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參宴(三)
「秦姐姐生母早逝,自小跟著祖父長大。」
「等等,」宋念桐剛說就被清顏打斷道:「跟著誰長大?祖父?秦老爺呢?或者叔叔嬸嬸呢?」
宋念桐瞪她一眼,「急什麼,你等我慢慢說來,秦老爺早年就帶了夫人去了任上,雖然也有叔叔嬸嬸,不過秦姐姐的祖父十分疼愛秦姐姐,所以就帶了在身邊親自教養。」
原來如此,雖然不合常理,不過卻也說得通,宋念桐繼續道:「因為是跟著祖父長大,所以秦姐姐自小不同於別的姑娘,養在深閨,而是當男孩兒般教養,她騎馬的功夫就是極好的。」
清顏不耐,催她:「好了,知道了,快說說那個潘小將軍是怎麼回事?」
「這個具體的怎麼一回事我卻是不知道的,只聽說秦姐姐在郊外偶遇了潘家的小將軍,心生情愫,她素來膽子又大,同男孩兒一般,就對潘小將軍說了,可是潘小將軍卻說婚姻大事自當父母做主,然後連夜回了上京。」
雅容瞪大眼睛,這人真是無情,用不用得著連夜離開這麼狠啊,想必從那時候起秦小姐就成了錦州所有人的笑柄吧,一個剛及笄的女子居然嚇跑了一個年歲相當的男子。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秦小姐的祖父不曾罰她嗎?還有秦老爺呢,也不曾過問半句嗎?」
宋念桐撇撇嘴,「怎麼會沒過問。據說罰跪祠堂三天三夜呢,秦老爺派人來問,被她祖父給打發回去了。」
清顏疑惑的看著宋念桐。問:「你又是如何知道得這般清楚的,連跪了幾日都知道,莫不是你也有份參與吧。」
宋念桐作勢打了她一下,遺憾的道:「胡說什麼,那會秦姐姐生了一場大病,整個錦州的大夫都被她家拉去了,如何能瞞得住。不過我若是有份參與多好啊,我一定狠狠的罵那個小將軍一頓。不應就不應,何苦還要說出來,害得秦姐姐到現在也沒人提親。」
錦州知根知底的人家誰願意娶了這個一個天大的笑話回去,哎。秦小姐以後的婆家怕是有得尋了,雅容循著視線找過去,發現一個婆子站在秦小姐身後,低著頭,秦小姐正側耳聽她說話,臉上的表情一陣一陣的,最後臉色白了幾分,邁著僵硬的步子往人群里走去。
雅容示意旁邊的兩人也看過去,兩人也是滿腹的疑慮。
「不如我們跟近前去看看?」雅容提議道。餘下二者附和,三個丫頭裝模作樣的跟在不遠處。
只見秦小姐掛著勉強的笑容對那些愛答不理的婦人們說著討喜的話,不過收效甚微。後面的婆子露出著急和失落的神色。
最後實在說不上話,秦小姐才灰溜溜的帶著婆子走了,雅容不動聲色的跟上去,只見兩人走到一座假山後面說起了話。
「嬤嬤,您也看到了,還是算了吧。錦州有誰不知道我的事情的,你回去就如實稟告祖父。我同意遠嫁,只求祖父別再讓我這般低聲下氣的去討好那些人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再討好他們也是無用的。」
嬤嬤也不落忍的嘆了口氣,「小姐,但凡有點法子,老太爺怎麼忍心讓你遠嫁呢,只想著再試一試,若是有人家不介意,就嫁在錦州,他老人家也好就近照顧著您一二。」
兩人又相互安慰的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假石,雅容躲在後面鬆了一口氣,提著裙子走了出去,不料才出去就看到有個也提著下擺從那邊的假石後面出來,臉色有些不自在,看見雅容頓時囧得臉都紅了,原因無他,因為他是個男子。
雅容吃驚的捂著嘴,環顧了一圈周圍,這裡距離戲檯子已經有了些距離,不過再怎麼說也是後院,更不要說今日還來了這麼多女眷,這小子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你,你是哪家教出來的女孩,居然躲在假山後面偷聽人家講話,好沒規矩。」少年很快鎮定下來,決定先發制人。
雅容倒是被逗樂了,放下手,斜眼反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子,居然這般不知羞恥,跑到女眷眾多的後院來,還偷聽女子的閨房私話,不知讀的是什麼聖賢書,習的什麼聖人道。」
男子用手指著雅容,「你,你,你,牙尖嘴利……」
雅容用鼻孔哼了他一聲,裝模作樣的提著裙子走了,留下那少年一個人在那裡目瞪口呆。
