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現崢嶸
鄭全帶著十來個小年輕趕來,個個手持棍棒,老遠就聽到金長興家前鬧哄哄的,及走近聽到打鬥聲,一夥小年輕,像打了雞血似的,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向金家衝去。
場內人眾聽了江信北的吼聲,氣氛緩和下來,不想風波再起,被一夥小年輕一衝,頓時局面大亂,圍觀者紛紛閃避,江信北等人只好全神戒備,像是江信北一夥與石峰金長興等人形成對峙。
十來個年輕人手持棍棒衝擊進了場子,不管不顧便朝江信北五人棍棒齊下。
想善了已經不可能。
現在的局面變成街頭混混的鏖戰,街坊那還顧得上幫襯金家,還是少惹為妙。金長鎖不屑弟弟他們所為,護著母親回到家門口,不打算理會門外的打鬥。
這時金家的幾個族房兄弟和金長鎖要好的朋友,聽到消息趕來幫忙,見場面是混混混戰,便也作壁上觀。他們對金長興等混混不待見,對江信北等五人更沒好感,讓他們狗咬狗也就是了,根本不相信如此局面江信北五人還能討得了好。
金長興本打算息事寧人,但弟兄們打得熱火朝天,沒理由置身事外,加入團戰。
雖然混混們人多勢眾,但場地上騰挪有限,對上江信北張才景和蘇文炳,根本就沒多大的殺傷力。這還算是陸盛標和譚建強有傷,三人要分出精力照顧他倆,加上三人有事在身,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手下極有分寸,要不這十來人加上石峰和金長興,早就躺倒地上扯風箱了。
江信北在村裡,自小就是打架王,最近三年被父親江敬林帶著跑山打獵,身體逐漸成熟,功夫長進也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但打架的機會卻幾乎沒有。開始面對眾人群毆,還有些施展不開,隨著對眼前這夥人的糾纏漸漸適應,打得興起,把石峰和金長興留給張才景和蘇文炳,自個衝進人堆,伸手就奪過一人的棍棒,指南打北,幾乎沒人接下一招半式。
這伙小子純粹是街頭混混,沒人真正接受過武技訓練,靠的是人多和打架兇狠玩命,可是對上行家裡手,怎麼都不夠招呼。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十來人就都躺在地上。石峰對上蘇文炳旗鼓相當,金長興對上張才景,倒是像在做戲,不痛不癢地,江信北完全看不出是在搏鬥,反而像同門師兄弟在對練。
見江信北騰出手來,金長鎖走上前攔住江信北,畢竟金長興是自己的弟弟,怕他吃虧。
見識了江信北的手段,金長鎖的族兄弟和朋友一齊上前,手中沒有傢伙,但嚴陣以待的神情,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們的緊張。
江信北這三年跟父親跑山打獵,性子沉穩多了,知道了事情的輕重急緩,應承了房家的事情,可不想因此而失信於人,誰知道鬧大了,對人家有什麼影響?
