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
我自然知道裡面有問題,但在你身邊的「眼線」沒挖出來前,我絕不會告訴你。白競光心想: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做到哪一步。白屹東已經受傷、被警方扣押,但那藥方卻遲遲不到,說明那人還沒有滿意。
何嘉傷情不重,而且整個案件疑點重重。即便動用什麼背後勢力,強制給白屹東定罪,也只是個輕微的傷人罪而已。只為達到這個目的,而冒險給屹名下毒,似乎有點得不償失。
可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必須先穩住對方,才能讓趙應慢慢找到線索。
於是,白競光望著激動的兒子,嘴唇扯了下,最終還是平靜得回答:「屹名,我看你是太累了,這兩天,就什麼都別想,安安心心得陪著何嘉。趙五那兒如果有進展,會告訴我的。」
「又是趙應?」白屹名冷笑一聲:「真好。尋人案、綁架案,外加一個傷人案,他這隊長是我們白家養著的,不成?還是局裡有人好辦事,出什麼馬腳,都能抹乾凈?」
「白屹名!你說得什麼話?!」白競光怒斥一聲,手幾乎快揮了出去。他狠狠地用力攥住,身體顫抖:「你是不是又聽那女人攛掇了?你到底還有沒有腦子?」
「對,我沒腦子!我從來就不如四哥!」白屹名慘然而笑,兩行淚慢慢滑下:「那爸爸,您是不是也像四哥一樣盼著,那時我被人一槍打死?那我就再也不會做錯事,丟您臉,惹您生氣了。您就可以有個更出色的兒子了。」
「你!!」白競光氣得眼前發黑,指著他的鼻子,手指顫抖。白屹名慘笑著慢慢後退,幾步跑了出去。
「站住,你給我站住!」白競光無力地扶著牆,走到門口:「來人……來人啊!給我攔住他,別讓他出去!」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因為傭人們都被他慘白的臉嚇到,根本沒人注意瘋跑出去的白屹名。
而當屹名的超跑轟鳴一聲,衝出了院子,管家才後知後覺地打電話通知門崗。2分鐘后,保安回復:汽車撞斷了欄杆,向北跑了。
黃薇一邊替白競光揉著胸口,一邊焦急地小聲哭道:「競光,怎麼辦啊,名兒身上還中毒呢。萬一中途出什麼事……」
「管不了了,真管不了了!」白競光連聲喘氣。許久后,他懊悔地搖搖頭:「阿薇,你說得對。當初,我就不該對何嘉心軟。我不該讓她再回z城來。」
寬闊的環形公路上,白屹名駕著車瘋狂前行。每個轉彎,都轉得又凶又狠,好幾回都差點撞到隔離欄上。
在接近撞擊的剎那,白屹名真想就那麼放開剎車,直直得撞過去。可他不能死,嘉嘉還在家裡等著他。
可他又如何有勇氣回去,面對所有醜陋的真相?
其實,不用問爸爸,他已經可以猜出大致的原因。
從小,母親就告訴他——父親雖然排行老三,卻是兄弟姐妹中最出色的。他將來一定會繼承父親的事業,領導整個家族走向更好的未來。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父親的目光不再落在他身上。他更喜歡四哥,不斷在各種場合里誇獎。漸漸的,圍在四哥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被冷落了。於是,他加倍努力,可好像怎麼也趕不上。
一年一年,差距越來越大。
有一回,他聽不平的母親說,二伯其實一直看不上四哥。還說,如果四哥像他這麼懂事就好了。母親笑著說:「你看,東子沒什麼了不起的,他只是多長你幾歲而已。一個連親爹都不待見的人,會有多大出息。」
可他當時卻感覺不到一絲安慰,反而覺得透骨的涼:是啊,二伯看不上四哥,可父親也同樣瞧不上他。父親和四哥才像真正的父子,而自己是如此軟弱、無用。
如果兩人對換一下就好了。
如果他不在,就好了。
白屹名嗚咽著停下車子,跌跌撞撞地走進一間酒吧。門一開,潮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木然地走到吧台前,聲嘶力竭得拍著桌子,讓服務員拿出最烈的酒。
服務員剛把酒瓶子打開,準備往杯里倒,就被他就一把抓過,放到嘴邊。嚇得那人慌忙去攔:「先生,先生不行啊。這是伏特加,這麼喝要死人的。」
「死人?」白屹名斜了他一眼,拍拍胸脯:「沒事,真死了也是我自個兒的責任,不用你管!」
怎麼沒喝酒,就一嘴昏話呢?服務員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衣著看著還挺考究,但眼圈青黑、鬍子拉碴的,該不是精神有問題吧?
