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開
楊小凡抬頭，雙眼望著銀芒閃入雲層處，那小小亮點。腦海之中，似乎在暗自想些什麼？臉上地神情卻是變了又換，只是望著雲層的雙眼，始終連眨都沒眨上一眼。
「小凡，你沒事吧？」不知何時，小壞悄然無聲地走到楊小凡的身旁，此時正伸手輕輕地拍在他的右肩之上，這才把他的心思從遠方驚了回來。
楊小凡轉過頭來，將目光放在小壞的身上，一臉訝然地看著他,輕聲地，道：「我。。。我沒事，我們回土廟吧！」
「哦！」小壞只是輕應了一聲，不知是否想起了什麼，只見他卻獨自思緒起來。
楊小凡轉身從小壞身旁經過，朝小蕊那邊走去。
小壞挪動了腳步，跟在了他的身後。
夕陽隱去不知多久了，天際掛出了圓月，調皮的星星不知何時跳了出來，從南追到北，從東閃到西，似乎是在玩兒時的遊戲，捉迷藏。
一片寂靜之中，四人輕邁著腳步。其中，王冰藍的腳步最為愉悅，總是三步一回頭。黑暗中那如花的笑顏，更是燦爛無匹。
楊小凡的心思似乎很是沉重，頭低著，雙眼的目光只是看著腳下的那塊地。身邊小壞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在他身上轉上幾圈，或者還停留片刻。似乎還是看不出任何，只能將頭輕輕搖了搖，然後繼續跟上他們的步伐。
小蕊走在最後，無人知道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每當此時，就屬她心思最沉，許多雜念在她腦海中亂躥，讓她自己都很是莫名，偶爾也會感到一絲的心痛。但在黑暗中，她也會強自微笑，「怎麼可能？千萬可以的！」在心底始終掙扎，在眼中閃動著淚花，走在後面，躲過了三人的目光。
蒼穹無聲，月華如銀，繁星閃爍，灑下似水的銀芒，照著歸家的路。
土廟前的那一段巷子。
不知何時，已經換成楊小凡落後了。三年來，這裡的每一步，都已經很是熟悉了。這條巷子最為黑暗，兩邊的高牆，擋去了漫天灑落的星光，讓著條巷子成了恆古的黑暗之路。
黑暗中，楊小凡的步子緩慢了許多，或許因為他已經決定了，明天就要離開土城。但在心裡，對著里卻是依舊不舍，三年來，這裡畢竟是自己的家啊！心底的想法，始終在掙扎，頭低著看著腳下的那塊地。
「小凡哥，外面風寒，我們走快點！」王冰藍從黑暗中，轉過頭來，道。
心思沉重的楊小凡，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黑暗中沒有他的迴音。只有王冰藍的聲音，從黑暗中飄蕩開去。
沒有等到回應，王冰藍停住了腳步，似乎是有意的等待。黑暗中她轉過身來，將眉頭皺起，靜靜地站在原地。
楊小凡依然低著頭，托著步子。早以為熟悉的巷子，不需要任何的光亮，甚至，睜著的雙眼，也不曾注意腳下的路，黑暗中每次都是摸索而過。今天也不列外，只不過腦海之中，比往日多的只是沉思。提腳正要邁步，似乎感覺到有些異樣，猛的將頭抬起，眼前一道藍色身影，他的臉上不由得浮出了驚愕。要不是及時收住腳步，剛才如果踏出步子，只怕此時，兩人不偏不斜的撞上了。
王冰藍依然沒說話,兩人之間只有半步之遙。黑暗中，各自臉上的表情看得不是十分的清晰，隱約中，似乎有微微地喘息聲。
「怎麼啦？冰藍」，楊小凡終究是先回過神來，打破了黑暗中的寧靜。聲音不高，只有近在咫尺之間的兩人才聽得清楚。
黑暗中，王冰藍臉上的神情沉了下，低聲地反問了一句，「我怎麼了？」但隨即把話轉了過去，接著道「小凡哥，我剛才叫你，你沒聽見嗎？」
低沉地聲音在耳邊回蕩，「剛才你叫我了？」楊小凡臉上的神情卻無任何的改變，只是將聲音放低了一些。
「小凡哥，三年前那個老頭來過土廟之後，我就覺得你有些古怪！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王冰藍的語氣顯得低了許多，就連身子，似乎也在黑暗中微微的顫抖。
「我？冰藍，你別想得太多了，我永遠是你的小凡哥！」
楊小凡的話，隨著黑暗中吹過的風，傳送到她的耳朵，讓她凝重中的心，為之也鬆了許多。
「小凡哥，這世上就只剩下我和你最親了，我不想再有分離了！」王冰藍的聲音帶著嘶啞，黑暗中，眼角垂下了淚花。或許是回想起過往的事，不由得心傷而落下的悲淚。
「冰藍，其實...........」楊小凡似乎想說出自己的想法，但終究還是將張開的嘴合攏了，繼續讓黑暗的夜，保持寧靜。
