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夏默總算查到了肯洛王子將伊莉藏在了什麼地方。

一個空間轉移之後,我來到了肯洛王子的藏身之所。從建築物的外表看,這是一座莊園,但它的氣氛卻更象是一座義莊——這種死氣沉沉的氣氛確實令人不自在,不過我既然來了,自然就不會退縮。

將聖靈甲變幻成威風凜凜的黃金鱗甲,然後便勇往直前地沖入了莊園。一衝進莊園,裡面早已埋伏好的戰士和魔法師便開始向我發動瘋狂的攻擊。不過,這些土雞瓦狗怎麼可能是我的對手呢?無論是黃金騎士、幻劍士、魔導士甚至龍騎士,全都不是我的一合之將。

莊園里,很快就形成了血流成河的凄慘景象。於是,敵人們開始逃竄,開始哀號。

「饒命……」

「放我一……馬……」

聽到敵人此起彼伏的哀號聲,看到他們喪膽狂叫的凄慘模樣,我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愉悅感覺。

不過,這種愉悅感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肯洛挾持著伊莉出現了。

肯洛那得意洋洋的奸詐笑容令我有一種說不出的討厭。如果能夠在不傷害伊莉的前提下將肯洛的鼻子打扁,我甚至願意支付十萬枚金幣。

不出所料,肯洛果然卑鄙地用伊莉的性命脅迫我束手就擒。

伊莉那金黃的長發不是象以往那樣梳得整整齊齊,而是披散著垂下,遮住了她的臉。雖然伊莉此刻一言不發,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我卻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悲傷情緒。

就這麼無動於衷地看著初戀的情人在我眼前活生生地香消玉隕?!

盡最大的努力試圖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然而汗滴卻不停地從掌心滲出,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已經非常強大了,可是此刻我卻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以愛克斯大陸正常的規律看,向敵人投降后性命通常都能夠保得住。可是我卻可以以外公的靈魂發誓,向肯洛束手就擒的唯一下場卻只能是去與冥神做伴——當我殺死捨命救護肯洛的凱琳時,他望著我時,那種充滿獸性的、瘋狂的、仇恨的目光,早已令我有了充分的覺悟。

我不怕敵人瘋狂,因為普通的瘋狂情緒有一個最大的敵人——時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付那樣的瘋狂或許可以用遊說、妥協等比較中庸的手段進行化解。但是肯洛儘管當時望著我的眼神充滿了瘋狂獸性的同時,卻又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對於這樣的仇恨,唯有一方死亡才能徹底將死結解開。

我不能投降!絕對不能投降!

如果投降,自己的命自然保不住,考慮到肯洛恨我的變態程度,他多半還會將伊莉在我面前殺害,以便令我更加痛苦。況且,我的命並不僅僅只是自己的。

於是,我猛地向肯洛撲去。

在這關鍵的時刻,突襲卻令人惋惜地失敗了——肯洛狠狠地刺了伊莉一劍,然後將她推向我。

時間,突然變得很慢很慢。

傷口處噴出的鮮血,猶如鮮花一般慢慢地綻放;伊人慢慢倒下,金髮在空中無力地飄揚;然後,伊莉倒在了我的懷中。

接著,時間停止了。天地間,只剩下伊莉哀怨的眼神。

我拚命地捂著伊莉的傷口,可是怎麼也捂不住;我發瘋似地施展療傷術,卻不知為何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鮮血,仍舊汩汩、汩汩地,無情地,令我撕心裂肺地流著。

伊莉用手努力地、輕輕撫摸我的臉。

記憶中充滿愛意的眼神幾乎將我溶化……

記憶中柔軟的胸脯輕輕地壓迫著我的胳膊……

記憶中少女的芬芳令我恍惚憶起了青春年少時的青澀、浪漫、誓言……

記憶中令我又愛又恨的那股倔強卻絲毫沒有改變,唯一變化的,是她的手指溫度變得越來越冰冷。

「將我再抱緊一些……最後再吻我一次……」

感情的防線,終於在伊莉呢喃聲中崩潰了。

我儘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大聲命令道:「你聽著:我是愛你的!我最先愛上的人就是你!我命令不許你死!」

