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與死,竟值得與共(21)
聽肖容予說,綁架自己的人是石漪的時候,書瑾啟示一點兒也不詫異。
這模特圈算不上乾淨,可若是真有人有意綁架她,也是要廢了她的雙腿,或者乾脆製造意外要了她的性命。
可偏偏,綁架的那人要的,只是她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被輪jian,而且對方手中有這視頻。如果這事情真的發生了,依著書瑾的性子,肯定不會同肖容予說,並且會提出離婚。
韓子衿總說書瑾不夠聰明不夠機靈,太遲鈍,反射弧太長。可遲鈍如她,多少,也還是能猜出些這其中的門道的。先前依婓同她說這些的時候,她也沒反駁,也沒法去反駁,只是不願意他被人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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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靜靜看著書瑾。
這會兒,她低著頭,眉眼微斂,脖頸間曲線優美。她穿著病號服,頭髮披散在肩頭,不施粉黛的面容看上去倒比著裝時候小上好幾歲。
「我早就猜到,估摸著是她。」書瑾抬眸,迎著肖容予的目光,溫聲開口,「如果是為了尋仇或者利益之爭,不該是那樣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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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親她的額頭,「不會再有下一次。」
「我可以當作,這是承諾嗎?」書瑾猶疑了片刻,才開口問道。
肖容予點頭,「這就是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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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說,她就願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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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未著寸縷。衣服早被那幾個人都扒拉下去了,因為掙扎,身上被掐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嗓子已經哭的發啞了,都發不出聲來了。眼淚在臉上幹了,皮膚綳得緊緊的。
這會兒雖說天氣已經轉暖,可這大理石地面上還是冰的人瑟瑟發抖。
石漪弓起身子,根本都沒有動彈的力氣。
這院子外頭都是保鏢似的人,機器人似的,站著不動,偶爾走過的時候,也根本不看她一眼。
這一刻,石漪覺得,自己就跟被拆開了的玩偶似的躺在這,所謂尊嚴,所謂臉面,所謂的羞怯,都已經離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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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漪甚至想要到了死。
如果在被那幾個人輪jian的時候,就突然死去了,也許也是一種解脫吧。
這些,是她們原先準備讓趙書瑾所承受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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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離開的時候對她說,你們準備對趙書瑾做的事情,自己是不是也想要試一試?
那語氣里,沒有一絲一毫地憐憫,冰冷,決絕。
他知道這有多殘忍,卻連一絲惻隱之心都沒有。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石漪身上全是冷汗。
肖容予在她面前,從來時不苟言笑的。多半都是夜深了,喝了酒後到她那裡,一進門便將她摔在床上。他從不跟她多說什麼,跟她一道吃飯的機會,更是少到不行。
那時候,石漪總想著,肖容予大約就是這樣冷情的人。他那樣的人,心思總應該是在事業上,而不是在男女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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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石漪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肖容予在外頭有女人,從來不是因為他不在乎他的妻子,很可能是因為,他的妻子不在乎她,他只是想要以此激怒趙書瑾,得到趙書瑾的在意罷了。
她以為這是三個人的劇情,卻原來,她不過是肖容予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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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領著個男人走了過來。
男人戴著口罩,在看見石漪時微微凝眉,將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扔在石漪的身上,蹲下來,手指掐著石漪的下巴,淡淡看了兩眼,才開了口,「卓晟,阿念怎麼說的?」
那話,是對身後的黑衣男人說的。
卓晟看著石漪,眼裡一點起伏都沒有,似乎是對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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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晟沉聲開口,「何醫生,蘇小姐說了,毀了這張整容臉,看著就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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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寧笑起來,「我雖然是醫生,可又不是整容醫生,這些事你們自己做可不就行了。這墊高的鼻樑眉骨,削了下頜骨,填充了玻尿酸,對著這臉多揮幾拳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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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漪初看見男人那張溫文爾雅的面容,再看著他拿了衣服替自己蓋上,本以為這人會與其他人不同。
可現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依舊是那副溫文的表情,語調甚至有些輕快。
石漪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瞬間凍結成冰。
這群人,都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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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漪睜大了眼睛,聲音都已經有些發抖,渾身哆嗦,「放了我……」
何蔚寧臉上依舊掛著淡淡地笑意,「放了你?這可就難到我了。這雖然是在臨濱,可這外頭的,都是肖容予的人。我還想著,有膽量綁架肖容予的女人,該是怎麼個膽大包天呢。可惜,看來是我高看你了。」
何蔚寧示意卓晟將醫藥箱拿過來,一邊戴著手套,一邊繼續說道,「趙書瑾可不是你能動的人。你這回,得罪了肖容予不說,也得罪了我的上司,沒準,也還得罪了我。我們這種人呢,從來都是睚眥必報。」
