連他熱血沸騰的,甚至暫時忘記這些人是因他而死,也看不到眼前血流成河的一幕,一顆心都飛到了戰場上……
再次交戰,看完剛傳過來的密信,永璂目光決絕的將它丟在火爐中,毫不猶豫的燒掉。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不能每次都依賴內線傳來的消息!
再次看到那個瘦瘦小小的緬甸王子,永璂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怎麼他還好好的?」
他還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是福康安和鍾圻兩個人聯手對付一個緬甸王子,雖然那個人功夫確實不錯,但是福康安和鍾圻兩人聯手,沒有任何疑問,必勝!就算因為時間倉促,不能取他性命,也能重傷於他,可是,現在他卻好好的……
鍾圻明明聽到了,可是微微低頭,眉頭深鎖,好像沒有聽到似地。
福康安看到鍾圻這樣,心裡憋著的一口氣也消了一點,還算他是有點眼色的,狀似無意的開口,「上次,出現了一個神秘人把他給救了,那人的武功,比緬甸王子還要高一些!」
永璂頗為震驚的向福康安,緬甸竟然還有一個高手?一場戰爭,比起運籌帷幄來說,一個人的能力確實不怎麼顯眼,但是,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對整個戰局,還是很有影響的,看來,這又是一個大麻煩!
「之前見過那個人嗎?」
福康安搖頭,「沒有!雖然只是露了幾招,又穿著普通士兵的鎧甲,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是個高手!」
永璂沒有再開口,只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注意一個那個人。可是,之後多次交戰,那個人都沒有出現,而大清的死傷都很嚴重。因為盈江的大半個城都被猛白毀掉,死傷無數,兵法有雲,哀哀兵必勝,雖然這次大清沒有勝,但是猛白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幾次下來,看到這麼嚴重的死亡,傅恆都快沉不住氣了,但是永璂卻很沉得住氣,都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若是不能將緬甸徹底擊敗,那盈江的犧牲,就徹底沒有意義了。
看到那麼嚴重的犧牲,傅恆已經幾夜難以入眠了,這一天,永璂總算是出現了,拿來了傅恆一直想要的,內線傳來的消息。
原來,猛白越打越又信心,竟然計較著,要大清的將士,全軍覆沒。同時,這也是一次機會,一次讓猛白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機會。
這次,他愛新覺羅·永璂以皇子阿哥的尊貴身份起誓,定要他猛白後悔侵犯大清疆土!
兩軍交戰,彼此上位動手,只目光在空氣中交匯,就有了火星。
「瑤林,你去對付那個緬甸王子,我和鍾圻在一旁協助你,只要那個神秘人一出現,我和鍾圻就會拖住他,剩下的就交給將軍了!」永璂如是說,經過這幾次戰役,永璂算是明白了,那個神秘人,就混在緬甸士兵中間,關鍵時刻保護緬甸王子,很可能是緬甸國王猛白為兒子留下的護衛。
之所以這麼安排,是因為他看出來了,福康安不是很喜歡鐘圻,鍾圻也不怎麼喜歡福康安,只是為了不讓他為難,所以保持沉默,要他們兩個人配合,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而且,三人之中,數福康安的武功最高,他對付緬甸王子是最好的選擇。而他和鍾圻,合作那麼多次,很有默契,兩人聯手,對付那個神秘人,絕對不成問題。
在廣西的時候,永璂明白了一個道理,戰場上只有勝負,生死,沒有什麼道義不道義,公平不公平的,所以,兩人聯手對付一個人,他沒有任何一點的壓力。
可是,永璂怎麼也沒想到,那個神秘人沒有再出現,一切很順利。
當然,最震驚的不是永璂,而是猛白!
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在葫蘆口布下重兵,把清兵引進去,然後封死出口,瓮中捉鱉,就可以讓清兵全軍覆沒,讓大清朝的皇帝從龍椅上驚下來。可是,事實上,一切都變了,是瓮中捉鱉,不過他,他的緬甸將士才是那隻鱉,清兵好像一早就看穿了他的計劃,將計就計,將他困在了葫蘆口,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結果,他,身為一國之君,連帶著他的王子,他的將士,一起淪為了階下囚。
傅恆的態度很強硬,看向猛白的眼神充滿了不屑,一國之君被俘虜,緬甸永遠都別想有翻身的機會了!見猛白努力維持著屬於一國之君的驕傲,傅恆得意的笑了,生平打過無數次的仗,什麼樣的勝利都經過了,可是,俘虜國王,還真沒試過,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國王果然好氣勢,請國王好好休息,擇日,我們一起進京,面見我們大清朝的皇帝陛下,如何?」
猛白的一張臉氣得發白,忽的起身,「你們有一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如今,我也是這麼一句,告訴你們……」
緬甸王子拉了拉猛白那寬大的衣袖,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不贊同的目光讓猛白咽下了剩下的話,不過,他還是氣喘吁吁的斥道:「慕沙!」
慕沙聲音低沉,有些嘶啞,但是很堅定,「爹,您可曾記得,他們還有一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永璂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一句話也不說,越來越發覺,這個猛白沒有什麼大能耐,倒是他的兒子看起來是個極聰明的,若是他當了緬甸國王,可能就更麻煩了!若是想要一勞永逸,僅僅要緬甸臣服還是不夠的,至少還要讓這個緬甸王子到紫禁城做質子才行!