眼睜睜地看見懷中佳人的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而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此刻,我緊緊地摟著她,象孩子一樣無助地哽咽。「……我早就想過了,將來儘力保證塞斯的獨立,然後娶你為妻……」

伊莉的眼睛象爆發的星星般猛然一亮。她滿意地嘆著氣,嘴角甚至微微一彎,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你怎麼不早說……其實,我也一直愛著你呵!……」

冥神之所以成為人類最不歡迎的神,確實是有著深刻道理。雖然貴為帝國的皇帝,可是當我準備按伊莉的要求再次吻她時,伊莉的生命之光卻黯淡了下來。

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吻著伊莉冰冷的唇,良久,我抱著伊莉仰天長嘯。

當我用長劍指向肯洛,準備實施最為暴虐的報復時……

……夢,居然醒了!

自從達到了魔導士的實力之後,我就幾乎忘了做夢的滋味——畢竟魔法師對精神控制力的要求是非常嚴苛的,精神控制力越強,自然也就越少做夢。可是今天,我卻做了這麼一個夢。看來最近我的心理壓力確實太大了。

真不明白,頒布了法英哥法案后肯洛為什麼仍然沒有與我聯繫?他就那麼沉得住氣?

如果說夢是人內心的真實反應,那就是說我的潛意識確實希望與伊莉破鏡重圓?

仔細想想,這種潛意識還確實說得過去,起碼可以自圓其說。

伊莉是我的初戀情人,而初戀對任何人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我與她之所以沒成結合,並非是因為哪一方移情別戀,而是因為複雜的政治原因;我們之間的障礙,如今已經消失了——我已經完全有能力保證塞斯的獨立。

克洛斯的死,其主謀是肯洛。況且,克洛斯之所以選擇自殺也是為了希望伊莉幸福快樂。即便卡特琳娜她們不喜歡伊莉,即便我的子民不願意接受伊莉,至少她還是可以做我的情人——一紙婚約也算不了什麼,反正帝國繼承人鐵定是亞瑟——如果讓其他子女成為帝國的繼承人,可以肯定的是,我遲早會在九泉之下看到歐巴尼亞帝國與德克薩王國之間的戰爭。

夏默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雖然這兩天總是盼望著夏默能夠給我帶來好消息,不過夏默這次來的確實不是時候——遲不來早不來,我在夢中即將虐殺肯洛的時候他卻來了,真是令人掃興。

裝模作樣地拿起書房裡的一份文件進行批示。

《討英格蘭尼檄文》頒布以來已經有半個月的時間了,這期間,一些我們原本沒有想到,或者估計不足的麻煩事紛紛出現了。所以,需要處理的事情也越來越多。本來這些事也不一定非要我親自處理,但是這些天我空閑的時候很喜歡胡思亂想,導致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所以我寧願多處理一下政務消磨時間。比如說今天,我就一直工作到了深夜。

手中是一份請示如何處理加入了討伐軍的盜賊團的文件。

在頒布《討英格蘭尼檄文》的同時,我也頒布了相關的細則,原則上允許盜賊團加入討伐軍。這原本是給盜賊團一次悔過自新的機會,偏偏有些不知自愛的盜賊團在行軍的途中忍不住從事老本行,給當地的治安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地方上的領主倒也未必害怕那些盜賊團,可是那些盜賊團偏偏又扯著討伐軍的大旗,搞著地方上的領主投鼠忌器。同時,那些搶掠事件還帶來了另一個負面影響:一些原本打算加入討伐軍的地方領主害怕率軍離開后,家園遭受盜賊團的攻擊,因而遲遲不敢出發。