其實雅容敢這麼囂張,是料定那小子肯定是今日來赴宴的人家的少爺,不過她篤定自己同他不會再見面,這才放肆了一把,回到席間,清顏和宋念桐她去了哪裡,雅容就將聽來的小話說給兩人聽了,只是忽略了那少年的一節。
看完了戲是用餐,一共開了兩大桌,一桌是婦人們的,一桌是姑娘們的,分別有十幾個人,團團的坐了一圈人。
俞府的菜式很不錯,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呢,還是從外面訂的席面。在座的姑娘們用餐十分矜持,一點聲音都沒有,雅容恍惚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轉頭看清顏,這姑娘一臉的便秘樣,想來這樣的吃飯對她來說還不如不吃呢。
「太太說光吃飯無趣,吩咐奴婢們拿了桂花釀來給小姐們小酌,還請大小姐同各位小姐好生說話。」來人是俞家的丫鬟,後面還跟著五六個丫頭,人人手裡都端著一個小罈子,壇口用泥封得好好的。
坐在上首的俞家大小姐也站了起來,道:「既是母親吩咐的,那咱們也不用客氣,這桂花釀是下面的莊子孝敬的,味道極好,能吃的吃一杯,不能吃的也不要勉強,喝茶就好了。」
有的小姐就提議道,說光喝酒沒什麼意思,不如來擊鼓傳花,或是做酒令也行,眾人興趣頗高的同意了,當中就屬清顏的聲音最高,宋念桐不好意思的拉了拉她,雅容在一旁偷笑。
俞小姐就叫丫鬟拿了小鼓和綢緞紮成的絨花來,她是擊鼓者,背對著眾人,姑娘們笑嘻嘻的將絨花扔給下一個人。
雅容是不怕的,因為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絨花落到她手上的幾率很小,果然,鼓聲停的時候絨花正巧給扔到秦小姐手裡,她先是愣了愣,然後爽快的站了起來,笑著說:「可見我今日運氣是不錯的,這頭一籌就落到了我手裡,既如此我就獻醜想一句吧。」
「不成,雖說只用做一句詩,但是須得我們說了題才行。」還是剛才那個提議擊鼓傳花的姑娘,她這話一出,旁邊的小姑娘也跟著起鬨。
「我們就出一個以春為題的吧。」
秦小姐毫不在乎的揚了嘴角,掃了一眼那姑娘,道:「這有何難,春風拂面花蕊笑,細雨絲絲荷爭俏。」
不上不下,規規整整的詩句,大家不好再說什麼,又重新開始玩遊戲,後面有些學識不好的,果真被罰了幾杯酒,一個個小臉紅撲撲的。
雅容一邊添肚子,一邊看熱鬧,竟比那些樂在其中的人還多了幾分快活,可是好景不常在,雅容因為放筷子慢了些,絨花一時間沒遞出去,就在倉促的鼓聲下留到了手裡,她有些囧,不過還是落落大方的站了起來。
「小妹讀書還沒多少日子,這作詩是不成的。姐姐們千萬別為難我。」
姑娘們原本看她都帶了兩分好奇,聽她嘴甜的叫姐姐,心裡就多了一分好感,加上她本來生的弱,看著小些,所以也不為難,就道:「好,我們不為難你,不過規矩既然定下了,自然得守,你就自罰一杯吧,這酒不烈,無妨的。」
雅容卻是狡黠一笑,道:「我雖不怕罰酒,但是卻想跟著大家一起玩,我不懂作詩,就講個笑話吧,若是講的好,姐姐們就免了我的罰可好?」
這個新奇,姑娘眼睛亮亮的,道:「你且先講來,若是講得好,就免了你的酒,若是不好笑,這酒還是要喝的。」
「說又對逃難的人群在樹林里迷了路,途中居然遇到了野豬,大家趕緊拿出吃的來扔給野豬,可是有對夫妻情急之下將路引扔了出去,不想野豬見了紛紛跪倒在地,老大,我們可找到你了。」
鴉雀無聲,雅容很尷尬,正想解釋一下其中好笑的地方,旁邊一個姑娘先笑了出來,接著其他人也笑了出來,雅容鬆了口氣,正好坐下,卻被叫住了。
「這就是你的笑話?你且說說,野豬如何識得字,如何能說話的?」
雅容簡直無語得想求上帝將她帶回現代去,無奈,那是不理想的,只能老老實實的解釋:「既說了是笑話,那豬為何不能說話,咱們就是聽個樂子,不比計較這些,其實裡面想說的是那夫妻居然是豬的老大,這不是很可笑的?」
雅容剛說完大家又笑了,「這笑話不好笑,你說的說辭很好笑,不行,這不能算,趕緊罰一杯。「
雅容無語,只能乖乖的喝了一杯,剛坐下旁邊的清顏就湊過來悄聲道:「往日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會講笑話。」說著捂著嘴歪倒一邊去了。雅容滿頭黑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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