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當路銘心聽話地去洗了臉卸了妝,又乖乖地回來蹲在床頭,顧清嵐已經好多了。
他臉色不再那麼蒼白,也正在靠在床頭,喝周管家讓人送來的參茶。
偷偷瞥了他一眼,路銘心悄無聲息地坐在床腳的位置,還縮起來努力降低存在感。
她剛洗過臉,妝容又都卸掉了,臉頰旁邊還有一點水滴,看起來有了些跟平時不一樣的秀麗,倒也清純得過目難忘。
顧清嵐看著她,就微勾了唇角,唇邊溢出一聲輕嘆:她的美麗就是過於惹眼,上一世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容貌,他們也許就不會經歷那麼多波折……
只想起了一點前世的事,他就又皺起了眉頭,側頭輕咳了一聲。
路銘心現在極度關注他,聽他咳嗽,連忙就又坐得離他更近了些,擔心地盯著他的臉:「你頭又疼了,沒事吧?」
顧清嵐對她笑笑,輕搖了搖頭。
路銘心還不是不放心:「剛才我問過周管家了,說你是從去年開始會間歇性的頭疼,還有昏倒,昏倒的時候呼吸和心跳都會變得極度緩慢……看起來好像已經……」
她還是沒膽子說出那個字,輕吸了口氣才接著說:「周管家說那時候還在國外,送到醫院搶救,醫生都快放棄了……你才清醒過來,後來又出現過幾次昏迷,不過沒有那次那麼嚴重,都是過了幾分鐘就清醒了。」
顧清嵐看她實在擔心得厲害,就對她笑了笑以示安慰:「嗯,抱歉嚇到了你,只是神經方面的問題,沒關係的。」
路銘心低下頭來抽鼻涕,她看著太可憐,顧清嵐無奈之下,將手中的茶碗放在床頭柜上,抬起手臂對她說:「過來吧。」
好像得到了敕令,路銘心半分鐘沒糾結,就撲過去,撲到了他懷中。
她抱著他的身體,感受著他比常人低一些,卻還是溫暖的體溫,將頭半埋在他胸口,有些委屈地說:「嚇死我了。」
按照普通的道理來說,她似乎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反應。
顧清嵐就算是她的童年玩伴,和現在的未婚夫,可他們重逢不過幾天,確定婚約也就是幾天功夫。
有些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情侶,遭遇到一方突然去世的變故,另一方的態度也沒有她這麼激烈。
在那個時刻,她真的是絕望無比,她之前看小說,看到裡面描寫,寫到主角痛失所愛時,用了一句話「整個世界都死了」。
她那一刻就是這麼感覺的,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能代表她當時的心情,她是真的覺得世界都死了,如果他已經逝去,那麼任何事情都變得不重要。
那種絕望那樣刻骨,好像鐫刻在她靈魂中一樣,讓她整個胸腔都疼痛起來。
她靠在他懷裡,眼圈又紅了起來,她就乾脆在他胸前的衣料上蹭了蹭,是細亞麻的,觸感很好,也很是吸水。
顧清嵐也覺察到了意圖,他有些無奈,可看她實在傷心,也只能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哄著:「乖,別怕。」
路銘心又靠在他懷裡抽噎了一陣,她突然想起什麼,連忙直起身體,認真看著他:「清嵐,是不是我說了讓你陪我去見衛子明,你心情不好,才會昏倒的?」
顧清嵐對她微笑了下:「怎麼會這麼想?」
路銘心很委屈地:「畢竟這種場面,讓人不是很愉快,我害怕讓你想起來你和蘇小姐……」
她說到這裡更加懊悔,又快要哭了,「都怪我老提起來蘇小姐,你才會老頭疼的對不對?」
顧清嵐不指望她能說出來什麼至理名言,但她老這麼會意錯,他覺得還是必須要提點一下。
抬起手握住路銘心的手,他看著她的雙眼低聲說:「銘心,我已經不在意上一段失敗的感情了,我所有的異常也不是因為小季……我希望你能明白。」
蘇家大小姐芳名叫「蘇季」,他竟然叫她「小季」,比叫她「銘心」聽起來還要親密那麼一點。
路銘心在心裡暗暗嘀咕著,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種情緒就叫「吃醋」。
顧清嵐看到她的小情緒,不由失笑,他想進一步解釋,不叫她「小心」是覺得太肉麻,後來又覺得看看她拈酸吃醋也挺不錯,就乾脆由她去了。
那邊路銘心說完,又撲到他懷裡,接著蹭了幾下,很滿足地窩了起來。
她還繼續說:「其實我現在覺得,我一個人去見衛師兄和唐欣也沒什麼了。」
顧清嵐半靠在背後的軟墊上,任她趴在自己懷裡做樹袋熊,笑著輕問:「怎麼,你突然不害怕觸景傷情了?」
路銘心搖搖頭:「不是,是看到你昏倒后……覺得相比較起來,和衛師兄見面會有的尷尬就根本不算什麼了。」
她說完,抱著他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清嵐,我覺得我已經有點愛上你了。」
顧清嵐的呼吸微頓了下,接著又若無其事般輕聲開口:「這麼快?」
路銘心在他懷裡點頭:「嗯,這麼快……不過我反正也認識你有二十多年了,所以不算閃電式戀愛,估計也不會很快沒感覺……」
顧清嵐輕笑:「我可不要被閃電式的愛上,再拋棄。」
路銘心想到他之前說的那些話,說什麼「愛上她是為了忘記她」,忙問:「那你呢?如果我愛上了你,你會不會拋棄我?」
她這麼說的時候,一雙桃花眼瞪得圓溜溜的,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像極了某種小動物。
顧清嵐微微勾了唇:「畢生所求,唯卿而已。」
路銘心聽完,又愣了一下,才若有所思地說:「是不是只有四個字四個字地互訴衷腸,才顯得夠文藝?」
顧清嵐順手敲了下了她的腦門,又說了一個四字成語:「牛嚼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