明明這麼好一個機會,只要投身討伐軍立下大功一下子就可以由盜賊變為貴族,他們卻在這種時刻惹事生非。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理會?那肯定說不過去。那些原本藏藏掖掖的盜賊團正是有了我的赦命才能光明正大地行動。如果處理不當,被他們攻擊的貴族或是平民難保不會將怨恨轉移到我的身上。

就地剿滅?雖然並非出身軍伍,可是軍隊的弊病我也清楚。軍擾民的事情很難根絕。盜賊團不就是明火執仗攻擊了貴族的莊園或城堡嗎,比起搶掠農民的正規軍或貴族私兵並不顯得更過分。況且,如果我發布命令允許當地領主對之進行鎮壓,誰能保證沿途的領主不藉機胡亂攻擊安分守法的盜賊團,以便搶掠馬匹、鎧甲以及俘虜人口?那樣的話,他人難免會誤以為我之所以赦免盜賊團,只是打算騙他們離開原地后將之殲滅。讓自己的信譽和名聲無緣無故遭受損傷,那也不是人的心情啊。

唉,真是左右為難呢。

「主公,凱爾傳來消息……」

我擺手制止夏默說下去,以免他打擾我的思路。

在書房裡來回踱步良久,眼前突然靈光一現。

政府軍和貴族私兵之所以沒有在行軍過程中鬧得太厲害,是因為我在細則中嚴厲禁止他們胡亂動用武力。正規軍打著某國或某城市的旗號,而貴族私兵的旗幟、盾牌、馬匹等物上則印著貴族的家徽。他們要是惹事,跑得了教士跑不了教堂。盜賊團則不同,一來本性難改,二來他們是無根浮萍,多半還有著「事不可為則四處逃散」的職業思維。

既然如此,我乾脆命令盜賊團不得單獨行動,必須隨政府軍或是貴族私兵隨軍行動。這樣做的好處顯而易見,盜賊團在他人的監視下就不敢那麼放肆了,反正盜賊團願意加入討伐軍之際就知道將會被收編,這樣做只是被提前收編了而已;而收編者雖然必須對盜賊團的不當行為承擔責任,卻可以加強自身的實力。

對,就這麼處理!

龍飛鳳舞地在文件上寫下了解決方案后,我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一旁靜靜側立的夏默身上。

將身體放鬆地*在沙發里,我做了個手勢示意夏默接著報告情報。

「主公,凱爾已經發現了藏匿伊莉公爵的地方,那是肯洛王子一個直屬家臣的城堡……」

聽到這個消息后我的表情無動於衷,不過在內心深處卻頗不平靜。

肯洛一直沒有與我聯繫,以至於我一度誤以為伊莉已經逃出了敵人的魔爪。現在,終於有了伊莉的確切消息。凱爾確實不錯,他的暗殺技巧,特別是隱匿術已經越來越高明。等凱爾成為影劍士后,大陸第一殺手的稱號將非他莫屬。

「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夏默眨眨眼睛。「……不是很清楚……當時聖東尼奧魔導師和肯洛王子都在那座城堡,凱爾害怕打草驚蛇,因而不敢潛得太近。」

我輕吁一口氣,然後不再理會夏默。夏默果然知情識趣地輕手輕腳離開了書房。

既然知道了伊莉的下落,我自然不忍心坐視不管;派家臣去營救,我卻又不放心;卡特琳娜陪我去干別的事倒是個非常不錯的幫手,但是要她幫我去救伊莉,恐怕……

反正安麗絲她們全都去德克薩了,我還是獨自一人去英雄救美算了。

情報部門在英格蘭尼取得了不錯的成果,甚至好幾個領主已經秘密向我國投降了。凱爾在英格蘭尼的秘密落腳處,正是某位男爵的莊園。默念咒語過後,我出現在英格蘭尼首都休達市的近郊。雖然是第一次來到休達市,不過這裡的地圖我早已滾瓜爛熟。沒費多少力氣,我就潛入了凱爾藏身的莊園。匯合了凱爾之後,我們一同向目的地潛去。