唇槍舌戰,永璂沒有興趣,一直以來,他都奉行禍從口出,多說多錯的原則,不管是在皇宮,還是在廣西,他都是一個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人!這次,也不例外,他靜靜地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的營帳,看到鍾圻正無聊的坐在那兒,頭一點一點的,分明是困極了。
永璂上前,晃醒半夢半醒的鐘圻,「困了就回自己的地兒睡去,在我這兒邀功呢?」
鍾圻白了永璂一眼,一點也不顧及形象的打了個哈欠,「我今兒算明白什麼叫好心被驢踢了……」
永璂瞪他一眼,「你罵誰呢?想打架是不是?」
在外人面前說話,永璂總要把話在腦子裡過三圈,仔細的想清楚,可是,在鍾圻面前,他永遠都不用那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而且,聽到鍾圻那麼說話,永璂也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倒不是說他喜歡被罵,只是當初在軍營的時候,朋友之間沒上沒下慣了,一兩句粗口實在不算什麼。只是他身份曝光之後,除了鍾圻,再沒人當著他的面敢說了,一時間,竟然有些戚戚然。
困極了鍾圻,哪裡有心情動手,慌忙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我說錯話了,行不行?我來是想告訴你,那個神秘人今天沒有出現,不代表以後不會出現,小心一點!」
永璂挑了挑眉毛,「知道了!你以為我是傻子不成?」
鍾圻也沒心思管永璂的態度,只是眉頭深鎖,「我當然知道你知道,只是不說出來,心裡難受,總感覺什麼地方怪怪的,可能是一切進展得太順利了吧!」
永璂也收斂起調笑的神色,微微蹙眉,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咱們勝得也不容易呀!」
鍾圻搖頭,「我不知道,就是一種怪怪的感覺,你別管我了,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你不是還有內線嗎?逮住那個神秘人還不容易?」
邊說變往營帳外走,走的時候,還不停的打哈欠,可是一出門,立刻站得筆直,再沒有之前那懶散模樣。
永璂眉頭深鎖,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或許真的有什麼地方怪,也說不定!很多時候,人的直覺是很靈驗的!
人和動物一樣,對於危險,總是能多多少少感應到一點的!戰場上,有的時候,救命的正是這種,對於危險的直覺!
「十二阿哥,我怕那個神秘人會出現,這段時間,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看著福康安緊張小心的樣子,永璂笑了起來,「剛剛有人說了一樣的話!」
福康安微微蹙眉,不用說,他也知道那個人是鍾圻,「哦,也是我多事了,如果有什麼行動的話,內線應該會有消息傳來!」
永璂拿出身後剛收到的密信,「沒錯,我剛接到消息,原來,緬甸王子是個女人,她應該是緬甸公主,那個神秘人愛慕緬甸公主,但是猛白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所以他只能暗中保護緬甸公主,我們小心部署一下,把那個人也揪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永璂嗤笑了一下,怪不得身體那麼瘦小了!只是,因為小燕子的原因,永璂對於那種高來高去的女人,實在是沒好感。不,準確的說,他根本不認為那是女人!
最近,景綉休息得不是很好,雖然知道緬甸的那場戰爭會勝,而且,她一早就命富察皓祥安排了人進緬甸,但是,她還是會很擔心!戰場上刀槍無眼,就算有傅恆護著,她也怕永璂會受傷。只要戰爭一日不結束,只要永璂一日不回來,她懸著的一顆心就沒有辦法放下來。
景綉這樣,乾隆也沒辦法,有些事情,就算明知道做了景綉會不開心,他也是會做的,總不能把好好的一個皇子,養成廢物吧?他知道景綉心細,愛胡思亂想,所以特意給坤寧宮換上寧神香。
景綉不開心,雖然努力不讓乾隆有壓力,但是眉宇之間,總會露出一點(景綉私心裡,也是故意的,為的不過是乾隆更多的寵愛,她看得出來乾隆對永璂還那麼小就上戰場,還是很抱歉的),乾隆哄了,可是效果不是很明顯。
在加上雲南一直傳來讓他擔心的消息,乾隆的心情也很不好,於是,去坤寧宮的次數也就少了許多,反而去找那些年輕美貌的女子發泄。
這一夜,景綉一個人,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個女人出現在她的眼前,一身大紅色的旗裝,渾身的氣勢,雍容華貴,站在那裡,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如同刺目的陽光一般耀眼。
這是誰?
