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摩利支天引起的慘案(懇求推薦!)
世人之所以感嘆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無非是領會到了越是美好的事物,就越是短暫的道理。
林中的清晨是非常美麗的。
緩坡之上,山民們伐倒還未來得及運走的原木橫亘在那裡,在木樁掩映之間,有個兩頭機警的梅花鹿外出覓食,不時抬頭四顧,一有風吹草動,時刻準備竄進山林。
武田氏的親兵們三五成群的圍成一個散圈,小心的豁打著樹叢及灌木,防備著蛇或者是其他,目的是把動物們趕往另外一個方向。
林子里的大小動物被他們驚擾,紛紛朝著遠離他們的方向奔去。它們不曾想到,在那個方向等待它們的是更大的危險。
甘利虎泰彎弓搭箭,嗖!
噗!
射中了一頭梅花鹿!
獵物一聲哀鳴。
自有手下前去收拾獵物。
「好!」
身材矮小但卻精悍的飯富虎昌趕了過來,剛好看見甘利虎泰一箭穿心射的乾脆。
「主公那邊如何?」甘利側首問道。
飯富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四周,沒有第三人偷聽。放心的悄聲回話:「什麼也沒獵到,估計很著急呢!」
正在這時。
「甘利大人!有個大傢伙啊!」甘利虎泰手下的傳令兵大聲鬼叫。
甘利恨不得掐死那個傢伙!
回頭看了飯富一眼,覺得在飯富面前丟臉了。
氣急敗壞的壓低聲音訓斥道:「別那麼大聲!藏起來!藏起來!」
說畢,快步趕了過去。
留在原地的飯富目送甘利隱沒在叢林中,回頭看向主公武田信虎的方向……
原美濃虎胤正一邊護持著信虎的安全,一邊用目光搜索著獵物的蹤跡。
突地,原美濃髮現在正前方五十步遠有一頭肥壯的梅花鹿。趕忙指給信虎看:「主公!那裡!」。
信虎一看,哦!好大一坨!
老頭趕忙彎弓瞄準,或許是年老的原因,這一件並未來得及射出去,鹿就跑掉了!
年輕的晴信和老師坂垣信方也是一身戎裝打扮,收拾的緊陳利落。
兩人在信虎的側面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切。
正找著野菜的美津有點累了,那個小生命又不安分了。
從灌木里支起疲乏的身子,呼吸著山林里清新的空氣,聽著不知名的小鳥嘰嘰喳喳的鳴叫,美津的心裡很愜意。
「美津,我找到了!看!」
平藏高興的大叫,手裡拎著一束野蕨菜。
聽到平藏這麼說,美津轉過頭來讚賞的看著他。胸前掛著的摩利支天護尊迎著太陽的光輝,泛著金屬的光澤。
「咦?」
信虎吃驚了!他竟然在一個山野村婦的項間看到了摩利支天!
武田信虎不禁想起那個讓自己不寒而慄的噩夢。
平復下翻騰的心緒,信虎嘴角泛起殘忍的笑意:「不管你是誰,就算是摩利支天也是一樣。只要膽敢阻擋我信虎前進的腳步者,死就死了吧!」
說著箭鋒指向了那個懸挂摩利支天的孕婦!
晴信也看到了那個摩利支天的護尊!
「原來是那個姑娘……」晴信認出美津來。
站在信虎旁邊的原虎胤看出了信虎的不對勁,見他竟然用弓箭指向領下平民,驚呆了。趕忙出言勸諫道:「主公!」
武田少主武田晴信和重臣坂垣信方几乎同時發現了信虎的異常舉動。
「父親(主公)竟然用弓箭對著百姓!」
信虎拉滿弓的手很穩定。
嗖!
最終還是射了出去!!!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
勘助呢?
勘助也在打獵。
他瞄著樹頂,辨別著山林中禽鳥發出的鳴叫,心內計算著大概的距離。弓弦拉滿,質地張而弓矢至!
一箭雙禽!
「喔~」
勘助欣喜若狂。
美津一定會很高興的!