目的地是一個大型城堡。城牆只能防止普通人偷偷進入,卻防不住格鬥技超群的有心人潛入。進入城堡之後,我們先抓了兩個士兵問口供,令人失望的是,他們知道的比我還要少。可惜為身份高的人做菜的廚子以及地位較高的僕人全都住在內堡,想要弄到更詳細的情報太困難。

還是乾脆考慮如何進入內堡吧。

內堡附近全都是空地。空地處,四名身著皮甲的警哨正在不停地來回走動。四名警哨沒有絲毫偷懶或是敷衍了事的跡象,他們不緊不松地輕握著劍柄,眼耳並用,留意一切可疑的徵候。看來,肯洛的近衛素質也不錯嘛。

四名警哨倒也難不住我,真正麻煩的是:進入內堡只有兩條路,一是大門,一是頂層平台的一個活動門——所謂的窗更象是通氣孔或是射擊孔,人類根本不可能從內堡的窗口出入。可惜這兩個門現在正反鎖著,而且門上還有魔法師設置的魔法警鈴。

用探查術偵察了一下內堡里的守衛力量,發現了三個比較熟悉的生命波動。其中一個是肯洛,還有一個是聖東尼奧魔導師,剩下的一個應該是伊莉。奇怪的是,我對第三個生命波動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奇怪了,伊莉的生命波動怎麼會變成那樣?

伊莉的問題暫且不談,有肯洛和聖東尼奧魔導師在內堡,從正門或者是內堡頂層潛入而不驚動其他人的可行性已經不復存在。

看來只能實行第二套方案了。

在我的示意下,凱爾光明正大地現身了。

「塞維爾『窮凶極惡』來訪,速速為我通報。」

四名警哨驚訝之餘趕緊發出警報,然後拔出長劍指向凱爾。不過,警哨作好了戰鬥準備后卻並沒有衝上前去。看來,「窮凶極惡」的名聲在英格蘭尼還是蠻響亮的。真想知道,如果報出我的名字,那些警哨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面對「窮凶極惡」他們都面帶懼色,面對我時應該會嚇得暈過去吧?

正在我正在洋洋得意地自戀時,內堡大門已經打開。從內堡魚貫走出了六十多個人。這是六十多雙快要噴出憤怒之火的眼睛,被人潛入城堡打上門來,對他們確實是一種莫大的污辱。

肯洛左手的人年約五十,身材高瘦,鷹目深眸,目光冷電四射令人不敢逼視,擁有幻劍士的實力;他右邊的騎士相對年輕,大約三十歲左右,高大壯實,濃眉大眼,擁有黃金騎士的實力。其餘的人格鬥技也都不錯,從外表及服裝看來,這群人顯然是肯洛的最得力的親衛。不過,他們雖然憤怒,卻也夾雜著某種莫名的恐懼。畢竟「窮凶極惡」這個名字已然成為所有英格蘭尼人共同的夢魘。

仔細看了看出來的人,我覺得非常失望。肯洛倒是出來了,可是聖東尼奧魔導師並沒有出來。況且,他們一伙人正擋著大門口,我怎麼溜進去呢?

那些該死的英格蘭尼人怎麼不一擁而上與凱爾較量較量呢?在這種地形上即便影劍士也很難逮住凱爾,那時候他只管逃跑將敵人引開不就成了?

