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亂
「不錯,如今府內有著不少各方的眼線,玉兒你聽若尋的,就先委屈一下,待今晚一過便不用擔心了。」司徒天此時也是開口勸道。
「嗯,我知道。」司徒玉點點頭,也未曾避諱什麼,直接便將之前在馬車內穿著的鵝黃色衣衫脫下,然後在床上那女子下來之時立即尚了床躺了下來。
蓮兒在一旁幫司徒玉蓋好被子,目光掃過司徒玉脖頸處的傷痕,面色一變,司徒玉擺了擺手,示意她噤聲,蓮兒咬了咬唇,隨即退至一旁,小臉兒上有著難掩擔憂之色。
宮若尋在桌案前坐下,執筆寫了個方子交給司徒天,司徒天也未說話,拿著方子便出了思玉閣,張羅著去抓藥。
待司徒天離開思玉閣后,司徒玉看向宮若尋,見其也正看著她,眸光閃了閃道:「你要留在這裡?」
如今非常時期,宮若尋如此捲入她的紛爭之中,總歸不是好事,連累他不說,她自己也是習慣了一個人,如今一個司徒將軍府就已經讓她心神不寧,而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偌大的護國世子府,與皇室本就間隙頗深,若是因她而與眾位王爺對立,她會很不舒服。
「對,如今對外宣稱你病重昏迷,我自然要守在你的身邊,而且你我如今的關係也應該守護在你身邊。」宮若尋點點頭,起身在司徒玉的床前坐下。
司徒玉急忙起身,眸子微眨,因為他一句話,心中突然湧現些許酸楚,咬了咬唇瓣兒搖搖頭道:「尋世子乃是東秦的支柱,皇室需要你守護,百姓視你若神邸,我司徒玉自問無德無才,與尋世子相差甚遠,若是玩笑也就罷了,但若尋世子當真如此想法,我希望你能三思而行,不管你答應了東方墨三個什麼條件,轉交給我,我自己會想方設法的去完成,不能連累你的。」
宮若尋鳳眸微凝,定定的看著司徒玉,嘴角抿成一線,半晌后才緩緩的開口道:「東秦的支柱?你怎麼知道東秦沒有我不行?皇室需要我守護嗎?太子,燕王,文王,秦王,各個心思縝密,能征善戰,何須我來守護,人們敬重的是護國世子府百年的忠貞不二,皇室需要的是護國世子府對其永久的效忠還有對其源源不斷的資助,這麼多年以來,皇室早就對護國世子府心存芥蒂,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覺得你拒絕了我是為我好嗎?」
司徒玉一怔,她是不太認同他如今為了她屢次與皇室作對,而且她也擔心他是因為某種目的才接近她的,而後者卻是讓她極為忌憚,突然升起的患得患失的情緒讓她非常的不安。
在前世,她與司瓊相依為命,信任彼此,將對方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可最終還是落得個分崩離析的下場,如今呢?他為她做了這麼多,若是出於真心……她不覺得自己有哪裡能夠讓他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世子動心的……而且若他是因為她是司徒玉而如此幫她,她就更加不能接受了,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原本的司徒玉,自然不能平白無故的接受他的好意。
想到這裡,司徒玉用力的搖搖頭道:「沒有,我沒有什麼為你好的意思,不是,我是說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欠人人情,而且是你這樣一個大人物的人情,還有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司徒玉了,如今的我已經是一個全新的我,你不必因為我是司徒玉而為我做什麼,我會有負擔的你明白嗎?」
司徒玉捏著被角,被自己繞的有點懵,不知該如何跟他解釋明白,他為她解圍,她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可隱隱的不安的感覺讓她心裡完全亂成了一團,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和他的幫助。
「負擔?司徒玉,你沒有心嗎?三年了,難道你對當年的事情還是無法釋懷嗎?我知道如今的你與以往不同,可一個人再怎麼變化,心也會變嗎?」宮若尋緊緊的盯著司徒玉的眸子,鳳眸深邃如潭,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道:「我怎麼忘記了,如今你心心念念的是燕王,就連紫玉麒麟佩都可以隨意送人,又如何記得以往的事情呢?是我自己太過自負,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
宮若尋站起身,背對著司徒玉,清冷的道:「你休息吧,如今我護著你不是因為你是司徒玉,而是我早就答應了玉姨,會護你周全,我只是遵守約定而已,與你無關,自是不會因為你回絕與否來決定我的去留。」宮若尋說完頭也未回,抬步快速的朝著門外走去。
「不……」司徒玉看著宮若尋疾步而出的背影,心裡一疼,喉嚨里有著一股腥甜上涌,急急地對著那道消瘦的背影伸出一隻手,卻是咬緊牙關咽下口中的翻湧。
「小姐,你沒事吧?」蓮兒原本被司徒玉跟宮若尋的對話給驚得一愣一愣的,如今見司徒玉皺著一張小臉兒,急忙上前扶住司徒玉搖搖欲墜的身子。
「沒事。」司徒玉搖搖頭,隨即在床上躺下來,心口有著濃濃的郁痛蔓延著。
她這是怎麼了?他就算是因為玉無落才幫助她又能怎樣?為何會在聽到他的話后,看到雙充滿失望的眸子,再到他決然離去的背影時心中會酸澀難忍?