還是少惹為妙。
他努力擠出乾巴巴的笑容:「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們這片兒有規定——50度以上的,必須兌果汁、飲料。您要實在不樂意,從這兒出去三條街,還有一間。您可以去問問?」
「哈?我他媽喝了那麼多年,第一回聽到有這規矩!當我傻子蒙呢?!」白屹名握著拳,憤怒地瞪著他。許久后,苦笑一聲:「算了,算了,反正我也回不了城!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
2個小時后,已近凌晨。
酒吧里的客人越來越少。在昏暗的包廂里,白屹名醉眼朦朧地接起手機:「嘉嘉,別打了。我沒事,等會兒就回來。」
「屹名,你到底在哪兒?你千萬別做傻事,快回來!」何嘉帶著哭腔叫道。
「嘉嘉,我真沒事兒的。」白屹名醉醺醺地向旁邊笑了笑:「放心吧,我朋友也在,他會送我回來。」
「哎……」
白屹名黯然得切斷電話,身邊的男人笑了:「六少,不帶這樣的。說好是過來陪你聊聊天的。這個樣子送回去,我還不被你太太罵死?」
「她罵誰,也不該罵你啊。」白屹名晃了晃酒杯:「司馬大哥,你可是我倆的救命恩人啊。不過嘉嘉最近的脾氣,真是越來越怪了。好像看什麼都不順眼,恨不得把我成天扣家裡。連我想請你到家做客,她都反對。唉,算了,不提了。」
「沒事,我理解。可能何小姐看到我,就想起那段恐怖的過去。要不是六少堅持,我婚宴那天也不想來了。」司馬尋舉著杯子和他輕輕一碰,然後痛快地仰頭喝下。薄薄的眼鏡片上,有銳光一閃而過:「不過,六少,恕我直言——那天的事,實在太惡劣了。外面傳什麼的都有,您不能就這麼算了。」
「不這麼算了,還能怎麼樣?他是我哥啊!」白屹名捂著額頭,長嘆一聲:「司馬大哥,我現在才算是聽懂了你當初的話音。說實話,我倆認識得最晚,但如今,我唯一能對著說說話的,也就是你。我家裡和朋友們都向著四哥,就算我想查,也有趙五他們攔著。我看最後,最多是四哥道個歉,賠償一下了事。反正我和嘉嘉的命都不值錢,只有他白屹東才最金貴!」
沒出息!難怪被何嘉那蠢女人捏住呢。司馬尋在心裡冷笑,臉上卻是一副氣憤至極的樣子。
他把酒瓶挪到一邊,俯頭過去,厲聲道:「六少,話不能這麼說。如果那時,白屹東真有心想殺你們夫婦,那就是完全不顧兄弟情分了。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還讓著他?」
「司馬尋,你怎麼還沒聽明白?!」白屹名焦躁地捶了下桌子,失控得吼道:「不是我想讓他,是我根本拿他沒辦法!四哥他……」他沮喪地說:「他太厲害了!」
「六少,事在人為。只要是人,都會有弱點,白屹東也不例外。」司馬尋望著他的眼睛,低聲道:「比如,他兒子……」
「不行!」白屹名連連搖頭:「這事跟孩子沒關係,我不會拿他出氣的。」
「那就換一樣。」司馬尋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看著他,聲音充滿蠱惑:「六少,您好好想想。失去什麼,會讓白屹東疼呢?要那種疼到骨子裡的,讓他今後再也不敢打你倆的主意。」
「那是什麼東西?」白屹名茫然地搖搖頭:「司馬大哥,你有什麼想法,就直說吧。這會兒,我的腦子亂得很,什麼都想不出來了。」
司馬尋淡淡地笑了笑:「我是說——意翔基金。他白屹東憑的不就是錢嗎,只要斷了這一條,看看z城還有誰敢幫他?我願意幫你出這口氣,只要你配合一下就行。我聽說,你在意翔也有不少股份。」
「司馬大哥,你想得太簡單了。」白屹名無奈地給自己又倒了杯酒。望著暗紅的液體,他苦笑一聲:「不是我看不起你,但四哥經營那麼多年,所有的關係都鋪好了。就算我一人倒戈,也沒用。後頭還有一批大股東,隨便哪個動動手指,就夠公司吃幾年了。」
「哦,真這麼厲害?」司馬尋故作驚奇地挑眉。他揮手讓服務員退遠了一點,按住了白屹名手裡的杯子:「六少,說說看。說不定,還有我認識的人呢。」
「不可能,他們都是……」白屹名失口叫道,片刻后,含糊地搖搖頭:「算了,不提這個,還是喝酒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六還是很正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