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飄在時空中的命運
歌聲，彷彿穿過時空，從遠古而來，驚擾了心神。
伊甸園，這個古老的科技之城，展現出太多的超時代的文明，讓哈瓦娜有些驚恐。
從侏羅紀走到了人類的刀耕火種時期，伊甸園裡的電子生命記錄了地球的整個文明歷程。
亞特蘭蒂斯文明的覆滅，金字塔的建造、長城的搭建，在歷史中，就如同密西西比河中的一粒沙子，渺小卻異常沉重。
在整個文明的歷程中，似乎有一首歌，貫穿整個歷史的始終。
這歌聲輕靈而安靜，就如同催眠曲一般，安撫著煩躁的嬰兒。
哈瓦娜竟然不知不覺沉浸在歌聲中，走過了一個個文明。
見證了文明的創建與毀滅，就如同人類的生命一般，出生到死亡，但生命的靈魂卻在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中延續。
哈瓦娜有些唏噓。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她輕輕地念著中國古文明哲學的名言。
文明和人類竟然是一樣的，當一個文明遇到另一個文明，勢必要生出另外新的文明，新的文明再演繹五彩繽紛的世界。
「你竟然能夠看透這些文明之後隱藏的真意？」
聲音憑空而起，哈瓦娜沒有太多的驚奇，她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被夜沉白稱為信仰的黑衣人。
話音未落，一個清秀人影被投射出來，與哈瓦娜並肩而立。
潔白的長白，陪著潔白的長發，聖潔的臉龐，輕盈的身體，宛若九天仙女，讓人生出頂禮膜拜的衝動。
「文明之後隱藏的真意？」哈瓦娜好奇地看著信仰，只是那張臉。看起來聖潔美麗，卻虛幻無邊，正如這美麗的文明之後，隱藏的真相一般，讓人無從琢磨。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漫步在遠古的山水間，享受著伊甸園充滿電子脈衝、生物電營造的舒適環境。
那時的地球，環境沒有被破壞，翠綠色的植被，保護著地球的地表。就如同人類的夢靈城堡保護著夢靈。
欲滴的翠綠色，逼人眼目，靈魂感到無比的舒展。
「歷史就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所看到的這些，都是假象！」信仰雙手環抱，彷彿捧著一個人頭大小的水晶球。
水晶球就如同一幕電影，裡邊充滿了嘈雜，與現在的安寧環境格格不入。
金戈鐵馬，燒殺擄掠。血流成河，伏屍千里。
瘟疫、飢荒、災害、核爆，赤地萬頃，餓殍盈野。
生命正如麥子一般。被死神收割。
只是，生命就如同播種的韭菜，一茬又一茬，不曾止息。
球形屏幕中的光影。閃耀著哈瓦娜的雙眼，攥動著她的靈魂。
透過這層光影，她看到了。
人類的每一次災難的背後。似乎都充滿著伊甸園的身影。
「為什麼？」輕啟紅唇，哈瓦娜的雙眸中含著淚水。
「為了人類的延續。」信仰收起光球，幽幽道，「如果地球是一個生命，那麼地球上生活的動物，不論是恐龍，還是人類，都是這個生命上的寄生蟲。或者說病毒。人口少了，對地球是無害的，但大量聚集，則會如同病魔一般爆發。」
「人類生病了，體溫會升高，就會產生免疫抗體，來與病毒做鬥爭。在病毒的眼中，同樣是伏屍千里，餓殍盈野。」
信仰打了一個很通俗的比方。
「那不一樣！」哈瓦娜反駁道。「人類是有智慧的，有靈魂的，是高等生物，是有良知的、會科學的。不像病毒那樣，只是單細胞的生物，有的只是本能。」
被信仰比喻成病毒，想到自己是這些病毒的一員，哈瓦娜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從道義上，都不能夠接受。