景綉迷迷糊糊的,努力掀起沉重的眼皮子,仔細看眼前這個女人……
「烏拉那拉·景嫻?!」景綉一下子嚇得睡意全無,忽的起身。
烏拉那拉·景嫻苦笑一下,點了點頭。
仔細的打量烏拉那拉·景嫻,直覺告訴景綉,她,對她應該沒有惡意,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佔了她的身體,害死了她!
烏拉那拉·景嫻好像能看穿景繡的心思似地,「本宮今天來,是謝謝你的!」
景綉知道,害怕是沒有用的,反而冷靜了下來,努力扯出一絲笑容,「謝我?謝我什麼?」
這坤寧宮到底是烏拉那拉·景嫻的地方,景綉來了之後也不曾做什麼改變,所以,烏拉那拉·景嫻很隨意的坐下,「本宮以前以為,你搶佔了本宮的身體,害本宮變成孤魂野鬼,還跟皇上……心裡很討厭你!但是,本宮這個人,恩怨分明,見你對永璂很好,為了報答你,你難產的時候,便幫了你一次。可是,你從寶月樓上掉下來的時候,本宮覺得恩情已經還了你,便不想救你。但是,後來想想,又怕你摔死了,本宮也沒法回去,無人照顧永璂,所以,出手接住了你,雖然遲了一點。之後,本宮一直很後悔,特別是看到他……對你好,本宮就更後悔了。可是前幾天,本宮突然很慶幸本宮那麼做……」
怪不得從寶月樓掉下來的時候,出現了一股力道,原來竟是她!景綉總算解開了一直以來困擾她的謎團!不過,被一隻鬼跟著,感覺還真有點滲人!
看著烏拉那拉·景嫻彆扭的樣子,景綉打心眼裡笑出來了,這個烏拉那拉·景嫻真是個直腸子,什麼話都說,不過,還真是坦率得很呢!
「本宮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本宮死了,黑白無常卻不來勾我的魂,還看不到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因為那個時候,本宮應該還沒死,只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你佔了本宮的身體,所以本宮成了隱形人!」
景綉微微低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跟本宮說抱歉,本宮七天前才從黑白無常唏噓的談話知道,如果不是你取代了本宮,此時本宮已經被廢,然後凄涼的……死去……」說這話的時候,烏拉那拉·景嫻神色痛苦,好像還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趁著所謂的七夕回魂之夜,過來看看你,跟你說聲謝謝!你放心,我不曾向黑白無常透露過你的存在!」說到這裡,烏拉那拉·景嫻站起來,微微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蹲禮,「永璂以後就拜託你了!」
景綉慌忙上前扶起她,「你別這樣,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烏拉那拉·景嫻看著景綉,目光灼灼,「你,可以答應本宮一個請求嗎?」
景綉嘴角有些抽搐,她說了這麼多,這些才是最終目的吧?
「什……什麼?」
「本宮,想上你的身!本宮想跟……」烏拉那拉·景嫻的臉頰突然有些緋紅,好像是害羞,但是神情卻有些苦澀,「跟皇上說說話!」
景綉打了個冷顫,她自然是不想的,「你就這樣去……去見皇上,不就行了嗎?」
烏拉那拉·景嫻搖搖頭,有些緊張的抓著景繡的手,「皇上是天子,有諸神庇佑,本宮近不得他的身!」
烏拉那拉·景嫻的身上沒有溫度,手很涼很涼,涼得景綉打了個冷噤,她不想,也不願意同意,鬼上身,聽著就很恐怖,而且,萬一烏拉那拉·景嫻上了她的身,就不肯走了,那她該怎麼辦?
什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呀!她就是小人之心了,她景綉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小人!
看到景綉不情願的神色,烏拉那拉·景嫻放開景綉,收起懇求的神色,恢復之前的高貴氣勢,之前那樣已經是她的底線了,她決不允許自己低到塵埃,任何人都不行,「你若不願,就罷了!」
景綉只覺得在這樣的人面前,自己……有些自慚形穢。
「本宮走了!」烏拉那拉·景嫻轉身就要走,不就是不見皇上嗎?又不是什麼大事!
景綉心裡「咯噔」一下,在心裡質問自己,「你算什麼?一個異世孤魂,一個及不上烏拉那拉·景嫻一根頭髮的自私女人,你搶了她的兒子,搶了她的丈夫,還搶了她的地位,如今,她不過就是想要見見自己的丈夫,你都不成全,那你算是個人嗎?」
「可是,我還有永珏和和孝啊!萬一,萬一烏拉那拉·景嫻反悔了怎麼辦?萬一,萬一……」景綉心裡另外一個聲音,弱弱的反駁。
「她那麼高貴,那麼率直,怎麼可能會反悔?就算反悔了,她也不會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你早就已經死了,永珏和和孝是借著她的身子生下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不是你的,這裡沒什麼東西是屬於你的!」
「我……」
作者有話要說:汗,放假還得回老家,事特別多,擠了幾天的時間,才擠出這麼點字,真是對不起大家,抱歉,抱歉!ps:感謝qq64224441,magma6hk兩位親的地雷,謝謝,謝謝,更新不及時,還能收到地雷,真是……受之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