勘助很想看到美津溫婉的笑臉。
「美津現在幹什麼呢?」
勘助走在回家的路上,肩上扛著打來的三隻野山雞,步履輕快的向著村子走去。
村口,太吉和他的婆娘坐在那個樹樁那塊,太吉靠著樹樁。
太吉婆娘先看見勘助的,推了一把沒精打採的太吉。
「勘助……」太吉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啟齒。
勘助左手攥著弓箭,揚起右手上的野山雞,一臉高興地樣子。
太吉還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告訴他美津的事情。
勘助一進自家院子,看到村裡幾乎所有人都站在自家院里。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跟眾人打過招呼,發現大家都很沉默。
勘助就問太吉:「怎麼了?」
勘助覺得不對勁了,心有點發慌。好象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太吉的婆娘蹲在地上,捂嘴哭泣起來!
「美津她……死了!」太吉哽咽著說。
勘助突然想起了什麼,瘋了般撥開眾人,跑進屋內,看到傳助和平藏坐在一具被草席捲起的屍身旁邊。勘助感覺自己渾身散了架一般,頹然欲倒。
艱難的挪動雙腿,走到美津旁邊,緩緩單膝跪下,用手顫抖著去揭面部的草席。
勘助真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有人告訴他,這都只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然後美津就回溫婉的跟自己說:「傻愣著幹什麼,快吃飯啊。你不會那麼小氣吧?哦?」
草席下面,是一張退去血色煞白的臉孔,那是血液流失過多造成的。
美津死了!
美津死了!
美津死了!
勘助顫抖的掩上草簾。
「為什麼?為什麼啊!是誰幹的?」
勘助無助的嘶吼。
傳助低著頭髮愣,彷彿沉浸在某種情緒里,並沒有聽見勘助的問話。
「是主公!」平藏恨聲說。
「美津和我去山裡採摘野蕨菜。只是,接著他們就開始狩鹿了。美津一回身,就被射中了。」
勘助沉聲問道:「這不像是箭傷吧?」
「沒錯!她當時還沒有死。不是因為中箭死的!!有這個擋著,而得救了!」哭的唏哩嘩啦的平藏右手揚起那個摩利支天護尊!
勘助慘哼一聲!
搶了過來,拿在手上細細觀看。
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武田信虎撥開樹枝葉,來到美津近前。
美津只是驚著了,身體並無大恙。慢慢醒轉過來。
信虎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摩利支天護佑的嗎?」信虎心裡想。
他又想到了那晚的噩夢,摩利支天化作晴信,要取他性命的一箭!
「縱使摩利支天又如何!?」信虎想道。
信虎把目光定在了美津左手護著的小腹上……
「主公他……他把美津的肚子……」號啕大哭的平藏再也說不下去,發狂般的撞開幾個鄰居,跑到外面去了!
勘助眼前恍惚間看見血流了一地。
孩子……也沒有了!
傳助倏地站起,悶聲轉身到屋內梯子旁,很快的爬上去,揭開茅草,拿起一把長刀,氣勢洶洶的下梯子,就要去找信虎拚命!
「不要衝動!」
依然低著頭的勘助制止傳助。
「你能做什麼?」
這句話刺激到傳助了。傳助本身就在自責自己沒用,不能為美津做些事情。聽到勘助這樣說便倔強的低著頭往外沖!
勘助趕在傳助之前攔在門口,傳助喪失了理智般拔出刀來砍向勘助天靈蓋!
