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只要你在,什麼都沒關係
「是嗎,這麼厲害?讓我瞧瞧。」如許笑著把手伸進被子,白宇南被她呵得咯咯笑,一個勁地在被子里翻來翻去:「不要,不要,媽媽,癢……」
如許把小傢伙抱進懷裡,白宇南垂著長而卷的睫毛,用手指勾著她的紐扣玩。
「小南。」如許拍著他的背,輕嘆一聲:「你真的沒什麼話要跟爸爸說嗎?他很想你。等會兒,就過來看你。」
白宇南渾身顫了下,繼而抿著嘴角,用力地搖搖頭。
如許繼續柔聲勸導:「小南,你是個聰明孩子。這件事,媽媽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別人誤會爸爸,都不要緊,但你不能學他們的樣。爸爸平時是怎麼樣的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可是媽媽,老師、同學、還有爸爸公司的叔叔,他們都這麼說。難道他們都在撒謊嗎?我也親眼看到爸爸拿刀……媽媽,爸爸是不是真的瘋了?我們不能待這兒,快點走吧!快點!」白宇南緊張地抓著她的衣袖,焦急地想從被窩裡跳起來。
「哎,小南。別這樣,要著涼了。」如許無奈地按住他。
沒想到,小傢伙倒是行動派。念頭一起,任如許怎麼勸,都不聽了。不一會兒,就自己穿好了衣服,然後提著書包,在房間里四處收拾東西。如許看他急匆匆地把玩偶、相框和幾本故事書塞進書包,然後留戀而無奈地看著其他帶不走的東西,又好笑又心疼。
她蹲下身體,輕輕安撫著如驚弓之鳥的白宇南:「小南,真沒事的。你看媽媽不是好好地和爸爸一塊兒回來了嗎?你別亂想,有什麼話,等會兒自個兒問爸爸。你這樣對爸爸,他會傷心的。」
「可是,媽媽……」白宇南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忽然,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他不由自主地抓緊如許的手,一個哆嗦。
門開了。白屹東張開雙臂,露出笑臉:「來,乖兒子,讓爸爸抱抱!」
白宇南沒動。
「咦?怎麼兩禮拜沒見,我兒子傻了?」白屹東不以為意地向他們走來。白宇南心裡一毛,突然用力地去拽如許:「媽媽,媽媽快走!快點!」
「幹嘛呢這是,鬆手!」白屹東皺起眉頭。察覺到父親的不悅,白宇南的臉頓時煞白,突然大叫一聲,向他衝去,咬牙切齒地推著他:「出去!你快出去!不要待這兒!」
「他……吃錯藥了?」白屹東驚愕地看著如許,如許也是一臉疑惑。她快步走過去,試圖拉開白宇南。沒想到,小傢伙反而更激動了,眼淚唰得就流下來:「媽媽,你為什麼不信我?如果爸爸傷害你和弟弟怎麼辦?我要保護你們!!」
「什麼……什麼弟弟?如許?」
「沒有啊。小南?」如許驚訝地抱住渾身顫抖的白宇南,和他輕言細語地交談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幾天前,她一直有點反胃,恰巧被白宇南看到了。他立刻聯想到在英國時,沈阡某次意外懷孕,也有類似的表現。小傢伙激動極了,立刻跑去問如許。但如許心裡掛著白屹東,也沒當回事,隨便應付了兩句就過去了。
沒想到,他一直放在心上。
她感動地把小傢伙摟進懷裡,溫柔地親了兩下:「小南乖。媽媽知道你勇敢,但爸爸不是壞人,不會傷害我們的。」
「什麼亂七八糟的?」白屹東漸漸回過味來,驚愕的臉上漸漸泛出惱怒:「白宇南,你以為我要幹嘛?」
白宇南攀著如許的肩膀,抿著嘴唇,警惕地看著他。
白屹東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兒子一眼,對如許努了下嘴:「來,媳婦,你出來。」
「我也去!」白宇南大聲叫道,繼而趴在如許的耳邊,輕聲道:「媽媽,去廚房邊上,讓姥姥、姥爺都看見。」
哎,你個小東西!白屹東看清了他的口型,哭笑不得。
如許笑著摸了摸白宇南的頭,好容易才勸服他留在房間里一刻鐘。
白屹東挽著如許的手往外走,余光中看到自家兒子正巴在門邊,正義凜然地盯著他。他不由苦笑:「得,如許,現在你成親媽了,我是后爹。」
「屹東,你也別怪小南。畢竟現在他年紀小,不明白大人們的心思。但有一點,我一直很奇怪——小南學校里的老師、家長被輿論誤導,情有可原,怎麼你公司里的也有人站出來,向你潑髒水呢?最近,意翔基金的股價跌得很厲害,是不是公司內部出問題了?你別瞞我。」
「呵呵,難得,你居然也關心我公司里的事了。」白屹東不無自嘲地笑了笑,點點頭:「沒錯,是有客戶撤單了,幾個大股東也在觀望。你老公可能要成窮光蛋了。媳婦,你怕嗎?」
