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事出詭異
駱玉湛絲毫不避諱,徑自道,「鑽狗洞進來的。」
江意瀾睜大眼盯著他,「鑽狗洞?」
駱玉湛又加了一句,「我想見你。」
江意瀾眼圈紅了紅,嗔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你受這樣重的傷,為什麼不去找霍世威呢?至少他還能幫一幫你。」
「在不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我任何人都不相信,即使是最好的朋友。」駱玉湛語氣稍顯沉重。
江意瀾點了點頭,自是明白他此時的心情,不禁握了握他的手,柔聲道,「不管怎樣,身子才是最當緊的。」
駱玉湛忽然眨了眨眼,「不是還有你嗎?你比良藥還要管用。」
他翻了翻手將她的小手包在手心裡,輕輕的摩挲著,柔聲道,「我說的是真的,我怕死在路上,所以趕回來見你。」
江意瀾顫了顫,抽出手捂在他嘴上,面色一肅,「不准你說死。」
駱玉湛見她神色極其嚴肅認真,心底里盪了盪,重新握住她的手,極其認真的說道,「放心吧,有你在,我一定會好好的活著。」
江意瀾雙眸微微濕潤,長長的睫毛蓋在眼角上,微微顫動著,任由他握著手,感受著他手指間傳來的陣陣涼意,暖了心窩。
靜默片刻,江意瀾忽然想起一事來,急忙道,「二叔三叔他們怎麼樣?大平國是誰在領站?真是他們的王親自出征嗎?」
駱玉湛面色凝重,目中神情複雜,「不但是耶月天親自領兵,還帶了大平國最精銳的兵。更重要的是這一次他身邊多了一個智謀軍師,心計頗深又懂兵法,就連二叔都上了他們的當,現在邊境已經接連失了兩城,如果皇上再不派援軍。耶月天定會趁勝追擊,二叔三叔就很危險了。」
江意瀾蹙眉道,「耶月天這一次發兵是因為什麼?」
駱玉湛挑眉看她,「我記得你看過《大平列國轉》,應該知道大平的皇後送到鮮國做人質的事?耶月天就是為了自己的母后,起初攻打鮮國。但鮮國聲稱大平國的皇后已經不在鮮國了,而是到了桂朝來,耶月天派人與邊關官員交涉,得到的消息卻是皇后已被殺死在桂朝了,耶月天大怒。聯合了其他國家來攻打桂朝。」
果然與沈媽媽所說一致,江意瀾心思轉了轉,沉聲道,「如此說來,耶月天也是個有情有義至純至孝的,只是這一場戰爭害了太多的人。」
駱玉湛奇怪的看她一眼,冷哼道,「我看孝不過是幌子而已。是他自己有野心才對。」
江意瀾抬頭看看他,輕聲問道,「耶月天是從哪裡得知大平國的皇后已經死了的消息呢?是從鮮國傳過去的嗎?」
駱玉湛皺皺眉頭。「據說是從暖洋的一個小官吏那裡得知的,那皇后先是從鮮國逃了出去,被一路追殺到了桂朝,卻被桂朝的人給殺了。這皇后也當真了得,被送到鮮國的皇后從來沒有能逃出去的,只可惜才出了狼窩就入了虎口。終是送了命。」
江意瀾略一沉思。低聲道,「依我看。都是鮮國在作怪,故意挑唆大平國與桂朝的戰爭。至於那什麼小官吏,定也是鮮國安排好的,只是我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耶月天怎會不明白呢?」
駱玉湛冷笑一聲,「什麼不明白,他心裡明鏡兒似的,就是打著孝的幌子滿足他的野心,大平國乃蠻族之夷,若真懂得純孝,當初就不該將皇後送到鮮國去,靠著女人來維持和平,令天下人恥笑。」
這些都是大平國老祖先的事了,她不想過多非議,腦子裡早把所有的事都連在一起串了又串,最後才小心的問道,「如果大平國的皇后沒死,如果咱們能把她安全送回去,耶月天是不是就會退兵了?」
駱玉湛驚疑不定的看著她,目色沉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她的下落?」
江意瀾點點頭,遂將沈媽媽的事告訴他。
駱玉湛驚得白天回不過神來,沉思良久,才緩緩的道,「此事急不得,眼下是何情形還摸不準,沈媽媽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否則只會給沈媽媽和咱們駱家帶來殺身之禍。」
江意瀾幽幽的道,「即便沒有沈媽媽的事,咱們侯府不一樣處在生死邊緣么?」
她略轉了轉頭,窗外天已大亮,遂直起了身子,眉頭皺得更緊了,「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身上的傷口,如今侯府戒嚴,又不能給你請大夫,怎麼辦呢?」
駱玉湛卻並不放在心上,閉了閉眼,「小傷而已,死不了。不過我倒是很餓很困了。」
江意瀾抬腳下床,「那二爺再等會子,好在都被關在各自院里,平時也沒人過來了,吃喝都在自己房裡,這倒是沒問題的。」
正說著,門外傳來月籠的聲音,「奶奶醒了嗎?」
江意瀾揚聲道,「進來吧。」
月籠端著盆子進來,身後跟著秋痕,兩人都若無其事的模樣,進了屋便把房門關上了。
月籠低聲道,「奶奶,二爺醒了嗎?」
江意瀾點點頭,「醒了,秋痕,你先去把早飯端進來,還是按照原來的分量,且不可被人瞧出端倪來。」
秋痕應了一聲,放下手上捧著的衣服,轉身出門。
月籠則伺候著江意瀾洗漱換衣。
收拾完畢,秋痕端著飯菜進來了。
江意瀾轉過頭去看駱玉湛,卻發現他已經閉上眼,似是睡得沉了。
她略一猶豫,還是決定先叫醒他,如果現在不吃,怕是就要等到中午了,瞧他那模樣,不知多久未吃飯了,餓著肚子睡覺終是睡不踏實的。
她舉步上前,才到了床邊,駱玉湛就驀地睜開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目中多了幾分警惕與兇狠,見是她,才緩了緩。
她愣了愣,心下不由得一痛,這些日子,他就是這麼過來的嗎?