勘助趕緊一個側身,讓出刀的路線,雙手交叉一托,卸下了傳助手中的利刃。
「就憑這些撿來的武器能做什麼?打算要一群人造反嗎?」說著往地上一摜。
傳助癱在了地上。
勘助有力的手提著傳助的衣領問他:「傳助!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駿河!?」
「去駿河,就能討伐武田!就可以慢慢找機會,覆滅武田!!!」
老實的村民——傳助抽泣著說:「我一個農民,能做什麼?」
很慚愧的樣子。
「傳助!」
太吉慌亂的跑了進來。
「……是鬼美濃大人!往這邊來了!」
傳助哭泣著出去迎候了。
原美濃守虎胤和坂垣信方騎著馬遠遠朝著葛笠村而來。
「幹嘛,快住手!」太吉的婆娘使勁的拽住自家男人。
一眾人等站在外面,平藏哀嚎:「……要被殺死了!見過美津的也會被殺死!」
草窗被掀開一角,勘助的面貌一閃。
原美濃在馬上呼喝:「聽著!這次的事情不準說出去!」
平時順從的傳助憋著嘴:「說了的話,是要連我們都要殺死嗎?」
原美濃也有點不好意思:「傳助……」
一起來的武田重臣——坂垣信方下馬言道:「你是叫做傳助吧?那是你妹妹吧?」
說著抽出腰畔的短刀。
平藏飛身撲上攔住坂垣信方,卻被原美濃架住,扔到一邊。拿起鞭子狠抽!抽的平藏在地上滾來滾去不住哀嚎!
坂垣制止原美濃道:「住手!這個人是美津的丈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
他走到傳助面前:「傳助!你……願意跟隨我嗎?要不如來輔佐我,怎麼樣?」
傳助很迷惑:「我,成為坂垣大人的家臣?」
憑空掉落的富貴讓傳助有些不敢相信。
坂垣很肯定:「嗯!如果還有其他想要的東西,就說說看!」
「傳助!這個,賞給你!」信方把短刀遞給傳助!
「這個,你是想收買我嗎?」傳助嘴角動著。
原虎胤忍不住了。
「你個平民,竟敢這樣跟武士大人講話!太失禮了!」拿出鞭子就抽:「開什麼玩笑!坂垣大人會跟你們這些村夫糾纏。」
坂垣說道:「我是看好你!怎麼?不要嗎?不想成為我的家臣嗎?傳助!」
平藏現在有了一種看破世情的明悟,大聲的對傳助說:「都是騙人的!你是想這樣欺騙大家……」
原虎胤輪鞭子就抽!
原來,坂垣和原美濃兩個人就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在家督搞出這麼大的飛機之後,兩位恪盡職守的家臣商量過後,就趕過來幫主公擦屁股。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盡量消除信虎「殺婦取嬰」的惡行造成的惡劣影響,盡量避免這件事情的進一步擴大化,儘力挽回武田家在領民中的聲譽。又要維護武田氏正統的統治權威。
信虎這次確實是做錯了!
原美濃守在那裡鞭笞平藏,坂垣信方蹲在那裡一聲不吭。
勘助看穿了過來兩人的目的。
他提著刀出來了。
平藏出賣過他。
對他經常冷嘲熱諷。
沒有給過勘助好臉色看。
但是他確實是幫了自己很多忙,他的慘叫,深深觸動了勘助內心中壓抑已久的那股熾熱紅蓮妖炎!
「住手!」勘助一聲暴喝!
美津的哥哥傳助回頭大驚!
「勘助!」
看著勘助逐漸加快腳步衝過來,村民們趕緊躲到一邊。
看著一個獨眼瘸腿男子持刀衝來,坂垣趕緊立起一隻膝蓋,力從地起,單手舉刀,奮力架住了這一擊!然後順勢站起,喝止了想上前的原美濃,與該人戰在一處!只見兩人彷彿身邊布滿了鋒刃組成的漩渦,隨時都有可能有人如被斬斷的木頭般的死掉!
勘助驚喜的發現,他的瘸腿的支撐能力好像變強了!有了逐漸有了起色的身體的支持,現在勘助出刀越來越輕鬆了。勘助以左手使力運刀,右手只是輔助。刀與手臂組成一個槓桿系統,左手手腕快速將支點轉換到手肘及肩膀時,就將刀鋒甩出去!此時右手輕靠刀鐔,左手打出刀鋒時,右手同時做出一個押刀出擊的勢子,這樣的出刀,是除了逆手刀以外出刀速度最快的!這也是從千百次的打鬥格殺之中提煉出來的運刀妙義。
勘助一邊和坂垣信方決鬥,一邊轉念一想:機會不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嗎?
