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 私信
吃鬧一圈下來,幾乎人人都喝了兩杯酒,臉上都帶了醉人的紅暈,最後賓主盡歡的散了去,俞老太太累得不行,晚飯也不吃,早早的回去歇了,俞太太強撐著將東西大略的收拾一番也倒在的榻上,丫鬟給她捏著腿。
「行了,你也忙了一日了,換小丫頭來就是了。」
丫鬟笑笑,並沒有罷手,仍舊給俞太太捏腿,俞太太舒服的閉上眼睛,半晌才開口道:「今日那邊一直沒人過來?」
丫鬟點頭,「是,據說那邊一整日都關著門,就是來瞧個熱鬧的丫頭都沒有,不過守門的婆子說大少爺倒是偷偷過來了一回,也不知道來做守門,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回去了。」
俞太太眼角動了動,卻沒有睜開,一切又歸於安靜了。
那邊雅容同清顏和宋念桐告別後跟著劉氏回去,劉氏想是也被灌了些酒,沒有跟姑娘們說什麼,吩咐他們下去休息,自己歪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也不吃飯,吩咐廚房做了點清粥,還不讓雅容和雅琳倒她這裡來用飯,而是送到她們的房裡,就在房裡用。
雅容也有些微醺,她十分不喜歡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感覺,連著灌了兩大壺濃茶,然後到院子里吹了一會兒風,這才算是徹底清醒,看來到了這裡酒量倒是差了許多,以前她酒量不錯,啤酒基本不會覺得醉,就是葡萄酒都能自個兒喝一瓶呢。
今日出去是巧珍跟著出去的。回來后雅容就讓她去休息了,此時身邊就一個覓荷,還有個打熱水的小丫頭。雅容給她起名字叫做小福,她實在是想不來那些好聽有意思的名字,按照成語來想了一個,福祿雙全,正好四個姑娘,一人一字。
換好了家常穿的衣服,雅容整個人才算是放鬆下來。覓荷見雅容精神不錯,對雅容使了個眼色。雅容看著她眼睛抽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輪到她抽筋的趕了小福出去。
「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是我屋裡的三等丫頭,以後還會升為大丫頭。你連手下四個小丫頭你都擺不平,你說你還有什麼臉面,我以後還敢交給你什麼大事。」
覓荷慚愧的低了頭,雅容看她的樣子心煩,揮手道:「說罷,這次又是什麼機密的事情?」
覓荷頓時來了精神,對雅容道:「三小姐,奴婢跟前院的薛,薛望說上話了。」
什麼?雅容有些吃驚看著她。「真的?又不知道誰是薛望,你是如何見到他的?」
覓荷搖頭晃腦的,「就是今日啊。今日太太和二小姐都不在家,守門的婆子們逮著空閑就偷懶,我使了一張咱們繡的帕子,還有百個大錢,她就幫我把薛望給叫了過來,薛望是不是各自瘦高瘦高的?有點兒黑。嗯,老愛抿著嘴的?」
雅容笑她:「喲。看得還挺仔細,不會是你自己看上他了吧。」
覓荷正興緻高呢,被雅容這麼一打趣頓時滿臉通紅,又急又羞的嗔道:「小姐,您說什麼呢,我,我這不是怕認錯了人嘛。,您要不停,那奴婢就不說了。」
,喲,還學會討價還價了,雅容趕緊安撫她,「好了,不逗你了,咱們趕緊說正事兒,不然一會兒巧珍要回來了,你見著薛望了,那他可有跟你說什麼?」
覓荷想起當時見面的情景,臉色古怪了一下子,那人不過才是第一次見她,就直直的喊出了她從前用的那個名字。
「你可是三小姐身邊的桃紅?」
覓荷當時恍然,這個名字被她扔到心底里以後就似乎忘記了一般,時隔近三個月被人一下子叫了出來,她覺得陌生得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名字一般。
「我是,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薛望只是一笑,沒有回答覓荷的話,而是悄悄的背著人遞過一個東西來,覓荷跟著雅容也認識了好些字,自然看得出那是一封信,她嚇了一跳,教她的嬤嬤可說過,不可亂接外面男子的東西,不然被抓住就要打三十個板子攆出府去的。
薛望像是早料到她的反應一般,「趕緊拿著,這是給三小姐,三小姐看了就明白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只小心別叫人看見就是了。」
覓荷心慌慌的接了過來,薛望見狀咧嘴一笑,這些難熬的日子讓他一下子長大了很多,臉上的稚氣少了很多,如今儼然是個大人般的了。
「那信呢,你放在哪兒了?趕緊拿給我。」雅容打斷覓荷的思緒問道,覓荷從腰間掏出摺疊得方方正正的紙遞給雅容。
信奉一拆開裡面先掉出一物來,雅容一件眼睛忍不住微眯,那是一個魚形的玉墜子,雅容帶在身邊好些日子,自然不會不認識那東西,三兩下打開信,裡面是一手剛勁的草書,裡面的張狂是隨處可見的。
信是誰的?不用說也知道是那個陰魂不散的沈文暄的,信里說了他自前月解封登州城前就啟程回了上京,用的是什麼法子沒有說,不過看那語氣似乎很輕鬆一般,讓雅容一陣氣悶,他憑什麼這麼輕鬆就坐到了別人費勁心裡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還帶著薛望的弟弟,美其名曰是喜歡那小子,就帶在身邊做解悶的小廝,讓雅容不要擔心,還有,不要忘記了後年回發生的大事,隨便開提醒了一下雅容她此時已經不小了,有些事情是該早作打算了。
雅容將信揉在手心,後年發生的大事?後年……他說皇帝會換人,這是真的假的,他告訴自己是什麼意思呢,她不過一個小小女子,既改變不了朝堂的事情,也保護不好自己,皇帝離她太遙遠了,更讓雅容氣悶的是自己多少歲關他什麼事!