她鼻頭微酸,心中發澀,輕聲道,「二爺先吃飯吧,吃完再睡。」
駱玉湛點了點頭,一隻手撐著半邊身子動了動。
江意瀾忙半跪在床上扶著他半坐起來,包裹在他身上的細軟被子順著肩膀滑下來,露出一片古銅色的肌膚。
江意瀾臉上微微一紅,神色卻淡定的很,鎮靜的從一旁拿過兩個大引枕放在他身後,又扶著他躺好了,才慢慢的爬下床來。
她端了一碗八寶粥又坐在床沿上,拿著勺子一口一口極其小心的喂他。
駱玉湛歪著身子靠在床上,面色蒼白,神態卻悠閑的很,一縷長發順著面頰搭下來,伏在他肩膀上,下巴上生出的胡茬子泛著點點青色,使得他俊美的面上多了幾分邪氣。
他望著江意瀾的目光漸漸多了幾分熱切,舌尖舔舐著勺尖,將粥卷進嘴裡,嘴角留著一絲殘漬。
江意瀾抽出絲帕擦了擦他的嘴角,「慢著點吃,這是多長時間沒吃飯了?」
「兩天。」
「兩天?」江意瀾吃驚的看了看他,「這兩天你都在哪裡了?」
駱玉湛不以為意的道,「在戰場上十天八天不吃飯的時候都有,兩天算的了什麼。」
月籠禁不住問道,「不吃飯怎麼有力氣打仗呢?」
江意瀾舀了一勺湯喂到他嘴裡,不經意的道,「想吃飯拿命換,你換不換?」
駱玉湛目光亮了亮,緊緊的盯著江意瀾,笑道,「難道你有過這種經歷?」
他問完了又覺得好笑,江意瀾不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哪裡會有這種虎狼啃噬的經歷?
江意瀾笑了笑,「還用經歷嗎?想也能想到了,戰場上又不是鬧著玩的。」
她拿帕子又在他嘴角上擦了擦,端著碗下床,「二爺先喝這一晚墊一墊吧,不能一下子吃的太多,您身上還有傷,先睡一會吧。我們都到外間去,省的打擾了您。」
駱玉湛卻道,「你看著我睡著再出去。」
江意瀾一呃,面色緋紅,狠狠的瞪他一眼,當著月籠和秋痕的面,怎能說這樣的話?
好在月籠與秋痕都極有眼色,早偷偷的退了出去。
江意瀾面色緩了緩,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也不與他多計較了,遂坐在床頭上,「二爺快睡吧。」
駱玉湛歪了歪頭,深深的看著她,過了片刻才緩緩的閉上了眼。
他終於見到了她,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覺了。
江意瀾看著他睡的沉了,才躡手躡腳的走出去,倉促的吃了幾口飯菜便讓秋痕端了出去。
她端坐在椅子上,低頭深思,應該怎麼把駱玉湛回來的消息告訴老夫人呢?
駱玉湛本應在戰場上,卻偷偷回了京城,又是直奔家中,這種行為很有可能被人誤認為戰場上臨陣脫逃,一旦被冠上逃兵的名頭,武駱侯府的清譽也就沒了。
她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能力挽狂瀾。
呆坐片刻,終是無果,她吩咐月籠從柜子里找出來幾件素凈的襯衣,又囑咐道,「你們去拿了針線筐子來,就在這屋裡做活,把這幾件改一改讓二爺穿。」
秋痕出去拿了針線筐子,又特意拿了些顏色鮮艷的布料擺放在上頭,故意讓守在院子外頭的人看到。
到了中午,兩件稍顯肥大的長袍子就做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