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招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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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邊圍了不少人,原本喧鬧嘈雜,但聽到許紅梅願意說出腹中孩子父親是誰時,大伙兒都屏住了呼吸,現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而最過緊張的莫過於危氏。
許紅梅大大的雙眼盯著她,良久沒有突出最後那幾個字。
「許娘子,你要說就快說,別想拖延時間,那是拖不過去的。」劉管事不耐地催促。早知道會有今日禍事,當初他就不該一時貪念,將西隴坡和那座房子都賣給許紅梅。
旁邊幾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婦人也附和道:「你這個小賤人還不快說,拖拖媽媽的想幹嘛?你以為拖得過去嗎?」
安靜了一會的人群又開始人聲鼎沸。
聲討和催促的聲音不絕於耳。
許紅梅盯著危氏好一會兒,終於,深吸口氣,大聲說道:「我腹中孩兒的父親是王守知。」
人群一下子又陷入了沉寂。
危氏的心瞬間跌回了肚子里。
「你個賤人!你胡說!」人群中一穿著藕色外衫的婦人忽然撥開眾人沖了上去。此人正是王守知,王大夫的妻子毛氏。
王大夫一早就出診了,並未過來。毛氏則是聽見外頭動靜那麼大,特地過來看熱鬧的,卻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盆子髒水會潑到她夫君的身上。
一時間,羞憤難當,上前就給了許紅梅兩個巴掌。
鮮紅的掌印印在許紅梅的臉上,觸目驚心。
眼見毛氏氣憤難當,舉手還要再打。周氏大喝一聲制止。
「夠了!」周氏喝止了毛氏的進一步舉動,劉管事連忙吩咐人上前將毛氏拉開。
「你說得是真得?」周氏上前幾步問道。
許紅梅嘿嘿冷笑兩聲:「當然是真得。夫人不是最清楚嗎?」
周氏知她心有不甘,但此時許紅梅既然依照自己的指示去做了,她也就不與她計較口頭上的不善。
「既然如此,王夫人,是否請王郎君出來問個清楚?」周氏轉頭問怒氣衝天的毛氏。
毛氏朝著許娘子呸了一聲:「小賤人。你休想拉我家郎君下水。我家郎君怎麼可能做出這等事。」
說著,又對周氏哭訴道:「大夫人,這一定是許紅梅這個小賤人信口開河,我家郎君不會與她做下這等苟且之事。」
周氏嘆了口氣,勸道:「王夫人。這事一個人說了確實不算,還請您喚王郎君過來說個清楚。」
毛氏痛哭:「夫君一早便出診去了,現在還未回來。」
周氏低頭沉思片刻,對劉管事道:「劉管事,既然王郎君不在,我看不如這樣,先放許娘子回去,你我幾人一同到許娘子家中等候。待王郎君回來后,再將事情問個清楚。」
劉管事一聽,連忙說好。他本來也沒想將許紅梅沉塘。但幾個婦人一通的喧鬧,將整個村子里的人都給號召起來,說村子不能被一個淫=婦給敗了運氣,這才被逼得沒法子,要將她沉塘。
現在,許紅梅招認了姦夫是誰。那麼只消姦夫將她娶回去,這醜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也不會犯下殺罪。
吩咐兩個婆子上前給許紅梅鬆了綁,一邊一個押著許紅梅回到住處。劉管事則引著周氏、危氏、毛氏等人在後頭跟著。
人群中幾個婦人見人走遠,忍不住議論起來。
「我早該想到是王守知那個傢伙,你們不知道吧,我前兩日親眼瞧見他從許紅梅屋子裡出來,衣衫不整,神情疲憊。」
「是嗎?這麼說真的是王大夫,平日里看他挺正經的。」
「切,世上哪有不吃腥的貓,瞧那狐狸精一股子媚相。」
「我看許紅梅要是嫁給王大夫做妾,也沒什麼好日子,王夫人還不撕了她。」
「那也是活該……誰讓她勾=引男人。」
女人們幸災樂禍的議論聲灌進翠翠耳朵,讓她不平。
「你們住嘴,我家娘子不是這樣的人。」翠翠忍不住吼道。
「小賤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家娘子勾=引男人,你說不定也會。」一個胖胖的婦人歪著嘴,伸出手指戳著翠翠的腦門說道。
翠翠一邊哭一邊直喊:「我才不會,我不會。」
胖婦人見她嘴硬,揚手就要打。
「你敢動手!」薰然舉手抓住了胖婦人的手腕。
雖然薰然力氣不大,但由於她的身份擺在那,胖婦人倒沒敢用力,氣焰也下去了一半。
