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百零四章

今天經歷了太多不尋常的事,齊爾弗里格和蛇影都已經見怪不怪了。而他們身後,諸位叛門弟子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奧戴特一甩頭看著御座的方向,「哼」了一聲道:

「你怎麼還不下來?!」

「是,是,我這不是來了嗎。」埃斯爾顯然對奧戴特這種性格了解得一清二楚。他一面揉著太陽穴,一面走下了階梯,對齊爾弗里格和蛇影道:「我知道你們心中有疑問。你們有什麼想要問我的,我一定知無不答。」

既然月神都這麼說了,齊爾弗里格便問道:「為什麼克萊因茲殿下和蒂萊薩殿下消失之後,你便『蘇醒了』?」下意識地,他用了敬稱,稱呼那位可敬的女劍士,以及她最重要的人。

金色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埃斯爾似乎在思考著該如何組織語言:「提亞拉應當告訴過你,月神力量的傳承形式了吧。」

奧戴特在旁邊又是一扭頭:「你以為我會乖乖聽你話給光之守護者解惑嗎?我才沒有!」

「……」蛇影相當無力地看了某個又開始犯病的月神一眼,然後對埃斯爾道,「其實,是克萊因茲殿下告訴我們的。」

「哦?」

「她告訴我們,她和蒂萊薩殿下無法選擇終結自己的生命,因此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光之守護者的身上。只有先代月神真真正正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們的力量才可以被你和奧戴特……殿下傳承,而擁有了足夠力量的你們才可以使得這個世界免於被毀滅的危險。」

埃斯爾剛要張口,奧戴特就向蛇影甩了個眼刀,顯然是對他的那個停頓有些不滿。對此,別說是靈蛇使和齊爾弗里格了,就連葉依山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幾下——這個月神,還真是有意思。

「是這樣的。」埃斯爾說,「那她們有沒有告訴過你,她們的願望是什麼?」

齊爾弗里格和蛇影一齊搖頭。

「這樣說吧——其實克萊因茲和蒂萊薩早在萬年之前就已經隕落了。而剛才與你們一同戰鬥的她們……其實是他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願望……或者說,『思念』。」

「什麼意思?」齊爾弗里格道。

「蒂萊薩的願望是永永遠遠地守護著克萊因茲,即使她離去,她也終將代替她永永遠遠地保護著這片大地——這也就是她為什麼將身體作為『殼』留下的原因。」

「那麼克萊因茲殿下又是為了……」

「為了同樣的心愿。」埃斯爾嘆了口氣,「只是蒂萊薩殿下和克萊因茲殿下並不是同一時間隕落的。蒂萊薩殿下離去的時間比克萊因茲殿下早,而克萊因茲殿下一直備受痛苦。在她離去后,她的思念、她的痛苦還有她強大的法力化作了之前與你們打鬥的『她』。『她』一直鎮守在永凍冰湖下,用自己的力量中和黑暗的力量,同時也希望代替蒂萊薩殿下守護著這片她想要守護的土地。」

蛇影默然了。他的心緒極為複雜,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個什麼滋味。當年在五仙教的時候,他看過了太多痴男怨女之間的感情,當時他以為那就是痛苦的極致,錐心刺骨。

——只是,人的一生只有百年。百年之後,人類的痛苦便可以結束,因為人可以一死百了。而作為神祗的她們,卻要連終結自己的生命……都無法做到。

「怪不得……克萊因茲殿下說,只有我們同時打敗了她和蒂萊薩殿下,她們才能得到解脫……」齊爾弗里格嘆息道,「她們的願望,就像是墨勒斯·梅斐爾的思念么?」

埃斯爾略有些驚訝:「你們見到了墨勒斯大人?他還活著?」

「他已經死了。」齊爾弗里格說,「但是他的意志為了完成奈弗雷姆之主的願望,一直留在那篇山脈里。」

埃斯爾微微嘆了口氣,繼續道:「克萊因茲殿下的思念繼承了她五分之一的力量。在你們沒有打敗她之前,這五分之一的力量並不屬於我,而缺乏這些力量的我並不足以勝任聖月之神的高位,因此我自加冕以來一直陷入沉睡。」

說完,他感嘆的目光落在了奧戴特身上,「在一位月神沉睡、另一位月神力量不完整的情況下,那場大災變才會降臨,月迪亞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齊爾弗里格道:「現在你的力量已經回復了,一切是不是就能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埃斯爾勾起唇角,玩味地看著齊爾弗里格。不知怎的,蛇影覺得他似乎在打什麼主意。果不其然,這位剛剛蘇醒的聖月之神的下一句話便是——

