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每晚都會在家裡等你
「今天這件事,已經很明白了。我保留追究的權力,並希望幾個孩子今後能和睦相處。我家小南不是個喜歡惹事的孩子,但如果有人故意來惹他,我們家長支持他先保護好自己。老師,現在,小南可以回去上課了嗎?」
「嗯,行行。白宇南同學,你快去吧。不好意思,白太太,是我調查不周。」
「我理解,只要沒有下次就行。」如許轉身,冷冷地看著幾個家長:「也請各位注意點口德,大人的事不要牽扯到孩子身上。你們的所作所為,孩子們都會看、會學。」
走出校門的時候,如許心裡有種解脫般的輕鬆。不僅是因為解決了白宇南的事,也因為在她挺身而出和他人抗爭時,並沒有原先想象的那麼難。
其實有時,孩子間的矛盾,沒有大人介入,反而更好解決。比如白宇南在離開辦公室時,看王同哭得慘兮兮的,還拿了張餐巾紙給他。小南有著白家人少有的寬闊胸襟,如許已經可以想象,等他成年後會是如何的出類拔萃。
或許,像母親說的,沈阡在培養兒子上,確實下過工夫。但後來,怎麼就輕易放棄了?
怎麼想,都覺得蹊蹺。
哎呦。如許無奈地揉了兩下胃,暗嘆自己是被白屹東養得越來越嬌氣了。她信步走向一家西餐廳,走到門邊,才發現那是徐沖家的「光影年華。」
在端陽雜誌社工作,距今也不過兩月,卻物是人非,異常遙遠。
她下意識想走,門童卻已經禮貌地拉開門。她深吸一口氣,找了張靠窗的座位。
店裡放的是老式的爵士樂,低沉的女中音如同一匹上好的絲綢。如許抿了口果茶,正想著要不要聯絡白屹東,一個捲髮的美女隔著三張檯子,向她笑著招手:「如許!」
今天大概是八字不順吧。如許暗想,沖她敷衍地點點頭:「你好,馮小姐。」
「把東西都搬那兒去。」馮凝笑嘻嘻地向服務員做了個手勢,很自然地坐到了如許對面。
如許看著眼前的一堆甜食,喉嚨口下意識地就泛起噁心。她強忍著喝了兩口茶,轉過頭,看窗外的風景。
可「自來熟小姐」明顯不打算和她沉默以對。片刻后,如許就聽到馮凝用歡快的聲調說:「如許,難得你還有心情出來喝茶啊。你家白四的官司還沒了吧?」
如許輕笑一聲:「但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擔心的。清者自清,難道我們躲起來,那些陷害屹東的小人就會放棄了嗎?我倒覺得,把事情正大光明地攤開,更好。」
「呵呵,如許,你真是太單純了。你都不知道他們為了一點點利益,會做出什麼。就是現在的媒體,都能活活吞掉你。」馮凝叉起蛋糕,優雅地咬了口,笑道:「不過,沒關係。我和白四朋友一場,等會兒你坐我的車回去。保證沒人敢再跟你。」
如許心裡一驚,慌忙向窗外看去。好像左右的幾個人都很可疑。
「別看了,不是他們。」馮凝微微一笑:「但我沒騙你,他們確實等在外面。白四沒有警告過你,不要獨自出來嗎?」
他說過。可是今天的事,她實在不好意思讓父母陪同。
過了會兒,如許輕道:「馮小姐,謝謝你的好意。我會轉告屹東的。」
「別,別,你千萬別在他面前提我。」馮凝連連擺手:「一個字也別提,估計他現在吃我的心都有了。上周,我們馮家撤資了,導致他一個大項目中途夭折,損失上千萬。我想,如果不是他人被拘著,肯定要衝過來跟我拚命了。」
「為什麼?你不是一直……」如許驚叫。
「,如許,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以前我幾次過來,其實都是為了逗你,而不是為了白四。我和他之間,除了生意,已經沒什麼可談的了。所以現在意翔出了問題,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棄。」馮凝笑得前仰後合,最後勉強收住,對如許狡黠地眨眨眼:「那傢伙是不是從來沒告訴過你,我和沈阡的關係?」
「你和沈阡?你倆是親戚?」如許詫異。
「我才沒這麼一根筋的親戚。不過,我們曾經是不錯的朋友,在她結婚前。她那時愛白四愛得發瘋,為了結婚,放棄了和我一起出國讀研。她離婚後,我們也聯繫過幾次。聽說離婚時,兩人鬧得挺難看,沈阡差點把白四的臉都抓花了。可一旦我和她談起白四,她卻一句難聽話都不說。告訴你個小道消息啊,據說去年,沈阡還提過復婚,但白四不肯。那時,我就想,像白四這樣的男人,哪兒能安分停在一個女人身邊。我就偷偷和發小們打了個賭,看他這回能挺幾年。我賭得最長,三年——不過我現在覺得,可能這本是拿不回來了。」