「別吵了,這可是葉家的小娘子。」胖婦人等著薰然,雖沒說話和動手,但眼裡的怒火卻還在。一個年老些的婦人瞧著情形不對,趕緊上前勸說。
胖婦人聽了勸,冷哼一聲退到了一邊。
「謝謝娘子。」翠翠一邊哭一邊謝過薰然。
「走吧。回去看看你家娘子。」薰然瞧著漸漸走遠的許紅梅一行,跟了上去。
春柳扶過渾身是土,摔得七葷八素的翠翠也跟了上去。
許紅梅的屋子難得如此熱鬧,有這麼多人圍坐在堂屋。
受了驚嚇的許紅梅躺在裡間的烏漆榻上,翠翠在一旁端茶奉水伺候著。
「夫人,今日這事驚動了您,老朽有愧呀。」劉管事瞧著周氏、危氏臉色皆不好,擔心他們因此事怪責,免去了他莊子管事的職務。
周氏擺擺手道:「劉管事不必自責,這偌大的莊子,難免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只要處理妥當就好。」
劉管事連忙說是。
「這許娘子也真是的。屋子裡連個燒水泡茶的人都沒有。」幾人坐了一會,劉管事見連個伺候的人都沒,不禁覺得失禮,便想去喚翠翠出來伺候。
「不必了,我看這許娘子平日里過得簡單。屋子裡也就一個丫鬟,今日她受了驚嚇,丫鬟既然去服侍她了,自然就顧不上這裡。」周氏說著,瞧了瞧門口,「我們本也不是來喝茶閑聊的。只等那王大夫回來,將事情弄清楚了就好。」
劉管事附和說是。
毛氏卻焦躁不安起來,瞧了瞧外頭,仍未有夫君的影子,不由起身道:「大夫人。請允我回去瞧瞧,也許郎君已經回來,不過不知此事,所以……」
劉管事阻攔道:「你不必回去看了,我早讓人在你家等候,王大夫一回來就會過來。」說完,瞧瞧周氏臉色,又補充道:「為防王大夫今日很晚才回。我已派人去尋了。」
周氏淡淡一笑,贊道:「有勞劉管事了。」
劉管事笑著摸了摸鬍鬚,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毛氏見此,不好再提回家之事,只能又坐下等候,只是她心裡焦急如何能坐得住,時不時便翹首看向門外。
屋子裡間,薰然掀了帘子進去。
許紅梅瞧見薰然。苦笑道:「娘子進來想說什麼?」
薰然沒說話,徑直就走到了榻邊。
春柳搬來了木墩子。給薰然坐。
薰然坐下后,瞧了瞧翠翠手裡的茶碗。說道:「等會王大夫來了,先讓他給你瞧瞧,可動了胎氣。」
許紅梅輕笑:「娘子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竟還懂這個?」
春柳一聽這話,不由有些慍怒,正要斥責,卻見薰然擺擺手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娘、還有幾個嬸娘懷孩子的時候,我們偶也見到聽到一些,自然就知曉了。」
許紅梅冷笑一聲,撇過頭去,懶得理她。
薰然也不介意,彈了彈袖口的浮塵,漫不經心地說道:「待王大夫到了這,你和孩子就都有著落了。」
許紅梅呵呵呵笑了幾聲,轉瞬又落淚道:「娘子和夫人好手段,我正奇怪呢,前幾日,王大夫為何突然造訪。」
薰然抿唇輕笑:「他造訪不過是問你下毒之事。」
言畢,就見許紅梅猛地轉過頭來,狠狠盯著薰然說道:「你知道了?」
「對,我知道了。不僅我知道了,東府、西府都知道了。」薰然看著許紅梅的眼睛,靠近她,低聲問道:「我好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怎麼做到的?」
許紅梅毫不示弱地回視她:「如果我告訴你為什麼,我是不是可以不嫁給王守知?」
薰然坐直了身子,撫了撫鬢角道:「那看你說的事情有多少價值了。」
許紅梅伸出手臂,讓翠翠扶她坐直,然後對薰然說道:「你不會後悔知道這些事的。」
薰然皺了皺眉,問道:「是四叔讓你這麼做的?」
許紅梅冷笑:「就他,膽小、怕事,窩囊廢一個!」
薰然沒想到許紅梅會如此評價四叔,再看她眼裡,滿是嫌惡,這讓她越發好奇,難道許紅梅並不是他們想象中那樣深愛著四叔,所以才甘願受這麼多年的委屈,蝸居在這七里庄做四叔的外室?
「那你為何要這麼做?據我所知,你絕不可能認識福慧,她多年居於鄴城,今年才剛剛回來,不該得罪你,你為何下毒?」薰然問道,隨即一想,又推測道:「或者,你是想給我下毒?」
許紅梅搖搖頭道:「我並沒有想毒害你,我的目標本就是福慧。但我也不想毒死她,我只是想藉此事,破壞你們東府、西府的關係。」
薰然不解:「這又是為何?你是和我們東府有仇,還是和西府有仇?」
許紅梅杏眼眯起,咬牙切齒地正要說下去,就見布簾晃動,周氏、危氏幾人陸續走了進來。
而最後一個進來的,自然是他們久候的王守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