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年脫逃，三年掙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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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明明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墨菲斯的目光仍舊落在牆壁一副破損到幾乎看不清圖案的油畫上，那沉穩中透出滄桑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

「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是人類的共性，恐懼往往來自於無知，而無知則來自於逃避，實際上，又何必為自己的無知掩飾什麼呢，每個人都曾無知過！」

「諷刺那些醉生夢死，偏偏逃避現實的人類嗎？一句『每個人都曾無知過』寓意深刻，能夠接上十數種後續變化啊！」

面對對方如此高超的「氣」，高天心也有些不淡定了，旋即他深吸一口氣，明白了自身境界尚且不足，需要努力提升，然後緩緩地拋出了銀魂梗：

「真正重要的東西，總是沒有的人比擁有的人更清楚，同樣，很多人以為擁有已經是最困難的了，卻忽略了，捨棄更加不易！」

你扯無知，我就扯擁有！

擁有什麼？

擁有人類反抗組織最大的追求——自由！

墨菲斯聞言瞳孔一縮，沉吟片刻，似乎也在衡量自己心中的追求與捨棄，然後緩緩地道：「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就不敢去擁有，同樣的，不要因為擁有什麼，就擔心它會失去，那樣一來，你終究會失去自我！我們之所以戰鬥，不僅為了改變世界，更為了不讓世界改變我們！」

高天心聞言一震，目光變得犀利，這回答更巧妙啊，從擁有扯到了改變上面，該怎麼應對呢？

他心念疾轉，一面緩步向著墨菲斯對面的那張沙發走去，一面七步吟詩，眉宇間漸漸透出一股決意：

「是的，什麼都無法捨棄的人，什麼也改變不了！很多人都被時代改變，只有極少數的人改變了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也是最好的時代，也許後人會漸漸地淡忘這個時代，但是，他們會永遠記得這個時代的改變者——我們！」

先出進擊的巨人，再接秦時明月，最後竟然是以小時代收尾，為了這一次「語言藝術」的碰撞，高天心也是蠻拼的。

墨菲斯被感染了，同樣緩步走來，坐在了沙發上，與高天心面面相對，不知怎麼的，突然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厚厚的嘴唇輕啟。

不過這一回，他沒有成功。

因為在外面聽得實在受不了的蘇薇琪猛地衝進來，罕見地咆哮道：「你們兩人累不累啊，求求你們，說人話……說人話行不行？」

「咳咳！」高天心和墨菲斯都有些尷尬，齊齊咳嗽了一聲，後背向著沙發靠去，換了一種略微舒適的姿勢，環繞在周圍的王霸之氣終於煙消雲散了。

墨菲斯道：「新東方反抗基地，是由東方人組成的反抗組織，恕我們錫安孤陋寡聞，從未聽過，不過對於你們這次的援手，我們相當感激。」

「我們是為了救世主而來。」對於墨菲斯的試探，高天心直截了當地道，「錫安在瘋狂找尋救世主，我們新東方反抗基地也沒有放棄這對付矩陣的最大希望！」

「我也了解過錫安的傳說，最初的自由人類，就是第一代救世主拯救的，而終有一天，救世主將重新轉世，帶領你們徹底擊敗矩陣，解放全人類！」

「這是一種很美好的期盼，但是，在計算機奴役人類的冰冷世界中，真的有轉世的可能嗎？」

高天心的前半段話，令墨菲斯的神色已是微微變了，最後一句更是讓其面容一沉。

墨菲斯對救世主的存在深信不疑，因為他是先知口中能夠找到救世主的引路人！

他的名字確實有著內涵深意，在希臘神話中，墨菲斯是夢神，擁有改變夢境的能力，到了虛實難辨的黑客帝國里，墨菲斯則將人們從夢境般的虛擬世界中喚醒，發動反抗，追尋自由的指路人！