「走吧，我們進土廟去！」王冰藍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黑暗中，她轉過身子，邁開腳步朝土廟走去。
楊小凡低著頭，保持著沉默。黑暗中，他很是無奈的將頭輕輕地搖了搖，這才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這樣漆黑的夜，只有在這條巷子中才體現的出來，走出巷子，來到土廟門為，卻是別有一翻天地，銀芒覆蓋整個空著的場地，如水似霜，一切盡在清晰之中。
門口。
「喂，小凡你和冰藍幹嗎去了？怎麼現在才進來啊！」小壞將背倚靠在土廟的破門，斜著頭望向正朝門口走來的楊小凡，一臉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算是得不到他的回答，也好從他身上看些什麼端倪來。
楊小凡沒有言語，也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將小壞的話聽進耳朵，只是從他身邊經過，走進了土廟。
土廟內。
小蕊站在左角落，而王冰藍走進土廟之後就站到了她的身旁。此時看到楊小凡走了進來，兩人同時將目光朝他看來，各自的心思也在臉上浮出，不同的只是臉上的神情。
是關心？因為是世上最親的人！
是動心？因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只有目光，卻沒有人說話，彷彿今夜走進了恆古的寧靜。
「喂！今天你們都是怎麼回事啊？」小壞離開破門，朝楊小凡這邊走了過來。從他口中說出了一句不經意的話，卻是喚回了各人的情緒，三人臉上的神情這才緩緩地舒展開來。
「沒事的！夜已經很深了，睡覺罷！」楊小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草堆走了過去。
小壞側頭看了一眼從身邊走過的楊小凡，然後再次將頭轉回，將目光落到小蕊這邊。但卻看不出任何想要的答案，這才轉身跟在楊小凡身後，朝自己那安樂草床走去。那裡是他感到最舒服的地方，只要將手腳攤開，便是白日也能讓他做起美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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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幽幽，從外面射進了無數道的銀光，讓土廟如置身在銀泊之中。而每一道射進的銀光，如水一般，緩緩地浮動。
人兒入睡了！銀芒無聲，一切都是那麼的寂靜。
但銀芒之中草堆上，楊小凡不知何時坐起身，雙手扒開了地上的雜草。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個狀是石頭的東西，借著從外面灑進的銀光，用石頭在殘破的地面上劃了起來。而他每劃一筆，雙眼都會不經意的朝四周望上一眼，手下的筆勢卻是那麼的有力。隨著最後一筆的落下，丟掉了手中的石頭，站起身來，嘴裡輕輕地念了一句，「冰藍，等我回來！」腳下的步子輕輕地朝神像走去，一步，兩步，似乎托著千萬斤的力壓在腳上，每走一步，都是那麼地沉重。
原本只需幾步就能走到神像前，卻等他走到了神像邊時，看樣子好象是很不容易的事。雙腳彎曲跪了下去，頭也跟著深深地低了下去，嘴起輕輕地默念著，「求求你，庇佑這三個可憐人！」深深地鞠了三個躬之後，這才直起了腰。接著站了起來，輕輕地腳步朝熟睡中的王冰藍走去。
銀芒下，宛如仙女一般，如花的容顏。只見她偶爾扦手蹭著鼻子，臉上帶著甜甜地笑容。而她身旁的小蕊，熟睡中卻無任何的動作，畢竟她經歷得太多，只是她早已經學會將所有的苦楚壓在心底，很難讓人看透。
楊小凡終於下了決定，轉過了身子朝土廟門口走去。
銀芒中，孤獨的身影卻是那麼地蕭索，腳下每邁一步之後，都會忍不住回頭。三年來，畢竟早已經把這裡當作了自己最溫暖的家。有兒時的王冰藍，有如大姐姐一般最懂得照顧人的小蕊，還有一起成長的小壞。此刻他就要離開，在心底是十分的不舍。但他的念頭卻是如此的堅定，只是回頭一望，而沒有停下腳步。
走在銀芒中，宛如幽靈般，不知這一去，該飄往何方？
誰得到了安寧，又心愿漂泊？
誰有了久聚的朋友，又願捨棄離去？
男兒志在四方，何必處處留戀！
人生本是寂寥，何處不是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