江信北沒有動手的打算,可也不想對金長鎖等人示弱,就這麼對視著,神情儼然,他並不想激怒對方。
這樣的對峙必然會影響旁人的情緒,石峰和蘇文炳停手,金長興和和張才景早沒興緻演戲了,各自歸陣,又形成壁壘分明的態勢。
這時候,躺在地上的人等,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自成一方,金長興和石峰走到他們前面,場景十足的三足鼎立。
金長興心中駭然,不知道陸盛標他們哪裡找來的如此能打之人。
石峰可不這麼想,既然有膽子把事情做下,當然要有承擔後果的擔當,沒什麼好懼怕的。何況,石峰認為,對付那些小混混,自己也能做到江信北那樣,或許沒有江信北那麼乾淨利落,但也不至於顯得太難看。
江信北轉向金長興和石峰,說道:「你們自己說吧,我們只想要個公道,該退還給誰的錢退還給誰就成。」
石峰這次是請金長興幫忙,自然不能讓金長興出這個頭,朝譚建強道:「譚建強,還是你自己說吧,你們自己做的事情,難道還要我幫你們說?不服,那就再打一架,各安天命。」
譚建強心裡一慌,嘴裡吱吱噓噓,一橫心,說道:「你叫我說什麼?」
看譚建強的神態,蘇文炳張才景就知道事情是出在譚建強身上,既然他是陸盛標的朋友,當然也不想他出醜,張才景道:「人,你們打了,他們受傷也不輕,就此了結算了,但我兄弟的錢總該還給他吧。」
石峰道:「笑話,還錢給誰?誰能證明陸盛標沒有參與坑我兄弟的事情?」
響鼓不用重鎚,蘇文炳一聽就明白是譚建強一夥設局坑了石峰的朋友,石峰找譚建強的麻煩天經地義,如果陸盛標參與了,那是他自找的,怪不得石峰。
江信北對道上的事情幾乎沒接觸,但聽過的卻不少,猜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反而對石峰生出一陣敬佩之情,能為朋友這樣出力的人好像不多。
雖然,道上設局坑騙的事情很多,但那是各自肚子里的事情,見光就死。要做,就得做嚴密些,被坑之人,如果事後發覺不了,自然是上上大吉,即便被人發現,也得有法子降得住人家。像人家有石峰這樣朋友的人,也不想想能不能瞞得過去。人家本人或許奈何不了,忍氣吞聲,但他的家人朋友卻不一定能咽下這口氣。對景的時候,不管熟不熟,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的事情,只要交情稍稍淺點的,不加倍還報就算客氣的了。
俗話說,開口不打笑臉人,金母見氣氛緩和下來,走上來想對江信北等人說幾句好話,總之是自己的兒子冒犯了別人,道個歉也是應該的。
陸盛標見自己的幫手沒話說了,心裡急了,有些語無倫次,「什麼事情都不管我的事,憑什麼要搶我的錢抵賬,金長興,我就找你,你還我錢來。你朋友被坑,你們既然知道了,有沒有我的份,你們會不知道?你們那隻眼睛看到我參與了?」
陸盛標的話也沒錯,眾人齊颯颯地看向譚建強。
譚建強鬱悶,加嫉妒恨,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這件事情始末他是知道的,那人做局並不對他隱瞞,他只是沒機會參加而已。就算真的一點干係都沒有,對那人,既不願出賣,也不敢出賣,那就只能替他背黑鍋了。
十個大洋,的確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如果以米價來衡量,這時一斤米四分五到六分多不等,十枚大洋可以買二百多斤米,幾乎夠得上偏僻山村一家三口半年的口糧。按照時下一個大洋可以買六斤上好豬肉,或者可以請五六個朋友刷一次羊肉火鍋的購買力,一枚大洋,至少相當於現代人民幣一百五十元上下,那就更懸殊,對於一年見不到幾文錢的貧戶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陸盛標的憋屈無從發泄,正巧見金母走上前,惡從膽邊生,猛然幾步,將金母挾持,說道:「金長興,你還我錢來便罷,要不我叫你們好看。」
張才景臉色極不好看,沒想到陸盛標是這樣的人。蘇文炳臉色鐵青,今天是糗丟大了,結交上這樣的朋友,傳揚開來,那還有臉見人?金家人不敢稍有異動,張才景和蘇文炳幾乎同時喝道:「盛標,你這是幹什麼?」
或許,陸盛標心裡羞愧,有些茫然。
江信北與陸盛標算初次接觸,沒把他當過朋友,這次跟著來,完全是因為張才景,心裡對陸盛標的行為鄙夷之極,趁此欺進,一手拿住陸盛標的頸部,一手抓住他肩關節,陸盛標頓時半身麻木,金母脫離陸盛標的控制,猛咳幾聲。
江信北道:「要錢,還要臉不?」
陸盛標一時錯愕,一急,「呸」的一聲,說道:「管你什麼事,要你拿我的錢去賣乖?」
「啪」的一下,江信北給了陸盛標一巴掌,沒任何遲滯,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