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李小婉以為電影「試鏡」跟她以往參與的公司「面試」應是大同小異的。作為一名資深的hr,她所經歷的面試少說也有幾百次。儘管姚慕堇笑得不懷好意，李小婉心裡倒並不十分緊張。

是日,姚慕堇起了個大早。

「我挑了件裙子給你,大概中午送到。記得要穿。」姚慕堇輕吻李小婉的額頭，輕聲地說：「好羨慕你的美容覺，你看我多辛苦。」她的眉角彎的很是漂亮,借著晨光,溫柔地在李小婉的臉龐上流連注目。

李小婉軟綿綿地翻了個身,沒有答姚慕堇的話。

「談戀愛的早晨不是應該有份愛心早餐嗎？」姚慕堇自言自語，一邊說一邊翻身下床,拉開衣櫃摸索起來。她的衣服很多,李小婉的衣服也不少,衣櫃卻不夠大。兩個漂亮女人同居,姚慕堇認為最重要的事是首先得換個足夠大的壁櫃。

李小婉掀開眼帘,靜靜地瞧姚慕堇的動作,見對方几乎都要埋進衣櫃里，不禁笑起來：「姚總身材真苗條，這麼輕鬆就能鑽到我的衣櫥里。」她開著不大好笑的玩笑,看姚慕堇不大高興地轉過頭來,眼睛都笑彎了。

「你真是不賢惠！」姚慕堇佯裝生氣地說，將手裡紫色的裙子丟到床上，自己又重新躺回到了李小婉的被窩裡。

「不起來嗎？」李小婉往床里縮了些。

「你應該先起床，然後給我準備好衣服，再做一頓豐盛的早餐。」姚慕堇不緊不慢地說，伸手摟住了李小婉光溜的肩膀，繼續笑道：「等我吃完早餐，你應該恭恭敬敬地把我送到門口，再跟我說一句『您慢走，您辛苦了』，這樣才對吧？為什麼現在是我自己起床，自己找衣服，還沒有早餐吃呢？」

李小婉枕在姚慕堇的手臂上，聽姚慕堇說這些話的時候，居然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她靜靜地聽完，十分認真地盯著姚慕堇，既不笑也不惱，等姚慕堇把話都說完了，李小婉才幽幽地說道：「姚總是希望找個小阿姨，還是想要節省一筆家政費用？有些錢可不是好省的。」

「我只是想跟你談我認為對的戀愛。」姚慕堇一本正經地說。

「那你怎麼不給我做早餐？」李小婉緊了眉頭。

「我不會。」姚慕堇認真地說。

「不可理喻！」李小婉翻了個身，留個後腦勺給對方。

「生氣了？」姚慕堇伸出指尖，輕輕地在李小婉的肩頭摩挲。她笑著問，注視著李小婉的側臉。即便是生氣，李小婉的側臉也是好看的。那如工筆勾勒的線條，美麗又深刻，伴隨幾縷散亂的長發，為這漂亮的側臉平添了好些溫柔。可惜，李小婉實在不是個溫柔的女人。姚慕堇這般想著，依舊張開懷抱圈住了李小婉。她將下巴擱在李小婉的肩上，長發便貼在了李小婉的側臉上，與那溫柔的散發攪合在了一起，彷彿她與李小婉在如此明朗的清晨就這麼堂而皇之地糾纏在了一起。

「你幹什麼……」李小婉微微扭腰，想要掙開這糾纏。

「討好你。」姚慕堇說得極輕，彷彿只有氣息，沒有聲音。

而這氣息忽地就鑽進了李小婉的耳道，鑽進了李小婉的身體，攪動得李小婉直覺心癢，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帶動的聲音都虛弱了幾分：「我可承受不起姚總的討好！」

「我真的不會做飯。」姚慕堇埋頭進李小婉的肩窩，悶悶地說。

李小婉撲哧笑出了聲，反手攏了把姚慕堇的長發：「你就這麼討好我的？在床上討好我，然後叫我去給你做飯吃？」她笑著說出這話，話音一落頓覺不妥，臉頰唰地就紅透了。

「嗯，我只會在床上討好你。」姚慕堇極好地捕捉到了重點，抬起頭，嘴唇有意無意地蹭在李小婉的耳垂，又輕輕地重複：「在床上討好你，這件事我還是會做的。而且，一定會做的越來越好。」

「姚慕堇！」李小婉羞惱地叫道。

雙人床不安地震動，姚慕堇的討好突然地熱烈起來，像是暴風驟雨，將李小婉淹沒了個徹徹底底。

陽光隔著窗帘微微晃蕩，又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姚慕堇離開公寓時已過晌午，她自然沒有吃到李小婉做的早餐，心裡倒是飽的。如果時間允許，她很願意膩在李小婉的床上一整天。所以，當王秘書打電話來催促時，姚慕堇的態度非常不好。

「路上小心。」李小婉有些疲憊地說。

「懂得關心我了？嗯，很有進步。」姚慕堇前腳踏出了卧室，聽見了李小婉的這句話，又轉過身來，走到李小婉的跟前，精精神神地盯著李小婉，足足看了兩分鐘，無奈地嘆息起來：「如果每天出門都需要兩個小時，我以後要怎麼辦呢？李小婉，你是其他傳媒公司派來折磨我的間諜吧？」她說完，笑著朝李小婉拋了個明艷的媚眼，不等李小婉反駁，就扭頭走出了卧室。

