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冷戰(二)
他是生她的氣嗎?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應該啊,她昨晚動作很小心的。定定心思,笑意盈盈的柔聲道,「阿離,夜色已深,折騰了一天,我們早些休息吧。」花葵摘去鳳冠放在桌上,然後要去幫他脫衣服,手尚未碰到他就往後退了一步,花葵身子一僵,手尷尬的頓在半空,「你,這是怎麼了?」
趙不逾不置信的轉回頭盯著她,關於余秒白的事,她就沒話要說嗎?她害人受傷,還差點失去性命,她知道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
他那責備的眼神……好沉重,她幾乎承受不住。
他果然知道了,而且還在怪她!
勉強掛在嘴角的笑意消失,她沉下臉,高抬起下巴,冷哼一聲,「你想說什麼就說,不要給我擺這種臉色。」
她這神情和語氣,竟不以為自己有錯,還如此理直氣壯指責他,趙不逾失望的搖頭。
「你搖頭什麼意思?」那失望的眼神,猶如一把利刀插在心口。他憑什麼對她失望,他可以責備她衝動莽撞,責備她的粗心大意,就是不可以失望,他不是很清楚,她之所以這麼做,還不都是因為他,「你給我說清楚,搖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做了錯事,還如此咄咄的逼問他,有錯不認,真是敏頑不靈。趙不逾本是失望難過,她這麼一撩撥,火氣一下燒起來。
看怒火染上他的俊顏色,花葵卻是笑了,帶著幾分嘲諷,「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昨晚,還是今天?是昨晚,對不對?」看他不否認,花葵笑的更誇張,「你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卻不阻止,你心裡什麼想法你碧水都清楚,現在卻來怪我,憑什麼?你就沒有錯嗎?」
「還是你以為,我應該向你懺悔認錯?你是不是覺得,對於這一切我都心安理得,是這樣嗎?」他沒反應,沒明確的表明自己的態度,這令花葵南難過又難堪,「我以為你是最該理解我的那個,事實告訴我,是我自己太自以為是了。」
趙不逾沉默著,她說對,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卻不阻止,不正是想朝自己期望方向發展嗎?只是結果在意料之外,令他無法接受。
「我曽問過你,若有一天我變壞了你還會不會愛我,我想那天的答案經不起事實的驗證。」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花葵瞧著喜慶的新房,燃燒的龍鳳花燭,想哭,卻是笑了出來。
「余管家很喜歡你,今日錯失一個情深義重的女子,很惋惜很後悔吧?」花葵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桌前,撫~mo著精美華麗的鳳冠,深吸一口氣,啊盡量用平淡的口氣說,「她明日會恢復如常,以後你們有的是機會結秦晉之好。」
她在胡說什麼,如何能妄加揣測他的心思,不滿她的胡亂猜測,趙不逾拽著她的手臂扯向自己,她卻抬臂甩開,趙不逾蹙眉,望著她執拗的側臉。
「時候不早了,王爺去陪余管家吧,臣妾要歇息了。」
王爺?臣妾?趙不逾眉頭蹙的更緊,臉色更加陰沉。
「雖說今天沒能成親,可這聖旨已下不得違抗,王爺今晚大可把名分坐實了,明日進宮對陛下和皇后也好交代。」這話賭氣的成分居多,她說的酸溜溜的,摻雜了太多太多的晦澀心情。
還有一道聲音,在心底的角落吶喊,混蛋趙不逾,今晚敢走出房間門,她定和他沒完沒了。
她這麼一提,趙不逾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明日進宮面聖的事,懊惱的抿著薄唇,怪自己太過大意,唉,他需要冷靜下來,想想明日如何處理,把當前的事做個了斷。
「你……」花葵傻眼的看他真的轉身就走,一時沒反應過來,「你你你,趙不逾?」他不做停留,充耳不聞的離開,「趙不逾,莫離,阿離?」
那紅色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外,花葵仍不相信他就這麼走了,今兒是她們的新婚夜,丟下她一人在新房,讓府上的人都怎麼看她。
「你就沒話可說嗎?」對著空空的大門她揚聲道,片刻后聽春紅小聲回道,「王妃,王爺今晚在書房過夜!」
混蛋!一揚手,掃掉桌上的鳳冠,杯子碟子也隨之掃落,碎了一地,春紅小跑著進來,瞧這滿地狼藉,立即找來掃帚清掃,只是那鳳冠正中鑲著的鳳頭不堪落地一擊,折了下來。
「王妃,這?」這鳳冠是御賜之物,現下損壞,可是對陛下大不敬。
「放哪兒吧,你下去,不用伺候了。」花葵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繞著房間走了好幾圈,濃烈鮮艷的紅色太刺眼,和她沉重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真的做錯了嗎?我只是用心守護,不想和人分享,這樣也是錯嗎?」
不知來回走了多少圈,她累的再已無力氣站著,扶靠在長案上,恍然的注視高燃的紅燭。龍鳳燭,成雙成對,可地上的倒影卻是孤零。
罷了,這新房不待也罷!脫下紅裝,換上一身平日穿的衣裳,她去找壯壯一起睡。
翌日,天色未大亮,黎明前的靜寂被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今日要進宮面聖,春紅打了洗臉水要早早的為王妃梳妝打扮。可房間里沒人,被子褥子鋪的工整,無人動過的痕迹,那喜服搭在椅子上,獨獨不見王妃的身影,春紅里裡外外的找了好幾遍,急尋不想好身影,只得趕緊稟於王爺。
趙不逾亦是剛起chuang,聽說她人不見了,衣服胡亂往身上一披,趿著鞋子就去找人。
新房沒人,舊院子沒人,湖心涼亭亦是空空,此刻天已大亮,望著徐徐升起的朝陽,趙不逾無比憂心。去哪兒了,為昨天的事生他的氣嗎?