「你有良知，不代表每個人類都有良知。正如人體存在適量的細菌是有益的，合理的人口密度對地球同樣是有益的。」信仰笑了笑，似乎在笑哈瓦娜的天真，「地球能夠滿足人類的需要，卻不能滿足人類的貪婪。」
光憑再次出現，信仰的手中卻是一片片枯萎的森林，一片片枯竭的礦山，污染的水源，還有陰霾的大氣。
「地球病了，病得很厲害。人類如同病毒一樣，大量聚集，在聚集地對地球進行著過度的開發和探索，你看這裡，亞馬遜，就如同人類的肺部一般遭到焚毀，再看看這些大江大河，就如同他們的血管一般遭到污染，土地的沙漠化，就如同皮膚癌一般在地表擴散???這些不正是人類貪得無厭地探索和擄掠所得到的結果？地球在呻?吟，人類卻聽不到這痛苦的呼喚。」
「所以，你們就導演了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殺滅一個又一個種群，焚毀一個又一個文明？最終將人類毀滅？」哈瓦娜有些憤怒。
一念之間的輕描淡寫，將人類的生死、文明的生滅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種殘忍，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最終將人類毀滅？」信仰笑了，笑得很淡，「不，你知道，我們是電子生命，執行的是保護人類延續的命令，自然不會去做毀滅人類的事情。」
「人類受到魔鬼的引?誘時間太長了，你們太貪婪了，總是想方設法要從地球中獲取更多，地球免疫系統的反擊，自然要消滅大部分的人類。伊甸園的系統自然會做出判斷，選擇最有利於人類發展和延續的模式，所謂的戰爭、瘟疫等等，不過是一種手段，就如人類在鰻魚箱中放上狗魚。」
信仰眯著眼睛，看著哈瓦娜的反應。
人類的戰爭，依舊在延續著。
信仰的話，無異已經被歷史證實。
人類的歷史，根本就是一部戰爭史。
文明在戰火中毀滅、再生。
科技在戰爭中進步。
戰爭，讓人類的思維更加活躍。
一萬多年來，人類的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但總人口數卻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在不斷地增加。
即使人類文明到了現代。戰爭，在依舊上演。
人類的規模依舊在膨脹。
「不，你說的不是事實，你這是強詞奪理。」哈瓦娜的小心臟怎麼也承受不住這種說辭。「上古的恐龍，遵循著自然界的優勝劣汰，無時無刻不進行著戰爭，不同樣被毀滅？」
「上古的恐龍？」信仰怔了怔，似乎有些語塞，身體的投影有些波動，就彷彿哈瓦娜波動的內心。「但是上古的恐龍卻是沒有靈魂的。它們不懂得生命的真意。不懂得靈魂的力量，沒有信仰，自然不能成為地球的主人！」
「信仰？」哈瓦娜雙手繳在一起，因為用力，關節有些發白，顯示著她內心的憤怒。
「沒錯，就是信仰！人類因為有信仰，才會懂得運用靈魂的力量。因為有信仰，才有了堅忍不拔的力量；因為有了信仰。才能勇敢地反抗一切；也正是因為有了信仰，才會不停地追逐夢想的腳步；有了信仰，才會製造和諧的社會秩序。」
信仰頓了頓，「人是一。靈魂是二，信仰是三，信仰的世界才是最精彩的。只是，人類的信仰過於繁雜。也正是信仰的差異性，才導致了戰爭，要結束戰爭。就要統一人類的信仰。」
主題，終於來了。
靈光忽現，哈瓦娜的腦海中再次充斥了戰爭的場面。
人類的戰爭，何嘗不是一部宗教戰爭史。
人類為了不同的信仰，征戰不休，每一次的宗教戰爭，對異教徒的屠殺，遠比普通衝突之戰更加慘烈。
「人類太過貪婪了，科技發展到現在，已經擁有了毀滅地球的能力，戰爭已經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原本的狗魚，變成了虎鯊，不僅無法增強人類的活力，還有可能連那裝滿鰻魚的箱子一口吞掉。」