肯洛一臉陰鬱地盯著凱爾。

「十天前你暗殺了夏洛格伯爵?」

凱爾毫無表情地回答:「這段日子我暗殺的英格蘭尼貴族太多,哪裡記得清楚?」

「很好,很好!聽說你的格鬥技不錯,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凱爾無禮地翻翻白眼。那種驕狂自大的模樣,連我都覺得有些受不了。

肯洛一揮手,一名手持雙刃大斧的皮膚黝黑的高大男子越眾而出。

凱爾徐徐後退。「你不是我的對手,人貴自知,還是別送死了。」

被激怒的黝黑男子象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他一聲怒嘯,奇快地疾沖而上,雙刃大斧當頭劈下,雄厚的力道如山嶽般壓下。

凱爾向左一閃,速度並不快,但恰到好處。我暗暗讚歎。凱爾的進步真是明顯,這一閃飄逸瀟洒,毫無火氣,看來他已經深悟寓快於慢的道理了——不過總的說來,還是我點撥得好。

黝黑男子的雙刃斧擦著凱爾的右肩而過,他沒有收回雙刃斧,而是順勢橫削。凱爾哼了一聲,一個急躍離開了雙刃斧的控制範圍。

凱爾站著三米開外冷冷說道:「看你的腹部。」

黝黑男子低頭一看,突然大吼一聲,將雙刃斧傾全力向凱爾擲去。擲出雙刃斧后,黝黑男子再也支持不住,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后,發出垂死野獸般的沉重哀號。

我不由暗暗搖頭。「窮凶極惡」確實是窮凶極惡,當雙刃斧擦著凱爾右肩而過時,完全可以選擇輕輕一擊點中對方的咽喉,可是他偏要多費些力氣將對方開膛破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肯洛冷漠地看著凱爾,就象是盯著一個死人。

「我承認你的格鬥技確實不錯,我的近衛之中,沒有人能夠在決鬥中勝過你。不過,今晚你來到這裡卻是一個極大的錯誤。」

「因為,如今的形勢並非決鬥!你只是一個被英格蘭尼通緝的國敵!蟻多咬死象,我的近衛正副首領與你的實力差距頂多只有一線之隔。更何況,在龍騎士的面前又有什麼人能夠逃走?!所以說,今晚正是你的斃命之時!」

凱爾不懷好意地望著肯洛,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的主公在千軍萬馬、眾目睽睽之下飄然離去,還拿走了貴國的國寶戰神之鎧和殿下心愛的光之龍槍……」

肯洛的瞳孔急劇縮小,整個臉上罩上了一層灰濛濛的詭異色彩。

肯洛左手邊上的老者嘿嘿冷笑。

「莫非閣下自認為可與你的主公比肩?如若不然,你又憑什麼認為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我的主公在貴國千軍萬馬之中來去自如,可見貴國正是屬於將熊熊一窩的典型。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固然無法奢求能夠象主公那樣威風,卻也忍不住想在你們這些人面前嘗試那種如入無人之境的美妙感覺。」

說完之後,凱爾臉色一肅,氣息攸地變得若有若無。不僅僅是氣息,連他那在燈光下的身影也變得飄乎不定,讓人懷疑凱爾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凱爾的這番舉動給人的感覺是:他自持絕技,因而前來污辱性地挑戰。

場上的氣氛變得陰森詭秘,冷森森充滿凶兆的殺氣陣陣洶湧。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凱爾不僅是打了那些英格蘭尼人的臉,還是狠狠地打、惡毒地打,這下子弄得群情洶湧了。雖說「將敵人引離門口」是我交待給他的任務,可是他將敵人激怒得這麼狠,如果敵人不顧性命地死纏濫打,待會兒跑不掉怎麼辦?

肯洛緩緩撥出寶劍,全身的骨胳「咯咯」作響,這顯然是他決心殺人的前兆。

雖然擔心凱爾的安危,但是我並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如果肯洛下令圍攻,內堡大門附近自然就不會堵那麼多人。等會兒等他們打得亂七八糟時,我趁亂混入,救出伊莉后給凱爾發個信號然後偷偷溜走。小火和白雪的速度都比不上巨龍,可是肯洛他敢追我不成?

