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無賴行徑
江意瀾心底冷笑,藍翎王可真捨得,一個舉報就獎賞百兩銀子,對某些人來說,這可是天大的誘惑。
可她卻總覺得並沒有這麼簡單,孫隼來的似乎太快了,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果然孫隼話鋒一轉,沉聲道,「辛緣師太,這庵里可有什麼地窖菜窖暗道什麼的?」
辛緣微微一愣,目光有意無意的朝江意瀾的方向瞟了瞟,面上似乎多了些緊張,「孫大人今日是非要在庵里搜出人來嗎?貧尼倒想問一問,若大人搜不出來又當如何?」
孫隼冷冷的笑了笑,下巴上的鬍子顫了顫,「還是等搜完再說這些話吧,請師太回答本官的問話,庵里有沒有菜窖地窖之類的暗道?」
辛緣略一遲疑,落在孫隼眼裡更是心虛的表現,他愈發的不依不饒,「師太若再不說,本官只能讓人掘地三尺了。」
辛緣氣的滿面通紅,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
江意瀾心裡隱隱有些明白,轉頭在人群里掃了一圈,發現在場的不光是庵里的師父們,還有一些借宿的香客,很顯然她們都因為這一大清早的驚擾而有些不滿。
她身形微動,緩緩從人群里走出來,揚聲道,「孫大人此番,既是得了准信前來,想必是有憑有據的,而若大人搜不出來什麼,是不是就說明有人給大人送了假消息呢?又或者說是不是某些有心人故意為之而陷害閑雲庵的呢?如果是這樣,就應該另當別論了。」
話音一落,人群里頓時有人小聲道,「如果找不出匪首來。就把舉報的人揪出來,說不定是個包藏禍心的,定然不能輕饒。」
周圍一片附和聲。
孫隼面色烏黑,直直的盯著江意瀾,見她衣著素淡。面色卻沉靜如水,自有一股不容人侵犯的氣質,不禁問道,「不知這位是?」
辛緣上前介紹道,「孫大人,這位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奉了皇上的旨意在此修行。」
孫隼嘴角微撇,冷哼了哼,帶著些嘲諷意味,「原來是武駱侯府的二奶奶。」
他故意提到武駱侯府的二奶奶,頓了頓才又故作恍然大悟。「現在應該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了,不知姑娘有何見教?」
江意瀾並不把他的陰陽怪氣放在心上,只是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如果搜不出什麼人來,大人是不是應該把包藏禍心的那人指出來呢?」
孫隼剛要反駁,卻聽到人群里有人喊道,「真是太過分了,無憑無據的就來搜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囂張的話頓時憋在他口裡,雖說他是奉命辦差,但萬一辦砸了。承擔責任的也不過是他一人而已。
不過據世子爺所說,駱玉湛在閑雲庵是板上釘釘的事,他這番叫嚷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免得讓人懷疑到舉報之人。
略一沉吟,他沉聲道,「哼。姑娘既然如此說,本官若不答應。倒顯得本官不通情理了,好。如果搜不出,本官自當給閑雲庵一個交代。」
江意瀾微微一笑,「大人只說交代,到底什麼樣的交代呢?還是說清楚一些的好。」
孫隼本想矇混過關,豈知江意瀾竟是個如此磨人的,只得咬牙道,「就照姑娘說的辦,若搜不出人來,定將舉報之人指出來。」
江意瀾滿意的笑了笑,低了頭不再作聲,孫隼輕而易舉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在場的人誰還會前去舉報?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身敗名裂。
而她更要看看孫隼如何收場。
孫隼冷冰冰的道,「師太,本官再問你一次,閑雲庵里有沒有菜窖地窖?」
辛緣低聲道,「有菜窖。」
孫隼心下大喜,立即揚手揮道,「快去搜一搜菜窖,請師太前頭帶路。」
辛緣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率先走了一步,在前頭帶路。
孫隼緊隨其後,朝身邊的人使個眼色,那人略一點頭,他心下大定。
他一早便派人守住了菜窖,此時得知駱玉湛並未從菜窖里出來,更是躊躇滿志。
他的這些小動作落在江意瀾眼裡,江意瀾更覺得有異,只不動聲色的跟在眾人身後往後院走去。
菜窖在後院一個小角落裡,旁邊的空地上還堆著些枯草枯柴。
孫隼站在菜窖口上,低頭朝里看了看,冷笑著指揮幾個官兵下去,面上帶著不可一世的得意之色,並時不時的掃向江意瀾。
立在江意瀾身後的月籠緊緊的攥著衣角,雙眼眨也不眨的盯著菜窖子,幾乎所有的人都把視線投向了菜窖。
幾個官兵依次下去,在下頭折騰了半天,孫隼有些不耐煩了,高聲喊道,「快拉上來。」
還沒聽到底下人的回報就這麼肯定的喊拉上來,果然有問題。
菜窖里卻傳來一陣高呼,「大人,菜窖里只有一堆爛白菜,要拉上去嗎?」