就故意手下一漏,準備賭上一注大的!首先,他們是看著自己從傳助的屋內出來的,這表明自己是認識傳助他們的。其次,在這個急於緩和雙方關係的時刻,他賭武田家臣坂垣他們不會,也不敢殺自己!最後,有傳助他們在旁邊,隨時可以出聲幫自己解釋。
基於這三點,勘助肯定自己平安無事!
在這個時候。
「等一下!這是美津的丈夫!他是美津肚子里孩子的父親!」
傳助對欲作勢下劈的坂垣信方尖聲說道。妹妹已經死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勘助再出事了。想必妹妹臨死時也是這樣期望的吧?
原虎胤及其震怒:「你說什麼?」
這些混蛋!敢屢屢欺瞞於我!該死!
坂垣信方聽聞:「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你是……」
看到獨眼龍並未答話,繼續問他:「你的名字是?」
勘助答話道:「山本勘助!」
山本勘助?聽著像是武士的名字。
坂垣信方就問他道:「你是哪家的家臣?」
勘助回答道:「是浪人。」
看著勘助鎮定的樣子,坂垣信方說道:「你,還是挺強的嘛……」
勘助請求他道:「請問能登庸我嗎?」
說著行了一個正式的參拜禮:「能收我做你的家臣嗎?」
夕陽無限好!
幾個人埋葬了美津。
躑躅崎館。
佛堂。
妻大井夫人嗔怪的對武田嫡子晴信說:「不可以看不起你的父親!兒不嫌母醜的道理你應該知道。戰爭的疲倦有時會讓你的父親做出殘忍的事情……」
晴信難以接受這種說法,大聲打斷母親:「請不要再說了!母親!那只是在掩飾父親的胡作非為!他把手上拿著一點食糧的孕婦這樣殘忍的殺害……」
大井夫人極力想消弭父子之間的嫌隙:「熱愛自己人民的心,你永遠不要忘記……」
晴信突然問她:「母親,你能原諒父親這種惡行嗎?」
大井夫人說:「原諒他的人,必須也要有。要是荻原常陸介大人還活著的話,或許能制止你父親的胡作非為。可是現在我即便傷心,也沒有那個能力。」
已經聽過好幾個人提及荻原常陸介了。
武田晴信問道:「那個荻原常陸介,是父親的軍師嗎?」
大井夫人點頭:「自你父親繼承家督后,就獨自一人承擔了內心的迷茫和恐懼。勝千代,會釋放光芒的人,總會有位背負著黑暗的人在身邊,才能安心地釋放光芒!總有一天,你也會需要一個那樣的人。」
晴信的目光投向了上位的摩利支天神像——我的摩利支天又在哪裡呢?
晚上,睡覺的信虎是睜著眼睛的!
每當一入夜他便處於莫名的焦慮之中。
太吉問傳助道:「你真準備就仕武田?」
傳助回答道:「雖然美津的事情很不甘心,但總比一直這麼當農民的要強些!」
平藏很是不平:「你打算接受仇人的饋贈嗎?!」
太吉一邊撥弄著火盆一邊說道:「雖說是仇敵,但是在甲斐國,不可能和武田為敵的!」
平藏不同意他的說法,反駁他道:「在甲斐不是還有很多的人和他為敵么?!」
太吉說道:「現在已經沒有了!」
平藏高聲說:「不是還有我們嗎?」
太吉不感興趣的問他道:「農民要怎麼去戰鬥?」
平藏想了一下說:「不種糧食,也不交年貢……」
太吉哭笑不得,遞給他一塊烤好的山雞肉:「那你豈不是最先被餓死?!」
平藏抓狂的擺著手,狂躁的問:「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太吉說:「所以我不是說了嘛,沒辦法。無論是殺一個農民,還是殺一百個農民,對主公來說就像捏死蟲子一樣。」
勘助緩緩的語音響起,悠遠而冰冷:「就像太吉所言,農民或是浪人,想見到主公很困難,想要殺死信虎,就只有混進去……」
太吉他們驚呆了:「勘助,你……是為了殺死他而侍奉他的吧?」
想法太大膽了!