「小姐,尋世子對小姐是真的很好,你莫要誤會了他,聽紅影姐姐說,三年前在天池山的時候,小姐你與尋世子便十分交好,若不是小姐你三年前失了憶,定然不會喜歡上燕王的……」
「別說了蓮兒,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下。」司徒玉身子朝里一側,壓抑著喉間翻騰的腥甜,額間滲出點點的細汗,咬著牙輕聲的說道。
蓮兒看著司徒玉微微有些僵硬的睡姿,欲言又止,靜立了片刻后嘆了口氣,無奈的朝著門外走去。
宮若尋忍著胸口劇痛疾步走出房間,一揮手將門帶上,捂著胸口蹣跚的走至門口處的柱子邊上,鮮紅的血順著嘴角溢出,立即被其用錦帕擦去。
「主子?」滿堂從暗處掠出,看著錦帕上鮮紅的印記微微一驚,「主子,您……」
「無礙,你去暗處守著思玉閣,如今天色已晚,估計會有不少探子前來,其中定然有不利於玉兒的人,一定要保證玉兒的安全。」宮若尋擺擺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玉瓶,倒出一粒清香的藥丸放入口中。
滿堂一怔,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的道:「主子,這雪蓮丹一日只能吃一粒,您今日已經吃了三粒,如何……」
「無礙。」宮若尋倚著柱子望著漆黑如墨的天空,一臉的雲淡風輕,可那深邃的眸子中卻是有著一抹隱痛若隱若現。
「主子,府中的那位今日才入府,要不您先回府,這裡屬下會盡全力護著的。」滿堂想說既然司徒玉如此不識好歹,那還不如回去與那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起豈不更好,如何要在這裡受一個無才無德無貌的東秦第一笑柄的氣來,簡直是……哼!
「退下。」宮若尋看向滿堂,面容清冷。
「主子……」滿堂面帶焦急,他家主子怎麼這麼不開竅?為何要一味的護著司徒玉?就算是與玉無落有著約定,但如今司徒玉自己不要幫忙,如何怪得別人?不過為何他家主子對司徒玉如此的不同?唉!若是如今風影在就好了,他之前一直跟著主子,定然知道主子跟司徒玉之間之前的事情。
「若是想回天池山的話,你大可以在此繼續犯上!」宮若尋捏緊手中的錦帕,眸光凌厲的看著滿堂。
滿堂捏了捏拳頭,隨即一閃身消失在原地。
宮若尋回過頭看著緊閉門窗的思玉閣,心中一片紛亂。
思玉閣內,司徒玉縮在被子中,緊咬著牙齒讓自己冷靜下來,伸手去摸脖頸間的紫玉麒麟佩,卻發現脖頸間空空蕩蕩的,那紫玉麒麟佩已經不知去向……
眸光一緊,按照宮若尋的說法,這塊紫玉麒麟佩與之有著莫大的關係,跟他手上戴著的扳指是一樣的質地,顏色也是一模一樣,極有可能是宮若尋之物,如今她卻將紫玉麒麟佩弄丟了……
心下頓時一片冰涼,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呢?在去昭華別宮的時候還在的,後來被秦王抓去然後又被東方墨擄去……到底是在秦王那裡還是在東方墨那裡呢?
若是找不回來怎麼辦?明明不想虧欠別人,可如今呢?若是紫玉麒麟佩是宮若尋的她又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