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翠娘的主意
季和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季大財一臉內疚地說:「爹,我真沒用,又病了,是不是又要花錢啦?」
馮氏插話說:「你還知道你沒用啊!你說說你,不少你吃不少你喝,吃藥就吃了那麼多,連個重活都不讓你做,之前說自己好了,讓你打個柴就又暈了,你說,你是不是裝暈的!要不怎麼好好的又暈了?」
季大財拉她一把斥責道:「你胡說什麼?老三哪敢裝暈,他不是那樣的孩子。」
馮氏甩開他的手,瞪著季和說:「那可說不定,他可不老實,這村裡哪個不知道他長的蔫其實一肚子壞水,就會偷懶!說不定就是這些天躺床上養出懶肉來,想繼續偷懶才又裝暈!花二兄弟你說是不是?要不憑你怎麼會治不好他?」
「這個……」花郎中見馮氏看自己,心裡突然有些瞭然,這馮氏是不是不願意再給季和花錢治病了啊,可又不怕別人說她心狠,才說季和是裝病,而自己要是不順著她的話說,說不定這個女人就得把責任怪到自己頭上,說自己醫術不精啊。
花郎中在保住自己醫術名聲和再繼續努力讓季大財給季和治病掏銀子這兩個決定中搖晃。
季和一看這情況立刻說:「娘,我不是裝暈的,我是真的頭疼,疼的就像要死了一樣。花二叔,我腦袋後面有一個包,是那天掉河裡之後有的,可能是砸到石頭上了,你說我是不是砸壞腦袋了?」
花郎中一聽立刻過去察看季和的腦袋,果然看到一個已經快要不見的包塊,他一碰季和就直喊疼。
季大財連忙問:「花二兄弟,怎麼樣啊?老三總暈是不是和這個包有關係?這人撞到頭可會死人的。」
花郎中說:「看來季和這是撞到了頭,腦袋裡面有血塊啊,所以才會一累就暈倒,那是晃動到血塊了,才會腦袋疼,然後暈倒。」
季和讓自己裝出害怕的模樣,心裡卻直笑,想好在這是個半吊子郎中,要是個醫術高明的郎中,一把脈就能把出自己腦袋中是不是有血塊,自己想裝也裝不了。現在自己目的順利進行到一半,後面一半就看季家的了,看他們能不能忍的下自己這個幹不了重活而且隨時會暈倒的病秧子了。
季順問:「花二叔,你是說老三他腦袋裡有血塊,以後就做不了重活了?他以後就得像大老爺一樣歇著,才能保命?」
花郎中點點頭說:「即使這樣也會隨時有生命危險,最好常喝著葯,也許哪一天血塊就散了。當然了,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帶他去鎮上看看,不過到時候可是要花更多的錢,就算和我開的葯一樣也會貴上許多啊。」
花郎中相信季家人不會帶著季和去鎮上的,連自己這裡他們都要不願意花錢了,何況去鎮上?他根本不擔心自己診的不對,而且他覺得季和這病就是因為腦子裡有血塊,如果不是,到時候自己自然還有話說。
季家的人一聽這話心裡全一片陰雲密布啊,這不就是說季和以後要不斷地花錢嗎?還不能做重活。這怎麼行!
「爹,娘,我不想死,你們一定要給我治啊!我以後一定報答你們!治病的錢就當我借你們的,你們給我治吧,我不想死!」季和開始低頭裝哭,努力讓自己流出眼淚,男子漢大丈夫還真不容易哭出來,他無奈之下只能把眼睛揉紅,到底也沒捨得放出靈泉裝眼淚。
馮氏沖他恨恨地說:「還?你拿什麼還?你以後就是老爺了!連個活都不能做,你賺個屁錢!你這個討債鬼!想治病,你做夢吧!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再把一文錢扔到你這個無底洞里!」
「你閉嘴!」季大財喝斥馮氏。
「我不閉嘴!我告訴你,你別想再給他治病,他這個病沒法子治!這是老天爺要收他回去。你要是敢給他治,我就和你沒完!」馮氏堅定地看著季大財。
金翠娘拉著周桂花在一旁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好聲好氣地讓花郎中隨著周桂花去喝水,又勸著公公婆婆去了別的屋裡說話。
馮氏堅持不出錢,季大財心裡也捨不得再出錢了,可是季和到底是他的兒子,他不給他治病村裡人會戳他的脊梁骨,所以還在猶豫。眼神就看向兩個兒子,看他們的意思,其實他又哪裡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呢?