孫隼猛的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眼,「混賬,什麼白菜,我是說把人拉上來。」
「大人,沒……沒人啊。」
這一次不光孫隼就連站在後頭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孫隼臉色變了變,氣急敗壞的喊道,「給我查仔細了,壞了事本官拿你們是問。」
稍過片刻,下頭有人喊道,「大人,的確沒人。」
孫隼頓時傻眼了,抓起扔在地上的繩子讓人拽著便順著繩子下了菜窖,迎面一股酸臭,他嫌惡的皺皺眉,待細細看時,果見菜窖里出來一堆早已腐爛的白菜,根本什麼都沒有。
濃烈的酸臭味熏的人壓根待不下去,他揮手朝身後的人扇過去,咆哮道,「人呢?人呢?你不是說還在這裡嗎?」
那人委屈的捂著臉回道。「大人,您只說守著別讓人跑了,且不可打草驚蛇,確實沒人跑出去啊。」
「根本沒人,還怎麼跑出去?」孫隼氣的兩眼圓瞪。「一群廢物。」
腐臭味熏得他胸口發悶,忙攀著繩子爬上來。
辛緣上前一步,冷聲道,「孫大人,菜窖里有人嗎?」
孫隼訕訕的道,「沒有。」
辛緣目光如炬。「可貧尼方才聽孫大人的意思,似乎很確定有人藏在菜窖里,是不是舉報的人知道這裡頭藏著人呢?」
孫隼斷然否認,「本官不知下頭有沒有人,既然沒人。那就不打擾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
辛緣厲聲沉喝,「堂堂朝廷命官,竟是說話不算數的嗎?方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答應過的事,孫大人也當兒戲了嗎?」
孫隼面紅耳赤,沉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還請師太不要放在心上。」
辛緣低低的笑起來,「若今日孫大人真在閑雲庵里搜出什麼人來。孫大人還能做到得饒人處且饒人嗎?孫大人還會不放在心上嗎?」
孫隼惱羞成怒,厲聲道,「師太不要把事情鬧大。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語氣里竟然多了幾分威脅。
江意瀾不禁有些愕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爾反爾也就罷了,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藍翎王的手下到底都是些什麼貨色?
辛緣氣急反笑,她見過的達官顯貴也不在少數。但像這般如無賴一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譏笑道。「孫大人的為官之道可真令人佩服。」
孫隼自知理虧,可舉報之人又不是到他這裡來舉報的。他哪裡知道是誰?再說了那是王爺的人,豈會讓他交出來?
他盯住辛緣反口誣賴道,「辛緣,本官也是朝廷命官,你說這樣的話便是辱罵朝廷命官,該當何罪?」
「你,你……」辛緣真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哪裡還是命官,堪比街頭無賴。
「好一個朝廷命官,真真讓人佩服,欺負人都欺負到菩薩頭上來了。」冷冽沉穩的聲音自人群後傳過來,所有人齊刷刷的轉過頭去,只見一位身穿華服的老老夫人拄著一根拐杖緩緩走過來。
辛緣急忙上前,雙手合十行禮道,「徐老夫人來的這麼早?貧尼未能遠迎還請見諒。」
孫隼雖進京不久,但一聽到這個徐字還是有些心驚的,莫不是皇後娘娘的娘家徐家?
徐老夫人兩鬢略顯花白,慈眉善目,神情平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今日師太誦經**,好不容易得來這樣一個機會,老身豈能來晚了?再說了,我也想與你說說話呢,前幾日皇後娘娘還問起你呢。」
此言一出,孫隼哪裡還有不知道的理?自是確信了這位便是皇後娘娘的母親徐老夫人,趁著兩人說話的空檔,他轉了身準備溜之大吉,卻逃不過眾目睽睽。
有人喊道,「孫大人這就走了么?」
徐老夫人目中溫和蕩然無存,冰冷的目光刺向孫隼,「孫大人好威風,天子腳下竟然做出這樣讓人不齒的事來,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朝廷命官。」
被她盯著,孫隼心頭微顫,暗叫不好,知道今日無法安然脫身了,只得硬著頭皮走到徐老夫人跟前,稍顯恭敬的道,「見過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側了側身並不受他的禮,而是哼笑道,「大人乃朝廷命官,拜的理應是皇上,老身當不起。孫大人帶了這麼多人,是奉了皇命么?」
孫隼不敢接話,又不敢不說話,只好避重就輕的回道,「徐老夫人,這庵裡頭並無異常,我們馬上就走了。」
徐老夫人淡淡的哦了一聲,頓了頓,又揚聲道,「聽說孫大人投在藍翎王的門下了,此番也是奉了王爺的命令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