我興奮地等待著肯洛暴怒,可惜沒想到,寶劍出鞘一大半后,肯洛又將寶劍重重地插回了劍鞘。

「不對……閣下是塞維爾第一殺手。但凡成功的殺手,必須細心並且擁有足夠的耐性……」

看到肯洛的臉色由嚇人的青白恢復成平和,我的臉迅速垮了下來。

「你激怒我們,自然是想引誘我們上前圍攻……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看來,你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你這麼做,是為了給另一個人創造機會,讓他能夠趁虛而入。而另一個人的身份……」

肯洛向四周緩緩掃視,當他的目光掠過我的藏身之處時,雖然可以斷定不會被他發現,但我仍舊略微有些心虛。我自己倒不怕什麼,但是肯洛抓伊莉正是為了威脅我。如果他那麼做,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好呢——不久前所做的惡夢,不正是因為不停地思索這件事,卻又無法做出決斷而引起的嗎?

凱爾冷哼一聲。

「殿下的想象力真是豐富。真正意義上的殺手都是不好名的。例如殺手界排名數一數二的日月雙星,人們只知他們的代號,卻不知他們的真實身份。」

「能夠潛入殿下的城堡,並且從殿下面前光明正大地全身而退,那樣我便可以獲得極大的名聲——我很慚愧自己只是個半調子殺手,因為我太過好名!」

肯洛的視線沒有停留在凱爾的身上,而是仍然向四周遊移不定。

「反常即妖。閣下的破綻在於如果真的好名,應該想辦法將我暗殺掉,而不是從黑暗中走出來與我正面敵對。而且,你雖然裝出狂態畢露的模樣,可是你眼中的冷靜卻無法掩飾。」

肯洛冷冷一笑,突然揚聲道:「蘭特,你想施展虎離山之計,不應該派『窮凶極惡』,而是應該派拉庫里。如果那個克洛斯沒死的話,也勉強可以扮演這種失去理智的角色。你的智謀僅僅只有這麼一點嗎?」

「蘭特,現在我從一數到十,如果你不現身,我就斬掉俘虜一隻手指。國師,如果有人想強搶俘虜,請您務必將俘虜擊殺。一……」

我剋制著心中的殺氣不至於外泄,以免暴露身形。,想要殺掉肯洛的決心愈加堅定了。媽的,沒把這個混蛋激怒,自己倒是險些被激怒了。這個混蛋怎麼這麼難纏呢?

「二……」

完了完了,我的思維又開始混亂了。

「三……」

真夠倒霉的。好好待在皇宮裡肯洛又不來惹我,我幹嘛要自己送上門自找麻煩呢?

「四……」

受威脅出去?

「五……」

那怎麼行!保不住自己的性命,那就更無法保護別人了。

「六……」

不出去?如果肯洛真的砍掉伊莉一支手指呢?將來即便救出了伊莉,那也將成為我和她一輩子的痛。

「七……」

算了,有時候妥協還是有必要的。只是現身罷了,被那些英格蘭尼人看兩眼又不會少塊肉。

「八……」

談判中有這樣一種技巧:先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如果對方覺得這個要求無關緊要因而作出小小的讓步,那麼優勢方很有可能趁勝追擊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很顯然肯洛此刻施展的正是這種技巧。

「九……」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先管眼前再說。

一個瞬間移動之後,我出現在肯洛的面前。

「肯洛親王,虧你還是愛克斯大陸四大公子之一,數數的本領實在太差了。我首席家臣的女兒現在才一歲半,正在咿咿學語的她都能夠從一數到一百了。你就不能多數一下嗎?」

佳蜜兒已經可以從一數到一萬了,不過我可不願意在肯洛的面前提起佳蜜兒。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肯洛針對與我有關的事時瘋狂而又變態,況且他既有實力又有勢力,我還真有點擔心呢——反正肯洛還沒有全瘋,他應該不會忌妒馬迪爾的女兒能夠從一數到一百而起殺心吧。