季孝說:「爹,老三是你兒子,我和二弟也是你兒子,他就一個人,我們可有妻有子的,你可不能為了他一個人就拖累我們這麼多人。我是不願意給他出錢治病。他一個掃把星已經把家裡害的夠慘,現在還想把這個家底花光,我不同意!」
季順說:「要我說是老天爺心疼咱們了,打算把這個掃把星收走,還咱們家安寧啦。這是好事。」
「順子說的對!這是老天爺要收他!」馮氏幫腔,冷哼道:「他做了那麼不光彩的事,活該被撞到頭,這是老天爺要收他!我們要管他,老天爺不高興了,不用這個掃把星敗咱們的家業,老天爺就得降災給咱們。就隨他去吧!」
季大財本來就偏著的心思被妻兒這麼一說就徹底地偏了,不過他還是沒說話。
金翠娘在一旁給他下決心,輕聲說:「爹,咱們這個家可不能被三弟拖累了。秀兒還沒嫁人,大山還要讀書,這都是要花錢的事。」
「是啊,秀兒可要嫁個好人家啊,大山讀書好,將來可要考秀才中舉人的,那可都要錢!老頭子,你可不能為了一個掃把星就壞了咱們家的大事。」馮氏在旁邊添一把火,小女兒大孫子,這全是她的心尖眼珠子啊。
季大財嘆口氣,說:「可不給他治病,咱們家可就要被人指指點點了,這對咱們家的名聲也不好,也會礙著嫁娶,會礙著大山的學業前程。」
金翠娘說:「爹,娘,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馮氏立刻說:「有什麼主意快說,只要不讓那個討債鬼把咱們家拖累了什麼主意都行,行不通我也想出辦法來。」
季大財看馮氏一眼,心裡嘆息,想這老婆子是真的對老三太厭憎了,不過也不能怪她,這老三從落生后家裡就多災多難的,直到小女兒出生,家裡才慢慢緩過來,就連他這個重視兒子的都沒法子喜歡老三,何況馮氏這個為了生老三差點沒命的婦人。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老三命不好。
金翠娘說:「咱們分家。」
「啥?!」馮氏一聽急眼,指著金翠娘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想這個金氏真是膽子肥了,她這還沒死呢就敢攛掇著分家,真是好日子過的太舒服了。
金翠娘連忙說:「娘!你別誤會,我說的分家不是咱們分,是把三弟分出去!」
馮氏一聽才消氣,皺著眉頭說:「把他分出去是好,可是他這還病著,咱們把他分出去不還是讓人說咱們讓他去死?再說這分家肯定得分他一分產業,憑什麼給他這個敗家精!」
季順問金翠娘:「你是不是都想好了?快說吧。」
大家全看著金翠娘,金翠娘心裡一笑,臉上卻帶著些微的內疚,說:「我是想到了主意,只是覺得對不住三弟了,他到底也是爹娘的兒子,是相公的弟弟,但是也是為了爹娘,為了咱們家裡這麼多人,也只能對不住他……」
馮氏打斷她說:「你哪那麼多廢話,快說,只要能把那個敗家精打發走,你就是大功一件。」
金翠娘這才說:「花二叔這人貪財,他要是賺不到給三弟看病的錢,到時候說不準就要在村裡把三弟的病說的多嚴重多可憐,說咱們家多不近人情,咱們就說三弟裝病也行不通。所以只能把花二叔買通,咱們給他一些錢,讓他說三弟的病只要慢慢調養就會好了,但是三弟卻把娘給氣暈了,爹實在生氣,這才把三弟分出去。這樣一來,咱們家的名聲就不會受到影響了。就算三弟命不好,真被老天爺收走了,也怪不到咱們頭上,只能說他自己不愛惜自己,花二叔為了自己的名聲,也會說三弟就是小病,是他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馮氏拍手說:「這主意不錯,老頭子,這次你可得和我一起演好這齣戲!」
季大財遲疑了片刻,終是點點頭。
季孝問:「那分給他些什麼?咱們家可就那幾畝地,還有這房子,總不能讓他再住在這裡。」
季順慢悠悠地說:「咱們家沙地旁邊不有一間草屋嗎?那草屋還是去年蓋的,分給他也算他佔便宜了。至於地嘛,那畝沙地離的挺近,就歸他吧,再給他一畝旱地,就單著那一畝旱地。也就行了。家裡也沒什麼錢,又為他治病花了大半,總不能把妹妹的嫁妝給他,娘看著給他就行。」
季孝聽了點頭,二弟想的和他差不多,要不是為了面子,他連那一畝旱地都不願意給,那畝旱地再產量不好也值個幾兩銀子。
季大財看著妻子兒子兒媳婦幾句話就把怎麼把老三分出去都商量好了,心也慢慢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