信仰在對著哈瓦娜耳語，聲音很輕，卻充滿了穿透力，似乎要穿透靈魂。
哈瓦娜似乎看到了一個戰爭的畫面。
那是一場核戰爭，地球之上，蘑菇雲四起。
大氣層中充斥著核輻射。
山嶽被削平，岩石被融化，海水被煮沸，飛鳥變成灰，人類的屍體枕著白骨。
整個先知石部落被高溫灼燒成了一個投影，在高大的先知石上印下人類曾經活動的痕迹。
胡猛飆的身體在燃燒，紅牙的皮毛充滿了血泡，夜沉白、卡特琳娜???她認識的所有人，都變成了歷史長河中的一朵美麗的火花。
畫面雖然美麗，情景卻凄慘無邊。
哈瓦娜貝齒咬著嘴唇，血色褪去，留下的只是蒼白的咬痕。
面色蒼白，掛滿了冰冷的汗珠。她大口地喘著氣，彷彿被提上水面的魚。
在她的內心，一直有一個聲音，如海浪一般，沖刷著她堅守的最後一道防線。
人類之所以有戰爭，是為了保持人類的創造力和活力。
人類之所以有殘殺，是因為信仰有差異。
要結束戰爭和殘殺，唯一的辦法，就是統一人類的信仰，統一人類的信念。
輕飄飄的，哈瓦娜感覺自己有些困了，在這樣的談話中，竟然打起了哈欠。
「我能做什麼？」哈瓦娜的牙齒鬆開了自己的嘴唇，聲音懶懶的，彷彿在囈語。「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不曾擁有夢靈城堡的普通他人。」
信仰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小姑娘，可不要妄自菲薄。只要有夢想，每個普通人都可以書寫一段傳奇，更何況是擁有預言系夢破言靈的你，一旦你參透了時空的奧秘，開啟了言諾城堡的你，宇宙之大，任你馳騁。那時，你就是命運的一部分，即使到了世界末日，你的部落，你的愛人，都會因為你的意志而得到救贖！」
這話充滿了誘?惑，哈瓦娜的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充滿了嚮往和期望。
「言諾，一諾千金，一諾改命，真的這麼強大嗎？怎樣才能施展夢破，得到夢靈城堡呢？」
「內心有多強大，能力就有多強大。只要機緣巧合。你就能夠得到所有的力量。找到十三顆水晶頭骨，那裡擁有你需要的所有力量。」
信仰的話，就如同魔鬼的誘?惑一般，牢牢地頂在了哈瓦娜的腦海中。
她就這樣懵懂地走出了伊甸園。
紅牙猛地抬起頭，在看到自己的主人的那一刻，它欣喜若狂。
邁著虛弱的腳步，衝到了哈瓦娜的身前。
只是，哈瓦娜卻沒有了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是本能地撫摸著紅牙早已失去光澤的毛髮，揉著那松垮的皮膚。獃滯無神的眼睛，看向拉斯維加斯的方向。
腦海中回蕩著信仰的話，「記住，你的愛人，胡猛飆將遭受一次滅頂之災。要想救他，就必須先得到先知石部落的水晶頭骨。機會只有一次，否則你將悔恨終生。」
此時的哈瓦娜，心中充滿了矛盾與苦澀。
愛人，這個詞是多麼的陌生。
胡猛飆和她的相遇。不過是風雨中的浮萍的碰撞。
也許兩人的命運，在相撞中碰出了火花。
但是兩人的感情，平淡的也許連朋友也算不上。
哈瓦娜不知道該不該愛上那個說祖語的胡猛飆，兩人的相遇。沒有半點愛情的甜蜜，甚至連友情的溫馨都算不上。
一切都那麼平淡。
習慣了部落長老口中的命運，習慣了沿著命運的足跡行走，胡猛飆這個陌生的愛人。只不過是命運軌跡中的一個漣漪，卻無時無刻不在蕩漾著哈瓦娜平靜的心靈。
胡猛飆，那個有些肥胖。有些懦弱，有些青澀的中國男孩，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傳奇。
在魔鬼城的投影中。
莫一方正抱著白衣的厄娃拚命地飛。
那頭飛狼王已經被撕成了碎片，變成了藍色的源代碼，消失在整個飛狼城堡之中。
因為那枚小小星光的原因，包圍莫一方和厄娃的那些翼龍，全部都帶著恐懼，遠遠地散開。