「但是根據慣例,完成了終焉之戰的光之守護者將被加冕為下一代的聖月之神。年輕的光之守護者,你的意向如何呢?」

……………………

此時此刻,奈弗雷姆山脈。

白袍的祭司坐在昔日奈弗雷姆之主的王座上。他的王座佇立在高台之上,四周是萬丈深淵,有熔岩的瀑布飛流直下,流瀉入一望無際的火湖。曾幾何時,那紅髮的飛龍王斜倚在王座上,黑色的戰甲襯得他的皮膚是那麼的白皙,如同火焰一樣鮮紅的晶狀瞳仁讓那張英俊的臉帶上了幾分勾魂的魅惑。

每當看著他曾經的王座,墨勒斯總會想起當年的場景。紅髮的奈弗雷姆之主隨意地坐在王座上。在他的身後,無數強大的飛龍展開的翅膀遮天蔽日,巨大的翼展掀起熱風,它們翱翔在他的身後。

飛龍王手中提著長槍,在一片嫣紅的火海之中挑釁地微笑。所有聽聞傳說而來,欲意突破他的防守,進入奈弗雷姆山脈的最里端、被遺忘的監獄中,尋求那柄歷代光之守護者所使用的聖劍的劍身的人,全部都在他的長槍之下顫抖。

他記得他化身成飛龍時的樣子。他記得他背叛宙爾梅斯時的決絕,寧願力戰至死、也要守護山脈的心意。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他一直愛戀著那位曾經轉生為女的光之守護者。只是,她的心永遠都不會是他的。

墨勒斯閉上了眼睛。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消失。

大概是因為自己生前的願望已經完成了——這一代的光之守護者,用已故的奈弗雷姆之主為他鑄造的聖劍,取得了「終焉之戰」的勝利。只是……

墨勒斯·梅斐爾的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

「墨勒斯,你說什麼?下一代的光之守護者會是個獸族?」

聖劍風嘯剛剛熔鑄成形。奈弗雷姆之主將紅色的長發隨意地挽起,抬起腳踩住劍柄,手中揮舞著鎚子,狠狠地鍛打著劍身。

「是的。」墨勒斯說。

「可是歷代的光之守護者都是人類。」想來是這一面已經捶打好了,弗萊爾將聖劍翻了個面,繼續捶打。幾縷頭髮總是隨著他的動作划落到胸前,他不耐煩地將他們噙在口中,含糊不清道,「而且獸族一向長於武技,不擅長魔法。你確定?」

「我的預言從來沒有出錯過。」墨勒斯的臉上帶了點笑意。

弗萊爾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道:「你那麼有本事,來預言一下這位光之守護者的對手是誰?」

「不告訴你。」墨勒斯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卻換來了弗萊爾的不屑一顧——

「預言不出來就直說,我又不會暗地裡看不起你。」

「是,是。」墨勒斯幾乎笑出聲,「你每次都當著我的面看不起我,哪裡還用什麼暗地裡。」

…………

往昔的歡聲笑語依舊在耳畔。墨勒斯閉上眼睛,依舊能回想起當年並肩作戰的時光——那時的珊沉靜端莊,蒂絲少言寡語,弗萊爾總是一副浪蕩子的模樣,而自己把渾身上下都遮蓋得嚴嚴實實,抱著厚重的四相之聖典裝神秘。

如今,千萬年過去了。在創世史詩中鮮活地存在的四個人,早已經化作時間的殘片,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弗萊爾,原諒我沒有告訴你。這位光之守護者將要斬殺的不會是邪惡的魔主,而是那位你一直眷戀著的……光明的女兒……

因為,你如果知道了,大概會痛苦的吧?

「見證最後預言的時刻終於要到了。」墨勒斯閉上眼睛,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漸漸變得透明,只是臉上的神色卻有些遺憾。

「這位幽暗叢林的王子殿下究竟願不願意接受月神的加冕呢……」

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已經變成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在空氣中。墨勒斯閉上眼睛,輕輕靠在弗萊爾的王座上:

「可惜,沒有人能見證……墨勒斯·梅斐爾的……最後的預言了……」

他的身影化作光芒,消散在弗萊爾的王座上。在王座的背後,熔岩瀑布百年如一日地流淌著。不知多少年過去了,墨勒斯留在此地的最後一縷思念也被灼熱的風吹散。再也沒有人會知道這裡曾經掩埋過怎樣驚天動地的過往。所有的一切,都將伴隨著塵埃一道,被熔岩所吞噬,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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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之毒哥,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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