她會不會……一怒之下走了?這個念頭竄入心頭,他心涼了半截,不,她不是這樣的人。壯壯,對,他怎麼就忘了兒子。
匆匆折回舊院子,氣喘吁吁的推開壯壯的房間。
屋裡沒人,他心一沉,她是不是帶著壯壯走了?疾步走到chuang榻前伸手mochuang鋪,他又鬆口氣,還是溫熱的,說明人剛起chuang不久。
沒離開就好,只是他們人呢,又去了哪裡?趙不逾又要出去找時,郭槐安迎面而來,欣喜道,「王爺,王妃找到了,現在就在新房內。
抹一把額頭的虛汗,他總算能放下心來,扶著門框粗喘幾口氣,平復好心情后,他踩著步子回新房。
花葵氣的幾乎是一宿沒睡,現在腦袋疼的厲害,可因要進宮面聖,只得耐著性子讓丫鬟為她打扮,壯壯坐在圓桌上,夠不著地的小短腿晃啊晃的,手上捏著點心不停地往嘴裡塞,圓圓的大眼時不時的朝她瞄,他敏~感的察覺到娘有些不對勁,不敢去鬧她,只是偷偷看兩眼。
春紅手腳麻利的收拾妥當,花葵對著鏡子轉了兩圈后勉強頷首,腦後的長發盤成婦人髻,插著蝴蝶步搖,她稍移動,那蝴蝶似要展翅而飛,金蟬點綴在兩側,正中卧著鑲著寶石的金蟬,一頭金制的飾品在晨光下閃閃發光,花葵想起寺廟裡鍍金漆的大佛。
「壯壯,娘好看嗎?」在兒子跟前轉了兩圈,她笑著掏出手絹擦掉他嘴角的碎屑,「別把衣服弄髒了,你要進宮見皇爺爺的。」
「好看。」拍掉手上的碎屑,就要往衣服上抹,想到了娘的叮囑,就在她的手絹上抹了抹,死盯著她髮髻上栩栩如生的金蟬,「娘,知了,我要。」
這純金打造的金蟬,兩顆紅寶石做眼睛,蟬翼上也點綴著同色的寶石,一瞧便知價值不菲,可花葵並不在乎,從發間拿下來給他玩。
「娘,不會飛。」
「這是金子做的,不是活的,當然不會飛。」
「這……娘娘,待會兒要進宮的。」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能拿著玩耍,況且今兒要面聖,打扮的不能太隨便。
花葵無所謂的笑了笑,來到梳妝台拿出飾品盒,找了一塊碧玉取代金蟬,把蝴蝶步搖取下,插上之前阿離送她的鳳頭簪,少了照耀的步搖和金蟬,這樣稍素淡些ting好的。
春紅不無擔憂,「王妃,新婦面聖,是不是太素了點?」
「不會,如此ting好的。」今兒面聖還有趙子陽和曹飛燕,若是她過於耀眼搶了曹飛燕的風頭,那段皇后定心有不滿,所以她還是低調些的好。
對著鏡子又照了照,確定渾身上下沒問題后,她拉著壯壯出去,「春紅,告訴王爺我在馬車上等他。」
「啊?」王爺這不是進門了,聽見王妃說話了,做啥還要她多此一舉?看王妃帶小王爺從王爺身邊走過,無視王爺關切的眼神,看也不看的走了,小丫鬟立即閉上嘴巴,低著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