「攔住他！」翰墨冰吶喊。
只是守夢者聯盟一方人馬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生死存亡之際，豈容分神。
翰墨冰全身被星光包裹，他的夢靈本身就是一座城池，無數的狂靈從體內幻化而出。
只是，夜沉白的星碎夢破似乎正是他的剋星，那迸流而出的極地狂靈，在遇到星光的一剎那，破碎成最原始的粒子，變成一條藍色的河流，在星光之外緩緩流淌。
如明月照大江一般寧靜。
見過星碎威力的若婭檸和夏小依，急得團團亂轉。
只是，這是男人間的戰鬥，一對一的戰鬥，事關男人的尊嚴，無人能夠插手。
就連伊萊莎、科爾兄妹也不成。
「攔住他們！」翰墨冰再次憤怒地指向了逃跑的莫一方。
若婭檸含淚看著掙扎的翰墨冰，想要追逐莫一方，卻又放心不下。
簡月被星碎的那一幕縈繞心頭，怎麼也搖不去。
夜沉白的攻擊太過犀利，讓所有人心有餘悸。
「我來！」夏小依隨手一揮，在空中架起一座空靈門。
身體消失，卻是緩步走出了空靈門。
縮地成寸，跨越空間，也不過如此。
「我也去！」科爾雙目金光閃爍，駕著一柄巨劍，化作一道金光。
科爾離開，伊萊莎也站不住了，化為一道花做的虹，向莫一方所在的空間滲透。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只是苦了胡猛飆。
他的夢靈城堡卻是一座山，一座黑黝黝的猛獁山，而且時不時失靈。
厚實、墩重是這座山的特點，但真要跟莫一方那鳥人一樣地飛，卻是難為他的很。
可胡小胖實在放心不下自己的好友。
他想不明白，莫一方明明跟守夢者聯盟有著巨大的淵源，現在同樣是守夢者聯盟的一員。
可他現在的表現，卻如同跟夢者聯盟、跟伊甸園有仇，處處與之做對。
「造化弄人。」胡猛飆無奈地嘟囔一句，邁開大步，行莫一方追去。
源櫻佘咬著嘴唇，看看被星碎包圍的翰墨冰，再看看遠處的夜沉白，她心中雪亮，將目光對準了飛狼城堡殘留的主堡，那座哥特式的黑色古建築。
夜沉白之所以能夠壓制翰墨冰，正是因為所有人都深處飛狼城堡之中。
源櫻佘對著厄娃31號命令道，「拆了飛狼城堡，你去追擊30號。」
厄娃31號頷首同意，大批的三角龍被放出，只不過這些三角龍有的帶著櫻花的屬性，有的帶著幻影的屬性。
三角龍在撞上飛狼城堡的那一刻，源櫻佘大喝一聲，「凋零！」
艷美的櫻花四散飄零。
飛狼城堡竟然在三角龍的一撞之下，有些鬆動。
櫻花舞，在最美麗的時刻凋零。
即使毀滅，也要帶著最美麗的夢想，變成一團最美麗的夢。
只是，源櫻佘的夢破凋零，變成的卻是別人的噩夢。
飛狼城堡的主堡，竟然如同瞬間過了千萬年一般，黑色的石頭鬆軟，有幾塊竟然掉了下來，砸中了恐龍的頭顱，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若婭檸也不示弱，藉助伊甸園的力量，她原本沒有攻擊力的幻影，也同樣有了破幻的能力。
三角龍隨身一撞，飛狼城堡的主堡，如同被貪吃蛇咬下了一塊大豆腐一般，頓時出現一個不小的缺口。
一個個小小的缺口出現，飛狼城堡的主堡如同被白蟻蛀食的千年古木一般，轟然坍塌。
不遠處的夜沉白，心神巨震，臉色蒼白如紙。頹勢橫生。
夢靈城堡遭毀，夢靈受到劇烈的震蕩。
揮舞的星光頓時四散，龜縮到自己的周圍。
翰墨冰反敗為勝，無數的狂靈頓時將他團團圍住。
「哎！」夜沉白嘴角掛著鮮血，苦笑地嘆氣。
若婭檸、源櫻佘的暗中幫助，造成了三打一的局面。
這是不公平的，但作為一貫優雅的夜沉白並沒有感覺什麼不妥。
他只是苦笑了一聲，暗道，「一方，全靠你了。」
「夜沉白，你今天必須要償命，為簡月，為清文，為風泊組！你跟你哥哥一樣該死！」
翰墨冰雙手環保，整個人化為一道巨大的冰劍，直刺夜沉白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