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認命

「娘，她真的是我們的二姐嗎？」

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坑邊上的陶大娘忽的便急烈的咳了起來，那種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的聲音，一遍遍的在耳邊響起，鞭子似的抽著蘇紫。

「是的，她就是你們的二姐。」好不容易止了咳聲，陶大娘看著坑裡臉色慘白的紫蘇卻是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她一哭，邊上的兩個孩子也跟著哇哇的哭了出來。

那小貓似的哭聲，在這森森的山頭上一聲一聲的迴響，凄歷的能讓人絕望。

哭，哭能解決問題嗎？

下一刻，蘇紫毅然決然的睜開了眼，待眼睛適應了光線后，翻身爬了起來，對那抱頭痛哭的三母子道：「拉我一把。」

說著，將手遞了過去。

哭得傷心的陶大娘霍然聽到這一聲，再抬頭看著木著小臉立在土坑裡的小女孩，一時間竟是連反應都沒。

「娘，二姐沒死，她沒死。」稍大點的小孩爬了上前，伸著那短短的污黑的手去夠蘇紫的手，「二姐，我來拉你。」

蘇紫嫌棄的看著那隻瘦得像麻桿，髒的像黑炭的手，可在看到小孩褐色瞳仁里的那點亮光時，卻又毫不猶豫的握住了那隻她嫌棄的手。

陶大娘連忙抱住了小孩，齊力將蘇紫拉出那個她挖了一上午才挖好的土坑。

「二姐，你不死了嗎？」另一個小點的小孩睜著一對大大的眼睛看著蘇紫。

蘇紫仔細看才發現，這個小孩是個女孩。對於她的那句，「你不死了嗎？」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見她不出聲，小女孩怔了怔，不解的去看身後的陶大娘。

陶大娘卻是目光惘然的看著那個一米長半米寬的坑出神。

兩個孩子不知道她娘為什麼看著那坑出神，蘇紫卻是明白的，她在陶大娘的眼裡看到了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

是了，這個家的男人，陶大郎早在前年的冬天便過逝了，家裡值錢的東西，能當的當，能賣的賣，剩下的便是這兩個小孩並著陶大娘這個婦人。陶家本來就窮，又失了男勞力，眼下家中除了有棟四處鑽風的茅草屋，別的什麼都沒！

一個婦人怎麼可能拉扯大這三個孩子？

「先回去吧。」蘇紫淡淡的道。

陶大娘點了點頭，指了稍大的那個孩子道：「這是三弟。」又指了那個小女孩道：「這是四妹。」

蘇紫點了點頭，表示她記下了。

陶大娘轉身一手牽了陶三弟，一手牽了陶四妹，轉身便往回走。

蘇紫則是趁這功夫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在的這個山頭，不是莽莽森山林海而是一座長著荒草的山頭，除了些荒墳野草便再難看到別的。

蘇紫再次恨恨的瞪了萬里無雲的晴空，甚至對著那片天空豎起了中指。

「二姐，你幹什麼？」陶四妹不解的看著一臉憤然的蘇紫。

蘇紫收了手對上陶四妹好奇的眼睛，輕聲道：「不幹什麼，動動筋骨。」

陶四妹便回了頭，牽著陶大娘的手往前走。

只才走了幾步便走不動了，看了陶大娘道：「娘，我餓了。」

她一喊餓，另一邊的陶三弟也跟著喊了聲，「娘，我也餓了。」

陶大娘步子頓了頓，臉上生起一片愁苦，緊抿了唇，不發一語，那原本便不直的腰身越發的彎了。

蘇紫嘆了口氣，陶家三母子怕是早就過上了那吃了上餐沒下頓的日子了。

「要不，我們在這轉轉，看能不能尋到些吃的。」蘇紫輕聲道。

陶大娘停了腳，回頭看著蘇紫。

蘇紫有些不明白，陶大娘為什麼拿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山頭，除了野草就是死人骨頭。」陶大娘緩緩的道：「怕是找不到什麼吃的。」

一邊的陶四妹聽到沒吃的，哇一聲哭了出來，扯了她娘的袖子，一聲聲的道：「娘，我餓，我餓，我要吃東西。」

她一哭，比她只大一歲的陶三弟也跟著哭了起來，攥了她娘另一側的袖子，跟了哭道：「娘，我也餓，我要吃東西。」

陶大娘被兩個小人一拉一扯，眼一閉，身子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嚇得兩個小孩齊齊止了哭聲，上前抱著陶大娘的身子哇哇喊著，「娘，娘……」

蘇紫只覺得這會子嘴裡苦的像吞了十斤黃蓮。

她這身子也二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可眼下除了倒在地上的陶大娘就屬她最大，再說了，她的實際年齡可是二十六。咬了咬牙，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到陶大娘身前。

對陶四妹，陶三弟道：「娘是餓暈了，你們別哭。」

聽道說陶大娘只是暈了，沒死，兩個小蘿蔔頭歇了口氣，齊齊瞪了被淚水洗過的眼睛看著蘇紫，等著她拿主意。

這一下，蘇紫才發現，陶三弟，陶四妹都是挺漂亮的娃，只可惜……蘇紫搖了搖頭，心知，要是找不到吃的，別這兩個小屁孩，便是自己只怕也要再死一回。

「你們守著娘，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吃的。」

陶三弟和陶四妹點了點頭。

眼見蘇紫走了幾步遠，陶三弟忽的道：「二姐，你不會不要我們吧。」

蘇紫聽得心裡一酸，她這身子的主人想來跟陶家沒什麼感表可言，可是這身子現在住著的卻是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她不可能扔下這兩個小蘿蔔頭。

蘇紫笑了笑，對陶四弟道：「不會，你們守著娘，我很快就回來。」

陶三弟點了點頭。

蘇紫的眼睛一酸，卻是壓下那番苦澀，給了陶三弟，陶四妹一個暖暖的笑后，才轉身去尋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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