這就是屬於姚慕堇獨有的甜言蜜語。李小婉累得要命，但姚慕堇的話還是叫她露出了笑容。倘若她是女間諜，那姚慕堇豈不是明知故犯。李小婉覺得這個比方是不妥的，而這說辭由姚慕堇自己說出來，倒頗有些與之相匹配的放肆。反正，姚慕堇是個放肆瘋狂的人。李小婉閉著眼想，想著想著竟真的睡著了。

太陽掛到了正空，廣茂傳媒的記者招待廳異常熱鬧。

鍾淼來得最早。並非她自己想要來的早，而是她那親愛的母親周雯蘭女士，早上五點半就把她和王小玉召喚了起來。從梳洗打扮，到坐車出門，周雯蘭舉手投足皆是太后做派，臨出發前還下了詔令，將王小玉封為了她的貼身婢女！

於是，王小玉也就平生第一回走入了娛樂圈。

「姚總怎麼還沒有到？」鍾淼在辦公室里追問王秘書。

「不是說姚總最守時嗎？」王小玉在旁邊添油加醋。

王秘書支支吾吾，黑著臉打哈哈：「我怎麼知道姚總的事嘛！姚總日理萬機，有時候失誤幾分鐘也是正常啊！鍾導演別急，發布會還沒有開始。況且，今天就是個開拍前的情況說明，非正式發布會，姚總肯定是心中有數的！」她說到最後連自己都相信了姚總經理是因為「失誤」，而非「私生活」才遲到，語氣變更加堅定起來。

鍾淼連連點頭，完全相信了王秘書的說辭。

唯有王小玉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想什麼呢？」鍾淼諂媚地沖王小玉笑。細看之下，王小玉瘦了。那原本圓嘟嘟的臉蛋都沒有以前那般圓了！連下巴都尖瘦了許多！這都是王小玉了「愛情」所做的巨大的犧牲！鍾淼只看了眼王小玉，就生出了無數的聯想。最後這聯想定格在了王小玉偉大的奉獻精神上，叫她感動得險些當場流出熱淚來。

「姚總是不是跟小婉已經好上了？」大偵探王小玉敏感地發現了問題，向鍾淼遞了個眼神，神秘地分析起來：「我打了小婉的手機，已關機！她倆肯定是背著我們好上了！嘖嘖，小婉真不夠意思，都不第一個通知我。好歹我們還是死黨呢！」

王小玉說的越像真的，鍾淼的心就越沉。

「那我的戲？」鍾淼抹了把額頭，噓聲問。

「是你的戲重要，還是我們小婉後半生的幸福重要？」王小玉哼了聲。

記者招待廳里的氣氛漸趨熱烈，隨著一陣掌聲響起來，姚慕堇終於隆重登場了。她穿了那條紫色的長裙，長發盤成了個漂亮的髮髻，妝容較之以往要濃重些，比平常多了幾重成熟雍容。

「感謝大家的到來！十分感謝！」姚慕堇從容地與記者招呼，向各個角度擺出漂亮的姿態，足有明星派頭。等閃光燈逐漸停歇，她才接著往下說：「今天是廣茂投拍《卿本佳人》這部電影的試鏡大會，相信各位也對這部片子有所了解。這部電影由我們著名的鐘淼導演親自創作，可以說今年廣茂的大動作，還請各位媒體朋友多多關心！」

咔咔咔——

又是一陣激烈的快門聲。

王小玉還沒看清姚慕堇的模樣，就見鍾淼被請到了台上。

「各位記者朋友，大家好。」鍾淼站在姚慕堇旁邊，與在座的媒體人招呼。她笑容的弧度與姚慕堇的有異曲同工之妙，精心打理了的紅色頭髮頗為顯耀。

「試鏡會持續到下午，如果順利今天會出幾款定妝照。到時候還麻煩各位多多美言。試鏡需要的時間可能比較久，不過廣茂的下午茶味道一向不錯，各位不必客氣！屆時，我們會第一時間給大家傳達電影進度！」

鍾淼笑著，姚慕堇也笑著。台上台下，熱鬧非常。

「李小婉到底來不來？」鍾淼咧開嘴笑，不動聲色地問。

「鍾導和姚總再靠近一些！我們拍個全身照！」記者搖著胳膊喊。

姚慕堇微笑點頭，朝鐘淼更站近了些，一手搭上了鍾淼的肩膀，將鍾淼摟了個結結實實，小聲說：「別顧著關心小婉，好好擺表情。你這麼笑，拍出來會很傻的。」說完測過臉看了眼鍾淼，鄙視地勾了勾嘴唇。

「看看我的寶貝女兒，多乖巧，多好看！」周雯蘭在後台注視著台上鍾淼，滿眼都是自豪，彷彿自言自語般，對王小玉說道：「哎呀，這世上還有能配得上我寶貝女兒的人嗎？真不愧是我的女兒，怎麼看都這麼有氣質！」語畢，便充滿了熱忱地欣賞起自己來。

「阿姨說的對！」王小玉使勁兒點頭，兩眼都要冒出小星星了：「阿姨，您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演員！真的！最漂亮！」她將漂亮兩個字說得重重的，小臉紅彤彤的，怎麼看怎麼真誠。

「你還是滿實在的。」周雯蘭滿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