看到我后,肯洛沒有因為我的諷刺而不快,反而象是遇見了一個很久沒有見面的好友一般開懷大笑起來。

「好久不見,陛下近來可好?」

肯洛的笑容里有一種勝卷在握的味道,而他那出人意料的態度也令我不由一陣惡寒。

懶得和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我想接伊莉公爵去歐巴尼亞帝國去作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也不是不行……」肯洛故意拖長了語調。「不過,想要有收穫,就必須有付出。不知蘭特陛下願不願意付出必要的代價呢?」

聽完肯洛的這句話,我差點暴走。

好不容易才剋制住那種暴走的衝動,我忍氣吞聲地問道:「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為了表現陛下的誠意,陛下是否願意先斬斷右手的大拇指?」

感覺脖子上的繩索似乎套得越來越緊了。

我發起呆來——起碼,從外表看我正在發獃。

據卡特琳娜說,天位的第二階段才能夠使肢體重生,而我根本就不知道天位第二階段是怎麼一回事。我可不至於傻得拿自己的身體去做那種可怕的實驗,反正殺神劍應該是知道這種知識的。找它問明白情況再說。如果我已經達到了天位的第二階段,那麼斬斷大拇指也是可以考慮的。

殺神劍這個混蛋!如果有架打,不叫它它也會自己現身。想問個問題,它就裝成正在我的精神深處熟睡的樣子,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從外表上看我正在發獃——或者說正是思考、猶豫……

「主公,」凱爾的聲音聽起來又急又氣。「現在伊莉公爵的人影我們都沒看見,這不符合基本的規矩啊!」

我狐疑地瞟了凱爾一眼,卻也沒有出言詢問他怎麼會知道綁票的基本規矩。

直覺告訴我,內堡中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生命波動就是伊莉。不過,這件事里裡外外都透著詭異,小心無大過,能夠先見到伊莉也好。

「讓你們見面自然也是沒問題的,不過,那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肯洛仍舊笑容滿面,但我卻隱約感覺到笑容的下面有一種僵硬感。

見個面也需要付出代價?

讓人質與付贖金的家屬見面往往更能摧毀家屬的意志呢!其實對於在這種情況下是否見伊莉我也很矛盾。她不在場,萬一談崩了,我狠下心逃跑時心理障礙還小一點。如果象夢裡那樣肯洛將劍架在伊莉的脖子上,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心中的疑竇越來越大:肯洛為什麼不讓我見到伊莉?而且,他抓住伊莉後為什麼一直不用她來威脅我?

「如果我不願意付出代價呢?」

「那你就永遠也見不到伊莉公爵。」

「那麼,想要見到伊莉公爵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肯洛沉吟片刻。「將你或者『窮凶極惡』的佩劍交出來。」

按阿拉卡的觀點,肯洛這個人肯定深知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這個要求倒是可以考慮。

不需要聖靈鎧時,殺神劍能夠以本體出現;如果穿戴聖靈鎧的同時又需要使用劍,那麼我就使用能量劍。除了慶典時需要佩戴的那柄嵌滿了珍貴寶石的寶劍外,平時我並不佩戴寶劍。

將殺神劍交給肯洛絕對不可能!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凱爾手中的寶劍。那柄魔法劍是我打造的。雖說對其他人來說是一柄珍貴無比的魔法寶劍,但是對我來說卻只不過是一堆價格較高的材料和一定的勞動量罷了。

發現我對此有些意動,凱爾開始著急了。

「肯洛殿下,我想起夏洛格伯爵是誰了……」

「我還想起了夏洛格伯爵那位閨名為芬妮的千金,以及那個擁有英格蘭尼王家血統卻暫時沒有王家姓氏的九歲男孩東尼。」

肯洛微微晃動了一下,同時,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就好象被誰當胸重重地擊了一拳似的。

雖然一時沒弄明白其中的奧妙,但此刻我確實高興得差點鼓掌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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