「不怕。」如許堅決地回答:「我相信,你不會走到這一步。就算真破產了,你也能從頭再來。屹東,我對你有信心,你對自己沒有嗎?」
「可我怎麼記得,以前好像有人說過——如果我不能工作,是要養我一輩子的啊?」白屹東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微笑著颳了下她的鼻子。頓了下,忍不住又去親吻她的臉頰:「丫頭,放心。為了你,我也不會輸。」
如許怔怔地看著他,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他的臉頰,沿著那英挺的輪廓一點點撫過去——他的眼、他的眉,還有那散不去的堅毅和憂傷。
縱然誹謗漫天,縱然親情疏淡,他依舊筆直地矗立著,為了她和孩子。
「屹東,你別擔心。小南……會明白的。」她輕聲呢喃,慢慢踮起腳,去碰他的唇。
「咳咳。」背後傳來兩下尷尬的清嗓聲。如許紅著臉,鬆開了手:「爸。」
「嗯,東子啊,你剛才說的鱔段,我試了兩回,好像還是差點火候。要不,你過來看一下?」如許父親江卓背著手,低聲道。
「好的,爸。」白屹東點點頭,在如許手背上輕拍了兩下:「去陪臭小子吧。不然,等會兒又跑出來跟我拚命。」
如許撲哧一聲笑了。看著儒雅內斂和父親和高大英俊的丈夫一前一後地離開,她的心裡微微一動,繼而又有些空茫。
經過她的再三勸解,白宇南終於答應給白屹東一個為期兩周的「觀察期」。白屹東聽到這個結果,差點笑噴出來:想當初,他為了拖住如許不和自己離婚,也簽過個為期半月的「不平等條約」。誰料,風水輪流轉,這個法寶又還到他身上了。
不過,如果能藉此讓兒子安心,也沒什麼。
飯桌上,如許還在循循善誘。一會兒向白宇南介紹哪道菜是爸爸親手做的,一會兒又讓他夾菜給白屹東。江家夫婦默默看著,若有所思。
中飯後,雨停了。江卓帶著白宇南去看門前的小金魚,如許則和母親雲曼琴一起洗碗。白屹東百無聊賴地在廚房外晃悠,看了幾分鐘電視,就又溜到門邊:「媽,我也幫忙吧。」
「沒事,一會兒就好。」如許轉頭,對他笑了笑:「再說,你一隻手能幹嘛?」
「哎,如許,你可別看不起我。剛才要不是你攔著,這一路,我都能開回來。我還能用左手釣魚、打球呢!明兒就讓你瞧瞧。」白屹東不服氣地叫道。
如許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開大了水龍頭。
在嘩啦啦的水聲中,雲曼琴笑了:「好了,東子,你就到旁邊歇著吧。許許一會兒就來。在自個兒家裡,還能飛了不成?」
被戳穿心思的白屹東噎了下,灰溜溜地瞟了如許一眼,走了。
雲曼琴聽著外面隱約的電視聲,接過如許手裡的布,細細地擦著碗碟:「許許,我看你和東子的感情,好像好了很多。」
「有嗎?」如許微微臉紅:「可能是他脾氣變好了吧。在孩子面前,總要做個榜樣。」
「我覺得不是。東子自身條件好,性子又傲,我以前總擔心你倆過不到一塊兒去。說實話,過去你倆來看我,雖然表面上和睦,但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像一對夫妻。不像現在,哪怕你倆遠遠坐開,那眼睛都是互相望著的。許許,你現在是真心喜歡上東子了吧?」
「媽。」如許咬住唇角:「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您放心,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他過一輩子的。小南很聽話,他就是我們的孩子。」
「那麼,我替你毀了那東西吧。它就是個定時炸彈,如果讓東子知道你當初結婚的原因,再寬容的男人,也受不了。」雲曼琴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別,媽!我……我自個兒處理吧。您放心。」如許的聲音微微顫抖。
「那就儘快。現在,正是東子需要你的時候,千萬別出什麼事,讓他分心。」雲曼琴堅決地說。
「好。等他明天上班了,我過來找您。」如許黯淡地點點頭。
走出門口,早等得不耐煩的白屹東一下子站起來,向她大踏步地走過來。他的眼神里是異常的神采,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剎那間讓如許以為,他是不是聽到了自己和母親的談話。
可白屹東只是握著她的手,放到嘴邊反覆吹了吹:「看你手涼的。明兒,我就叫人過來裝個水寶。老人家不肯接受新科技,你就多勸勸。好歹你和小南還要在這兒待一段兒呢。」
「屹東,沒事的。真沒事。」如許靠在他懷裡,低著頭,不敢看他熱切的眼睛:「只要你在,什麼都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