原本想將信給撕了,不過想了想還是將信規規矩矩的疊好,放在床頭的柜子里,讓覓荷去弄了把鎖來鎖上,鑰匙就拿在手裡,看著安靜的柜子,雅容心情十分複雜,那裡裝著驚天的秘密,沈文暄實在是大意,竟然會寫成了把柄給她抓著。
次日她們的月例就被黃媽媽給親自送來了,看著黃媽媽皮笑肉不笑的一張黃臉,雅容裝作看不見,取出二兩用荷包包了塞在黃媽媽的手裡。
「勞媽媽親自跑一趟,給媽媽吃酒的,還請媽媽千萬手下。」
黃媽媽掂量了掂量手裡的銀子,原本那張欠揍的臉色總算好看了點,心道這三小姐也不完全是個裝傻充愣的,於是就大大方方的收了,臨走時還囑咐道:「三小姐以後月例若是還拿不到,來到老奴就是,何必事事都鬧到太太那裡去,太太管著一大家子,整日什麼事都指著她操心呢。」
說完扭著她的水桶腰走了,覓荷在後面臉色沉得能低下水來,雅容也不舒服,光是靠著這月例銀子也不是長久之計,總要想點什麼法子才行,可是她一個庶女,母親是府里的丫鬟,根本沒有外家,林姨娘那裡也沒有私產,哎,要弄錢談何容易啊。
雅容忍不住將眼光投向床頭的那個小柜子,那裡裝著一封誘人的信。
劉氏合上信,連眼睛里都布滿了笑意,巧慧在一旁看著,就借口問道:「太太這般高興,可是府里有了喜事?」
巧慧嘴裡的府里自然不是說遠在洪縣的王家,而是上京劉氏的娘家,劉氏聞言點了點頭,對巧慧說起了原位,她身邊沒有知心的嬤嬤,原先的奶嬤嬤早就去了,可是她也想有人說說心裡話,巧慧成了她得力的丫鬟后,就充當了說私房話的人這一角色。
「是,大嫂家的辰哥兒同戶部侍郎家的此女定了親,娘問我能不能帶著琳姐兒去上京,隨便也幫著琳姐兒相看相看婚事。」
巧慧喜道:「那可好了,有老太太看著,定能在上京給咱們小姐尋一門極好的親事,這以後有外祖家照看這,咱們小姐定然吃不了虧去。」
劉氏笑罵她:「什麼吃虧不吃虧的,這女人哪有嫁人不吃虧的?除非是金枝玉葉,不然誰不是抬頭嫁女兒?上京多時富貴人家,且不可這般拿大,叫人笑話。」
巧慧知趣的賠了錯,又小心的問道:「可,若是帶了二小姐去上京,那三小姐怎麼辦,也要一併帶去嗎?」
劉氏一想到那個誰也不親,誰也不愛的庶女也是一陣頭疼,你說她不安分吧,她安分得很,一點幺蛾子也不出,可是你說她認命吧,從來不見她來奉承一下你,就是上次來賣乖也不過是打探消息來的,得了確切的消息,她又開始鴉雀無聲了,真是讓人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都是女兒,不管是誰肚子里出的,只要是在二房我就不得不管,帶了琳姐兒去又怎麼能淡淡落下她呢,這不是叫比人戳我的后脊樑嘛,罷了,罷了,就當是多幾個吃閑飯的人罷了。」
劉氏屋子的里話很快就傳到了王雅琳那裡去,聽到要跟著母親一起去上京,王雅琳興奮得站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收拾了東西,可一想到那個礙眼的人也要去,她就一陣不甘心,她身邊的夏荷是知道她的心事的,有心想給王雅琳面前買好。
帶傳話的小丫頭走了,這才輕輕上前在雅琳耳邊耳語道:「太太是想帶了三小姐去的,可若是三小姐病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