何蔚寧說著,從醫藥箱里拿出工具了,看著石漪嚇得渾身發抖的模樣,唇邊的笑意深了些,「為了你能記住自己究竟幹了什麼蠢事,這麻藥,咱就不用了吧。你這臉上挨了不少刀子了,也不多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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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石漪的慘叫聲便響徹了整個別墅。
何蔚寧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動作沒停,「不過是替你取出假體,再削下下巴。不過,我這個人呢,審美不行,出來的效果,你就勉強接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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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捱過去的。
好幾次,她都疼得昏死過去了。
她以為,自己可能就這麼死過去了。卻偏偏,又都在疼痛中醒了過來。
所謂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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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結束后,何蔚寧站起身,接過消毒紙巾,將自己的手擦乾淨。
他從上而下,俯視著幾乎疼死過去的石漪,臉上依舊帶著清淺笑意,就連語調,都溫柔的不像話。
可說出來的話,卻直叫人背脊發涼。
「這世上,可不是什麼人都是你想動就能夠動的。若是你還想試試,我有一百種,能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方法,要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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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漪終於明白,自己又再一次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
那個自稱林夕的女人,一直躲在暗處,把她當棋子。如今事情敗露,所有的報應報復,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而那個女人,卻可以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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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在醫院待了幾日,情況穩定了,便回寧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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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寧江的那日,邱敏行來醫院看書瑾,甫一進屋,就看見書瑾眉眼彎彎地看著肖容予,肖容予在旁邊替她收拾行李。
擱在往日,邱敏行該懷疑自己這會兒做夢了。
可現在,他倒是沒什麼太大的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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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瑾看見邱敏行進來,微笑,「你怎麼來了?」
「跟韓子衿韓真他們倆一道來的。到醫院門口,韓真說要買束花帶給你。我怕麻煩,就先來了。」邱敏行走到窗戶邊上,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肖容予,「沒看出來,你還會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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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動作並不熟練地將書瑾的衣服一件件折好,放進行李箱里。擱在往常,他自己應該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可是如今做起來,意外地竟有種坦然的幸福。
她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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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容予聽著這話,看了一眼邱敏行,又低下頭去,「你沒看出來的事情,多了去了。有時間在我這尋思這尋思那的,倒不如趕緊把自己的婚事定了,省的舅舅他們煩心。」
這話里的意思,邱敏行自然是懂。
肖容予怕是覺得他在趙書瑾身邊太過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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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行陪著笑,「我這還沒玩夠呢。不急。」
書瑾聽著,也插上話來,「你再這麼玩下去,舅媽可等不急了。你那麼多女朋友,就沒一個能讓你安定下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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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能讓他安定下來。
因為唯一的那一個,是他的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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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行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咧著嘴笑,「我可不想為了一棵樹放棄了一整片森林。我這不過才三十呢。」
書瑾撇了撇嘴,「老早你還跟我說,想早點結婚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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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都還小。
書瑾說她沒什麼願望,就想嫁給自己最愛的人,結婚生子,組建家庭。
邱敏行就順著她的話說,我同你一樣,也想早點結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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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就像趙書瑾的心,從來就不曾偏向他一絲半點。甚至,他那些心思,她從來都不曾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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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行回過神,撓了撓頭,「那時候不是年紀小,以為結婚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么,結果也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還不如就這麼談戀愛呢。不喜歡了,想換就能換……」
不過是年少時的情動。
卻得不到最期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