概括地說，墨菲斯的信念，就是找尋到救世主，讓救世主拯救人類！

所以任誰被否認最堅定不移的信念，都不會有好臉色，不料這個時候，高天心突地峰迴路轉：「你聽過歌德爾命題嗎？」

墨菲斯搖了搖頭。

用類似歌德爾命題的概念解釋救世主的存在，先知是對墨菲斯說過的，不過那在黑客帝國二代，如今他自是不了解。

於是乎，聽了高天心講述救世主是如何遊離於矩陣冰冷的邏輯規則之外后，墨菲斯頓覺收穫匪淺，對於尋找救世主的信念更加堅定的同時，看高天心也變得更加順眼起來。

與陌生人打交道時，對方對你的第一感官很關鍵，如果對方心生惡感，那麼你接下來就是做十件好事，也事倍功半，甚至無濟於事！

「新東方反抗基地雖然花費了無數心血觸摸到救世主存在的真相，但在救世主的尋找上面，還是慚愧啊，直到發現錫安已經距離成功很近后，才冒著風險前來相見！」

相反，當墨菲斯另眼相看之際，高天心趁熱打鐵，將墨菲斯捧為錫安的行動派，一句話說到他的心窩中去后，又再度壓抑起來：「不過值此關鍵時刻，若是有叛徒壞事，就實在太可惜了吧！」

墨菲斯雙眼一眯，並沒有因為幾句誇張和些許好感就飄飄然，放鬆對高天心的警惕，依舊保持著一貫的沉穩與冷靜：「我不會無端懷疑我的同伴，希望你能給出證明，找出說服我的理由！」

「首先，我願意進行腦域聯結，證明自己同樣是矩陣脫離者！」

高天心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一句話就讓墨菲斯眉頭一聳。

腦域聯結是文藝版本，講得直白點就是那個電話出入真實與虛擬世界的模式，同樣入侵矩陣許可權的「黑客」也能使用腦域聯結搜尋到真正的肉體所在！

原劇情里尼奧就是被這樣拉出來的，此舉需要承擔不小的風險！

不光是墨菲斯這一方冒著被矩陣發現的危險，就連進行腦域聯結的那個人一旦在規定時間內回歸不到肉體中，又無法從虛擬世界醒來，腦電波就消散掉了，直接腦死亡！

不過這種方法是有力鑒別目標是否被矩陣控制的途徑之一，有鑒於此，高天心既然敢做這種嘗試，墨菲斯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謹慎起見，他要確定的證據，起身帶著高天心向著隔壁的房間走去。

那裡正聚集著另外幾名反抗成員，不多時，高天心就躺在了原劇情尼奧躺著的那張破舊手術椅上，接上了各種儀器。

「矩陣裡面找不到他的身體，他確實是脫離者！」

由於沒有服下紅色藥丸，這僅僅是一場單方向的旅行，當處於現實世界的坦克發來確定的信息后，墨菲斯鬆了一口氣，並及時喚醒了高天心。

高天心聽到這個消息，卻是毫不在意。

無論是新手模式的難度，還是觀覽模式下，矩陣特工無法侵佔他身軀的經歷，都證明了輪迴者的身體不在矩陣的掌握中，否則矩陣也毋須派出特工潛伏了，直接讀取他們的思維就行！

等到高天心和墨菲斯重回房內，墨菲斯的語氣再度變了：「他是誰？」

如果是其他輪迴者，或許就急吼吼地說出塞弗的名字了，但高天心不動聲色，直接搖頭道：「我也不能肯定，不過你船上那兩位純種人類是沒有嫌疑的。」

純種人類就是坦克和道瑟了，墨菲斯聞言微微眯起眼睛：「哦？照這麼說，你是有揪出這位叛徒的辦法了？」

前面墨菲斯處於半試探半詢問，一旦高天心答錯半個字，翻臉如翻書，這一回就是真的徵求高天心的意見了。

墨菲斯很清楚，內鬼這種事情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讓他這位船長搜查叛徒，很可能會疑人偷斧，懷疑清白的船員。

尼布加尼撒號就這麼七八個人，每一位都有關鍵的定位，一旦破壞了內部的凝聚力，導致人人自危，人心一散，隊伍就沒法帶了！

因此讓高天心提出方案，無論成功與否，都有轉圜的餘地，小小的細節，便能看出墨菲斯領導才能確實相當不凡。

這個時候，漸漸掌握主動的高天心變得不慌不忙了，換成墨菲斯有求於他，就不要太熱忱，省得你幫助了別人，別人還不當回事。

在墨菲斯的再三請教下，他方才要了一份紙筆，在上面唰唰唰地奮筆疾書起來：

「我所寫的文章，出自『五年脫逃，三年掙扎』，乃是我們新東方反抗基地的不傳秘典，傳說只要堪破整套秘典，就能請神·脫逃狀元，以達真正的自由彼岸！」

迎著墨菲斯愕然的目光，高天心微笑：「將它給你的每一位船員做一遍，誰是叛徒，一目了然！」

墨菲斯遲疑半響，思及叛徒的危害，終於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