如許無語地看著她:這有錢人,真是閑極無聊。
沈阡用叉子挑起顆櫻桃,放進嘴裡,靚麗的唇彩充滿了誘惑:「不過,如許,跟你越接觸,我就越不服氣。我真覺得你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時機到了,白四想定下來了。你沒見過,當初白四對婚姻有多排斥——當年他為了不和我聯姻,可是砸了大價錢。」
「你是說,那時你主動取消婚約,是因為屹東付你錢?」如許震驚。
「對啊,我倆都從商,講的就是等價交換。我放棄了一個身家豐厚的男人,他總得補我點差不多的東西吧。當然,看在發小的份上,我打了個八折,只要了他三成身家。還算是……待他不錯吧?」
「呵呵。」如許輕笑出聲,嘴裡的茶味漸漸泛上苦澀:「對,也多虧你當初離開了他。恕我直言,和你結婚,還不如和沈小姐。」
馮凝手裡的叉子一頓,饒有興緻地挑眉看著她:「那你就錯了。一旦我嫁給白四,我倆成了一家人,我就不會再算計他。甚至,我倆可以聯手,把意翔基金做得更大。如許,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白四為什麼會娶你。越接觸,我就越不明白。不過,有一點很明顯,白四二婚後,確實比過去輕鬆了很多。我想,應該是和你相處,不用太動腦子的關係。太精明的女人,男人總是不喜歡的。」
「馮小姐,你說夠了吧。我沒有義務在這兒聽你的侮辱和自我吹噓。謝謝你的提醒,我自己可以回去。再見。」如許憤然起立,招呼服務員買單。
馮凝笑嘻嘻地看著她漲紅的臉,突然壓低聲音,輕道:「如許,你放心。我們不會再有相見的機會。明天,我就回美國去了。臨走前,告訴你一件事,你也可以婉轉地告訴白四——有人衝上頭吹風,要從他這兒撬開白家。曾、程、葉三家不會管他的死活,裴、趙最好的可能也只是中立。而白家幾個長輩,卻是他最該防的。當年,白參為了上位,犧牲了沈伯伯,而現在,他為了自保,可能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你的意思是……」
「讓白屹東多注意安全。」趙凝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至少得活到年底,讓我把賭本拿回來。那可是……一大筆錢。」
如許獃獃地看著她妖嬈得挽著挎包,走到門邊。有人在外面拉開門,她卻揮揮手,徑直向如許指了指。
不一會兒,就有兩個高大的男人進來,走到如許身邊:「江小姐,您放心,我們會安全地送您到家。我家小姐說,知道您不待見她,她自個兒到別地兒溜溜,順便減肥。」
如許愣了會兒,忽然撲哧一聲笑出聲。
又是個驕傲入骨的女人。
當晚,白屹東一直忙到九點多才回來。滿臉的疲憊神色,卻強打精神和大家打招呼。如許把馮凝的話說了一遍,白屹東聽完,久久沉默,最後搖搖頭:「就算真是這樣,我也得試試。他們不幫,無所謂,只要不在背後搞鬼。至於三叔……我相信他不會做得太絕。算了,如許,我累了。你幫我絞塊毛巾,擦擦臉。」
「好。」如許應了聲,去旁邊的洗手間搓了塊熱毛巾。但等她出來,白屹東已靠在床邊睡著了。她小心地走過去,幫他脫下鞋子,把他的腳移到床上。
等把外衣脫完,蓋上被子,如許已經出了一頭汗。這傢伙看著苗條,其實結實地很。
她正在腹誹,突然白屹東一下子睜開眼,然後勾住她的脖子,眼神迷離地看著她。
如許心裡警鈴大作:「你……你喝酒了?」
「沒有。」
「那你鬆開啊。」
「不放。」
如許無奈向床上努努嘴,白屹東笑了:「沒事,小南睡著了。」
「睡著了,也不行,你……」
老式的檯燈被拉滅,如許跌入一個火熱的懷抱里。白屹東聲音沙啞地在她耳邊呢喃:「如許,別動,我就是想抱抱你。我好想你。每天早上一離開,就想。」
「我也想你。」如許急促地呼吸:「白屹東,你千萬小心。我每晚都會在家裡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